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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留尼汪島上的新人

  離開南山港,遠征艦隊就機帆并用,以平均11節的航速繞過非洲南端,準備利用最后十余天的東北季風穿越印度洋。

  在征求了隨船擔任航行顧問的葡萄牙領航員們的意見后,這支先進到讓整個歐洲咋舌的華美遠征艦隊,并沒有北上葡萄牙人所熟知的莫桑比克海峽(非洲大陸和馬達加斯加島之間的海域),而是直端端地直接地轉向東北航線。

  華美人雖然沒有真正走過印度洋航線,但他們精心準備的海航圖還是讓葡萄牙領航員們贊嘆不已。原來艦隊不光要借助東北季風,還要避開莫桑比克海峽的南下暖流,才可能保持最優航速。華美人的海圖比之歐洲同時代的海圖精細了無數倍,不僅海岸線非常精確,連風向資料和洋流信息也極其豐富。而在以往,這些信息都是各國航海家們嚴格保密的內容。

  一周后,9月27日的旁晚,艦隊抵達一座島嶼的沿海海域。

  南山港海軍基地派出的蒲公英號機帆護衛艦,此時正式脫離編隊朝島嶼而去,而整個遠征艦隊從這里開始接入季風航線,紛紛掛上滿帆,盡可能的節約燃煤,借助季風的便利,以超過12節的速度朝東北方向急進。

  歷史上的留尼汪島,此時還僅僅是百多年前某個葡萄牙航海家在日志里命名的馬斯克林群島中的一個無人島。留尼汪島面積約2500平方公里,與西面的馬達加斯島相距650公里,東北方則距毛里求斯島190公里,和南山港也有2000海里的航程。

  島上有兩座火山,其中東南面的還是比較活躍的活火山,整島以高原山地為主。只在沿海地帶有狹窄的平原。由于火山成島的緣故,加之豐沛的降雨量,島上土地肥沃,植被繁盛。

  “前往東方的艦隊并未留步觀摩,悄悄遠去,只有蒲公英號護衛艦在波光粼粼的海面照顧著我們。星光璀璨,月輪鋪在遠方寬敞而平靜的河口,如同上了一把光鎖,尺寸恰到好處。從未如此得完美。我們小心翼翼地登上了島,也許是季節的緣故,感覺空氣濕潤而涼爽…第二天,視線盡頭,綿延的山嶺森林之上。那壯麗的灰綠色火山散發著淡淡的煙氣,一切都看起來美妙極了。它是那么得原始而空曠,除了野獸飛鳥,在這里找不到一絲文明的跡象。”

  根據某個第一次出海實習的地質專業大學生的日記,這座島嶼在不久后就將改名為“月山島”,登陸的南邊小河灣,歷史上屬于留尼汪的圣皮埃爾鎮。現在被稱為“月溪口”,那條入海河流,也被順其自然稱為了月溪河。

  杳無人煙,沒有深水良港。沒有稀奇的礦藏,也許月山島本身并未有什么特殊之處,除了肥沃的土地、茂密的森林以及硫磺。但作為大西洋跳棋計劃的延伸部分,它和東北面的荷蘭人占領的毛里求斯島一樣。扼守著印度洋季風航線的南端出入口。

  按照國防部的計劃,月山島將在初期成為一個通訊中繼站。只有外籍軍團一個排駐扎。之后在月溪口將成立一座小村鎮,為來往印度洋的華美船隊提供中途休整補給,在行政上,它將臨時歸屬于南山總督領管轄。

  月色的照映下,這是一次最為低調、最為詩情畫意的島嶼開拓行動。天亮之后,上百噸后勤物資和工程器械利用那艘最新式60馬力的蒸汽艇中轉載運登島,蒲公英號護衛艦只在這里停留了兩天,就匆匆返航。不到70人的開拓隊伍就將孤零零地守在這里工作居住一個月以上,然后才能迎來下一艘貨運商船。

  “…這里比蝴蝶島涼爽干燥許多,火山灰沉積下的土壤非常肥沃,所見之處幾乎全是原始森林,我發現了大量的未曾見過的新奇生物…東邊的火山看起來還比較活躍,我似乎能嗅到遙遠的硫磺味,但目前它還算安靜…”

  小小的月溪口營地里,弗雷認真地在日記本上記錄著自己的所見所聞。幾天來,憑借著一幅學校圖書館的地圖,他已經多次沿河深入北方進行了實地探索,并不斷地添加著更多細節。和他想象得差不多,這里確實沒有人類活動的跡象,也不知道當初這個國家的先輩們是如何了解到這座島嶼的存在,甚至連島嶼海岸線都描繪得那么清楚。

  作為常春藤高等學校土地與資源系的高材生,師從安邵清教授的弗雷已經19歲了,這次他是被安邵清教授特定選派到月山島進行實地考察的唯一一名在讀生。按照安邵清教授的說法,弗雷要在半年內提供一份較詳細的地質資源考察報告。

  “嗨,我們尊敬的弗雷先生,您知道這是什么嗎?我一槍托就打暈了這個笨蛋!”

