嚴小開與畢瑜一路有說有笑,旅途倒也不寂寞。
談笑風聲中,海源到葉潭的兩個多小時車程轉眼就過去了。
很快,路虎車從藍口駛到了葉潭鎮,到了鎮中心的十字路口,畢瑜就道:“哎,先停一下。”
嚴小開道:“干嘛?急得不行了?剛剛半路上我叫你一起去,你又不去?”
畢瑜臉上微紅,伸手在他身上輕打一下,嗔罵道:“我說你還有正經的時候嗎?”
嚴小開道:“上廁所這種事情算不上正經?”
畢瑜啼笑皆非,“真是被你打敗了,我是要去買點菜啊肉什么的,大老遠的回去,總得買點什么吧,我準備給我爸做紅燒牛肉呢!”
嚴小開點頭道:“成,中午我們家也準備吃紅燒牛肉,油鹽醬醋都有了,就是差點牛肉,你順便也給我帶兩斤吧!”
畢瑜哭笑不得,“你就知道占我的便宜!”
嚴小開臉皮厚厚的道:“誰叫我喜歡你呢?”
畢瑜聞言明顯愣了一下,隨后又若無其事的道:“你告訴我你喜歡我什么,我改還不成嗎?”
嚴小開目光定定的看著她,“這個,恐怕你是沒法改了!”
畢瑜原先還有點小激動的,可是看到他的目光直落到自己高高聳起的胸部上,立即鬧了個臉紅耳赤,“討厭!”
看著她幾乎落荒而逃的下車,嚴小開不由又嘿笑起來。
這個青梅竹馬明顯要比那個校花大小姐溫柔善良多了,因為當著鄭佩琳敢說這樣輕薄的話,她早就一個側踢過來了。
在車里坐得有點乏了,嚴小開就下車活動起筋骨,順便檢查一下輪胎,結果發現有一個輪胎已經明顯不夠氣了,這就把車開到側邊掛有“加風”“補胎”“維修”等字樣的根記汽車維修。
“師傅,師傅!”嚴小開下車之后,沖里面喚了幾聲。
“來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從里面走了出來,看到門前停放的路虎時,臉上不由露出吃驚之色,因為像這種級別的車子,這鎮上真的很少見,少見到幾乎從來沒有過,不由贊道:“這車可不便宜啊!”
嚴小開道:“師傅,勞駕你幫我看看這輪胎是怎么回事?”
“好咧!”那中年人答應一聲,抬起頭來看清楚嚴小開面容之時,又吃了一驚,“咦,這不是泊恩家的開子嗎?”
嚴小開仔細看看這人,好一陣才認出來,這是同村的李寶根呢!
“啊,是根叔啊,怎么是你?你不是在深城發財嗎?怎么回來了?”
李寶根笑道:“發財,發個棺材啊!在外面給人打了十幾年的工,實在有點膩了,這不就回家弄個鋪面自己單干了!”
嚴小開笑道:“這不挺好嘛,做老板了。”
李寶根道:“什么老板不老板啊,就混口飯吃。那比得上開子你啊,大一百萬的路虎都開上了!”
嚴小開道:“根叔又笑話我了,我哪買得起這樣的車,是一朋友借我的。”
李寶根道:“那也比你根叔強,這樣的車,我只修過,可從來沒開過。”
兩人拉了幾句家常,李寶根就給嚴小開看起輪胎。
李寶根用千斤頂把車頂起來后,卸下輪胎一泡水,發現輪胎側邊滋滋的直冒氣泡,仔細瞧瞧,原來輪胎內側扎了一塊鐵片。
用鐵鉗將鐵片拔出來后,李寶根嘆息著道:“可惜了。”
嚴小開忙問道:“根叔,怎么了?”
李寶根道:“這輪胎沒用了,補不了了。”
嚴小開道:“沒辦法補了?這輪胎還是新的呢!”
李寶根道:“根叔和你一條村,從小又看著你長大,蒙誰也不能蒙你啊!這輪胎確實沒辦法補了,你看這鐵片,要是扎到中間,那補補還能用,可是扎到這側邊,還靠近這內沿的位置,就算勉強給你補上了,也不結實,用著也不安全。”
嚴小開想想也覺得是這么回事,于是道:“既然補不了,那就換唄!”
李寶根道:“可這是進口的德國馬牌輪胎,換一條原裝的最起麻也得小五千呢!”
嚴小開淡笑道:“沒關系,錢財身外物,安全才是第一。換吧,這可是人命啊,五千塊能買個保障的話,那是說有多劃算就有多劃算的!”
李寶根暗暗點頭,到底是大學生,果然見地不一樣啊!
嚴小開把后排座自己那個老舊的大書包挪了出來,拉開拉鏈,從里面拿出一扎鈔票,分出一半遞給李寶根,“根叔,來,你數數,這是五千,麻煩你給我換上個新輪胎。”
看著那一疊粉紅的鈔票,李寶根卻像是嫌錢燙手似的不敢接。
嚴小開道:“怎么了?”
