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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雹災過后,天氣終于恢復了初春該有的溫和清涼。但大人們是沒有時間感受這些變化,他們步履匆匆的忙碌著,為了下一季的生計奔波。
錢文佐也不例外。他雖是個秀才,家里的田地有佃戶租種,不需要他親自耕種,但遭遇這么大的天災,他哪里能閑得住?一樣得為抗災減災而傷神。能夠撥冗接見錢靈犀,還是因為同去嵊州時,發覺這個小侄女特別乖巧懂事才略停了一步,卻沒想到,她一張嘴,竟是這樣的事情。
“靈丫,這些都是我們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家就不要跟著亂操心了。”錢文佐沒空跟她閑扯,他家的幾個佃戶今天約好了要去買糧種,他得給他們送錢去。
佃農與地主本來就是相互依存的關系,要是他們沒收成,錢文佐一樣沒租子,這個時候同舟共濟最要緊。
“大伯,你信我好不好?官府很快就會平抑糧價了,不用趕在這時候高價去買糧。”錢靈犀著急的將他的衣角拉住,費力的解釋著,可為什么就是沒人肯相信她呢?
一大早,從自家說到大伯家,錢靈犀嘴皮子都要說干了,愣是沒一個人信她。錢文佑揣著金豆子走了,現在錢文佐也要走,錢靈犀是真心不愿意讓大家蒙受損失,可就是沒人肯聽。
錢文佐耐著性子把錢靈犀推開,“靈丫,大伯知道,你說的是真的。可是你還小,還不懂。官府是在每次大災過后都會平抑物價,可到那時候,農時都已經耽誤了。好了,你在家里玩吧。一會兒跟你姐姐一起回去。”
他安慰性的拍拍小侄女的肩頭,走了。
可是…錢靈犀很想告訴他,這回官府一定會積極處理此事,否則錢慧君不會那么說。可是錢文佐已經大步走了,錢靈犀看著大伯的背影,很是挫敗,她還有關于兩家合并的事情沒說呢!
“三姐,”錢揚武不知什么時候躲在一旁。見大伯走了才偷偷摸摸的問她,“我還要在這里住多久呀?我想回家了。”
這個調皮鬼,在大伯家被管教得老實多了,但孩童的本性,哪有愿意成天在被約束在書房里,寫字背書的?
錢靈犀摸摸他的頭,她有一點猜出來了,大伯應該是怕錢文佑把小弟給教成錢揚威那樣,所以特意把他留下的吧?可若是兩個家合并,那錢揚武就更逃不開大伯的管束了。甚至包括自己。也不例外。
錢彩鳳告訴她,大伯是不同意分家的。但大娘呢?錢靈犀突然意識到,自己當時一時氣憤,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自家那對爹娘,連她都覺得受不了,何況是大娘呢?
大伯身為兄長,會關心自己的弟弟,可是大娘作為嫂子。要她來承擔小叔子一家的重任,這似乎有些不合情理了。
錢靈犀慶幸起來,幸好自己沒有冒冒失失的跟大伯提起合家之事。否則要是不成,那該多尷尬?
每個人都應該學著承擔自己的責任,不能因為錢文佑和林氏的各種缺點就找人來替他們負責,那他們依舊是長不大的小孩,遇到問題還是解決不了。真正的治本不應該是由外力強行而來,而應該是自發自動的改變,這才能有真正的成效。
錢湘君就見小堂妹托著個小腮幫子,非常嚴肅的坐在門檻上,喊她都不應,就是拍打她兩下,讓她進屋來玩,她也不肯。錢湘君覺得奇怪,回頭跟母親說了一聲。
莫氏聽了,親自過來尋人,把她帶到自己日常處理事家務的小耳房里,關起門來才問,“靈丫,你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要是有什么心事,跟大娘說說,讓大娘替你拿個主意。”
呃…正好錢靈犀有心試探,便開了口,“大娘,前些天,我爹把他那個叫杜誠的朋友叫來了幫忙了,可沒干幾天,他就不干了。還要我們家賒了一車糧食給他釀了缸酒,可這會子人也不來,我估計這酒多半也只能歸咱們自家付錢了。”
莫氏一聽就沉了臉,錢文佑的那些狐朋狗友她是太了解了!從前沒分家的時候,小叔子就凈拿他們二房的錢去貼人家。后來分了家,沒人管束,鬧得越發不象話了。莫氏從前是有心想管的,可管得狠了,錢文佐要說話,管得松了,根本沒效果。這一來二去的,把她的心也給弄涼了,再不愿搭理小叔家的事情,能夠分家,她其實是暗暗松了一口氣的。可是現在看到小侄女為此事發愁,她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躊躇了一下,方斟酌著道,“你爹呀,確實待人太好了,你娘又一味柔順,揚威也是個老實孩子。難為你能想著,只是年紀太不上話。”
“就是就是!”錢靈犀聽著大娘三言兩語就把她家各人點透了,便知道她還是關心他們的,順勢孩子氣的提到,“我都想搬回爺奶這邊來住了,有您和大伯盯著,我爹也能老實點。”
莫氏聽著這話,倒有三分詫異,看了錢靈犀一眼,“這是你自己的主意?”