  專心致志地書寫實習記錄的時候,突然遠方傳來了熟悉的聲音,看樣子帶隊保護國營電信工程公司的那個艾德中士回來了。

  艾德中士是最早一批加入外籍軍團的德意志裔士兵,作戰極其英勇,今年已經成為了中士,也提前獲得了華美國籍,全家老少也順利移民到了本土。

  一行陸軍外籍軍團士兵如才剛剛結束一次大掃蕩一樣,嘻嘻哈哈地扛著槍沿河而來,當頭的身高體壯的艾德中士的手里還擰著一只奄奄一息的奇怪“大鳥”,僅從體型上看,就至少有10公斤重。

  肥胖的鳥身上長著灰白色的羽毛,尾巴和翼尖帶著黑色,無羽的頭部有著一個彎曲尖喙,翅膀短得讓人有點發笑,仿佛一種被馴化變異的家禽。

  “請等下!”弗雷眼睛一亮,趕緊從身邊的背囊里掏出了一份黃念教授和安邵清教授去年聯合出版的《動植物分類》。

  “嗯…單從鳥類分類上看,無法找到更確切的信息,也許它是一種鴨子?”弗雷翻了好幾頁書,都沒法準確說出這種奇怪肥鳥的來頭。

  “好消息,不需要更詳細了。至少證明我們以后可以天天吃烤鴨了!”艾德幽默地眨巴著眼睛,四周的陸軍士兵們都哈哈大笑起來。

  留尼汪渡渡鳥,屬于鼎鼎大名的毛里求斯渡渡鳥的近親,是一種生活在留尼汪島的特有生物,不過和它的近親一樣,在后世留尼汪渡渡鳥也同樣滅亡了。

  “先生,它們很多嗎?”看著一幫子摳腳大漢手忙腳亂地拔毛清理獵物,弗雷忍不住問道。

  “很多,也很蠢。知道嗎,它們的小胳膊小腿根本沒法飛行,我們只需要這樣…它們就成了烤肉。”一個士兵笑著比劃了個手勢,一邊掏出打火機,準備點燃獵物下方的柴堆。

  “也許我們不應該這樣獵殺它們。我的導師說過,這種島嶼上的生物其實是很脆弱的,如果有一天它們消失在歷史中,會是人類最大的遺憾。”年輕的大學生摳著后腦勺,一知半解地復述著導師安邵清教授曾經說過的原話。

  “弗雷先生的想法果然和我們不同。我覺得您應該給它們取一個美麗的名字,比如‘不會飛的野鴨’?”艾德中士此時又提著一個大布囊走了過來,輕輕放到了弗雷的身邊。“這是遵照您的意愿,我們一路上收集的石頭,也許對您的考察會有幫助。”

  “哦,謝謝!”

  弗雷見這個陸軍中士非常支持自己的實習考察。趕緊道謝,然后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布囊。翻弄查看了幾遍,除了幾塊低劣的褐鐵礦石、鈣長石和硫磺礦外,相當多的石頭雖然看起來很漂亮。但卻沒有任何實際價值。不過弗雷依然很認真地將這些資料記錄在案,想必將來這里至少可以有份鐵匠能夠干的活。

  一頓“海島烤鴨”讓所有人吃得很糾結。這種“野鴨”的肉簡直太肥膩了,肉質也十分粗糙。口感不佳的午餐,讓陸軍士兵們很失望,也打消了今后天天吃烤肉的念頭。對這個結果,弗雷只是微笑不語。

  接下來幾日,弗雷在艾德中士的陪伴下,開始測繪詳細的地質數據,而國營電信工程公司也完成了通訊中繼基站的第一期建設,向南山港發回了一道電文。

  1628年10月1日,國慶,周日。

  在私底下,這是中華美利堅共和國建國7周年紀念日,但在公開的課本書籍紀年里,今天是“華美周制共和2469年建國紀念日”。這超越17世紀所有人古典文明認知的噱頭,聽起來蠻嚇人的,不過無論是目前對東方歷史一知半解盲目追捧的歐裔國民,還是崇尚上古先賢的華裔,今天這個國家國慶節,確實是一年里很值得炫耀的日子。