李寶根為難的道:“開子,咱這店開了不到三個月,像你這樣的車,鎮上幾乎從來沒出現過,叔沒這樣的輪胎,必須從市里進貨才有,而且最快也得兩三天才能給你換得上去。”
嚴小開笑笑,把錢塞到他的手里,“沒關系,你啥時候進了貨,啥時候給我換上唄,反正我在家也得呆一段時間。”
李寶根道:“那我怎么敢先收你的錢。”
嚴小開道:“沒關系,先拿著吧,進貨也要錢的。我后面有備胎,你先給我換上吧。到時候輪胎來了,給我打個電話,我開過來換。”
李寶根忙點頭,這就忙去換胎了。
嚴小開擔心畢瑜買菜回到路口找不到自己,便道:“根叔,你先忙著,我去路口等畢瑜姐。”
李寶根點頭,“好咧,去吧,弄好了,我叫你!”
嚴小開這就走到剛才停車的路口,等畢瑜回來。
站了一陣,一輛嶄新的本田雅閣駛了過來,到了近前響了一下喇叭。
嚴小開以為是擋人家的路了,這就往側邊讓了讓。
誰知道那輛本田雅閣卻猛地加速沖上前來。
嚴小開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側邊躲閃。
只是那車到了近前之時,卻猛地一個急剎,堪堪停到嚴小開面前五十公分左右的位置。
接著,駕駛座側的玻璃窗就緩緩落了下去,一張肥頭大耳賤肉橫生的臉帶著嬉笑的探了出來,“喲,這不是咱們村的大學生,大才子,嚴小開嗎?”
嚴小開看了看那人,搜索一下記憶,這才想起眼前的是誰,不冷不熱的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個肚子疼啊!好久不見,現在肚子還疼么?”
肚子疼,大名杜子騰,是嚴小開那條村的村長兼村支書杜亞金的大兒子,因為這名字和肚子疼諧音,打小又有肚子疼的毛病,所以任誰都管他叫肚子疼。
不過這個肚子疼并不可憐,反倒可恨,因為他和林偉科沒什么兩樣,都以欺負嚴小開為樂。從前的時候,嚴小開可沒少受他欺辱。
杜子騰聽到嚴小開不但敢喊自己的外號,還敢拿自己打趣,立即就不高興了,嚷嚷道:“我的肚子早就不疼了,而且我現在也不叫杜子騰,改名叫杜生崇了。比你嚴小開這個一聽就是配角的名字有文化有氣質有內涵多了。”
杜生崇?
嚴小開再度失笑,“肚子疼是因為肚生蟲。好名字,果然好名字啊。”
杜子騰怒了,立即推開車門下來道:“嚴小開,你個廢柴找抽是不?”
嚴小開眉目一沉,過往的種種浮上心頭,一個跨步就欺了上去,“是你丫先沒事找事的!”
“哎呀,幾天沒見,長脾氣了啊!”杜子騰伸手幾乎點到嚴小開的鼻梁上,呼呼喝喝的道:“草了,我就找你碴了怎么滴?”
警官學校的十大高手,嚴小開未必打得過,可是眼前這腦滿腸肥的胖子,他卻是完全不放在眼里的!
看見他的手指幾乎指到自己鼻子上,立即就一伸手,刷地一把握住,用力的一擰,施展了一招小擒拿。
“哎喲!”吃痛的杜子騰慘叫一聲,整個人都被擰得反轉過身來,人也矮了半截,連聲沖背后的嚴小開喝道:“你干嘛?放手,放手,我的手斷了!”
嚴小開放開他的手,在他的屁股上猛踢一腳,冷聲道:“再惹我,收你的皮!”
杜子騰好容易才站了起來,憤恨的盯著他,同時也很納悶,以前一向懦弱無能的廢材怎么突然間就變厲害了。
不過轉而再想,他又有點明白了,聽說這廢柴念的是什么警校,既然是警校,肯定要練武的。自己什么都沒練過,哪能是人家的對手,所以這個虧,他也只能認了。
只是他那雙小眼珠轉了轉,又想到了惡心人的法子。
杜子騰攏了攏被弄亂的周潤發式發型,整了整身上的西裝,然后笑道:“嚴小開,開個玩笑,和你鬧著玩的,怎么說大家也是一個村子的,是不是玩笑也開不起了。”
嚴小開愛理不理的看他一眼,“不就是看在你是同村的份上嗎?要換了別人,我早就揍得他滿地找牙了!”
杜子騰厚著臉皮嘿嘿的笑著湊上來,掏出一包硬盒中華,彈出一根遞過來,“來,抽煙!抽煙!”
只是遞到一半,他的手又一拐彎徑直塞進了自己的嘴里,“哦,我都忘了。你應該抽習慣了兩塊五的耶樹,抽不慣這么好的煙!”
嚴小開冷笑一聲,壓根兒就沒理會他掘劣的表演,抬眼往市場那邊看去,可是畢瑜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