“是啊。”錢靈犀不瞞她,她很小就知道一個真理,越誠實越能贏得人家的信任,“我想到以后,就跟二姐說了,不過她說爹多半是不肯的,他不喜歡被人管。”
莫氏不自覺的彎了彎嘴角,輕撫著錢靈犀的頭,她想了一想,“咱們現在已經分家了,雖還是至親,但你爹也是這么大的人了,有些事,大伯大娘也不好管得太多。”
“那您能幫著出點主意么?”錢靈犀聽明白了,大娘估計也被她那對爹娘弄得心灰意懶,不想合在一處了。但要是她能幫忙做個智囊和后援團,也是不錯的呀。
這樣啊,莫氏有點猶豫,不信任的看著小小年紀的錢靈犀,這樣的丫頭能做成什么事?
錢靈犀一見有門,拉著她的手撒起了嬌,“大娘,您就幫幫我們家吧。否則我們家再那么弄下去,這日子實在沒法過。過幾年,哥哥姐姐大了,要成親要出嫁,要是我們家還這個樣子,怎么折騰得起?到時還得回來麻煩你們。要是能讓爹娘改改這脾氣,日后不也替你們省了事么?您放心,我嘴巴很嚴的,什么話都不會亂說。”
莫氏又驚又喜的將錢靈犀攬在懷里,有些刮目相看了,“好孩子,難為你還想能這么長遠。那行,大娘就幫你出出主意。你爹這個人,除了講義氣,他還有一個最大的特色,你說說看是什么?”
這是在考她么?錢靈犀眼珠一轉,“好面子!”
莫氏掩嘴一笑,“就是這個。所以真正能讓他痛定思痛的,除了讓他看到那些所謂的義氣究竟是真是假,就是狠狠的掃他一次面子,他就長記性了。”
錢靈犀想了一想,“大娘,那您說我要這么這么做,可好?”
莫氏目光中有贊賞之意,真是個聰明孩子,一點就透,“完全可以。你只要再記得這么幾樣,就更好了。”
錢靈犀點頭記下,果然姜是老的辣,這樣一來,她就不信錢文佑還能無動于衷!
好不容易過來一趟,錢靈犀又向莫氏請教起管理家計之道,莫氏和弟弟弟媳相處多年,太了解這兩人的劣根性了。肚子里不知攢了多少整治他們的手段,只是礙于情面禮節,無法實施。
現在既然小侄女問起,她自然毫無保留的傳授,錢靈犀得她一番點撥,越發的胸有成竹。務必要將那對爹娘好生改造一番,讓他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巳時已過,晌午將至,錢氏宗學到了放學的時候。
錢彩鳳過來接了妹妹,一同回去。見大娘比平時分外親和的態度,有些不解,“你和大娘說什么了?”
錢靈犀重點保密,部分泄露,“就聊了聊家常。二姐,下午我想去干一件大事,你跟我去不?”
“什么大事,說來我也聽聽?”房亮冷不丁從一旁冒出來,笑吟吟的看著錢靈犀,“你也換牙啦?”
錢靈犀本能的捂住嘴巴,覺得丟臉之極。房亮卻摸摸她的頭,“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沒事,我不看你總可以了吧?”
看他神態自若,并沒有半分取笑之意,錢靈犀這才把手拿開。不過想想這掉牙才剛開始,她堵得住初一,堵不住十五,她一小屁孩要啥形象?毀了就毀了吧。
“說來我下午還真需要幾個幫手,房亮哥哥,你有空吧?”錢靈犀呲著漏風的小牙,發出邀請。
房亮心中其實覺得她這樣子有趣得緊,面上卻不敢笑,“有啊,現在哪家沒空?莊稼都沒了,還忙活啥?我們又比不上你們錢家人多有照應,我娘說,要是現在的糧價太高,就不種糧了,改種菜。到時無非辛苦些,多跑幾趟挑出去賣罷了。”
這個想法很好啊,錢靈犀很支持,“你們別跟風去買糧了,糧價很快就會跌的。真的,我不騙你們。”
房亮只當是她安慰自己,也沒太在意。
幾人經過那六座牌坊,正要出蓮村之際,忽見大道上來了輛馬車,那馬車不同尋常,規整奢華,似從前錢靈犀在京城常見的模樣,一看便知是豪門望族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