  過去的兩個月里,幾乎每家工廠企業都忙得不可開交,加班獎金豐厚,工人們的腰包也由此鼓了不少,再加上節日福利,忙碌之后的國慶節堪稱皆大歡喜。

  海陸軍的大規模出征,讓國慶節最喜歡的閱兵式節目又一次取消,不過今年的國慶活動還是讓人眼前一亮。

  由“一品勺”大酒店贊助的第一屆“曼城美食大賽”在國慶節這天高調登場了。來自本土各地城鎮的報名者都集中到了長島西區商業街廣場上,鍋碗瓢盆一長溜的排開,各種食材的五顏六色,或芳香或血腥,玲瑯滿目堆了好幾排桌子。

  按照比賽規則,每個參賽的家庭主婦或者廚子們最多只能選擇其中6種食材,并作出至少一道菜肴出來。所有到場觀摩的市民都可以免費品嘗比賽選手們烹飪出的美食,然后領取一份評分表,為自己中意的菜品和比賽選手給出一個分數。

  香氣四溢,烹煮炒炸,熱鬧的比賽現場讓首都市民們非常興奮,也一個個吃得眉開眼笑。小孩子趁機抓著免費的賽場水果在蹦跳,成人們則裝模作樣地端著盤子大快朵頤,許多人吃飽喝足后,抓著評分表早就忘記了之前的口感印象。

  最終,第一名被來自銀谷鎮的一名華裔家庭主婦奪取,一份花費了好幾個小時精心煲出的肉湯幾乎讓所有品嘗過的市民都鮮掉了舌頭。第二名則是來自百慕大雙灣市的一名廚子,一份香料烤肉瞬間讓人們知道了世界上還有如此的香料配方。第三名則是一品勺大酒店的大廚,用料奢華、外觀考究的紅燒魚看起來就讓人不忍心下嘴去破壞。

  冠軍獎金高達1000美元,獲得巨款大獎的華裔主婦幾乎是哆嗦著手從一品勺老板娘歐陽玲的手里接過支票,現場的羨慕聲歡喜聲鼓掌聲是連成一片。

  廚藝美食大賽成功舉辦,吸引了至少上萬的首都市民參與,甚至商業廣場上其他的商品門店的生意都比往年火爆了好幾倍,一品勺大酒店更是從早到晚都沒有空過,預訂酒席甚至都排到了國慶節后。按照歐陽玲的打算,曼城美食大賽明年將繼續舉辦,今后更將發展成一年一度的美食節。

  于此同時,遙遠的亞洲,大明帝國的陜西省延安府安塞,一場不起眼的農民起義爆發了。

  自去年陜北白水縣農民王二率領數百農民殺死知縣張斗耀之后,明末的農民戰爭就一發不可收拾。王嘉、王自用等人在陜西府谷等地掀起了更大規模的起義,延安府安塞的一位馬販子高迎祥也緊跟著拉著一幫子走投無路的流民舉起了造反大旗。

  和當時大多數泥腿子造反者一樣,戰斗力高不高是能力問題,聲勢大不大是態度問題,能力可以不足,態度必須端正。所以據稱“善騎射,膂力過人”的高迎祥很快就鼓動起大量的追隨者,四下攻占縣城劫掠官府,以“不是被打死就是被餓死”的決然態度走上了歷史舞臺。

  一時間,陜西各地硝煙四起,地方官吏風聲鶴唳,又剿又撫忙得腳不沾地,大明官軍也焦頭爛額,剛撲了東家又多了個西家,為崇禎元年做了次“大獻禮”。

  但幾乎沒人會相信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農民大造反今后會有什么氣候,大明雄軍百萬,撲滅這些草寇也許只是時間問題。因為此時大明帝國的最大禍患,還是北方的后金。

  崇禎元年九月,自前年死了老爹、去年又遭受“寧錦戰役”重創后,即位剛剛滿兩年的后金首領黃臺吉,開始改變戰略方向,于沈陽會盟歸附的部分蒙古部族,準備發起對大明帝國的蒙古附庸林丹汗的大規模攻擊,以達到聯蒙共同打擊大明帝國的戰略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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