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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以毒攻毒

  (讀萬卷)

  金陵?

  胡興仁說出這個見解的時候,僧王與勝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金陵?”

  “沒錯!”胡興仁答道:“浙局已然糜爛不堪,如欲回天就必先攻金陵!”

  僧格林沁當即問道:“還望胡藩司指點迷津,現在紅賊勢大,不據杭嘉而反攻金陵,這是為何?”

  胡興仁自然有自己的見解:“今日之事,紅賊固然勢大,可是一切禍患因由,皆在于粵匪,若無粵匪起事,紅賊豈能在一年之間,席卷全浙,禍及閩蘇兩省?”

  他這么一說,僧格林沁表示同意,但是勝保卻是直白地說道:“可是現在紅賊已然野火之勢,再給其成長之機,恐怕不可制也!”

  他對于自己的失敗仍然心有余悸,但是胡興仁卻說道:“不然,不然,紅賊戰力甚強,但是習慣穩扎穩打,一向鼠目寸光,毫無遠見,別的不說,當其進犯寧紹之后,杭嘉蘇常皆無強兵,只有我統帶仁字五營,但是此時紅賊竟棄杭嘉蘇常人間天堂于不顧,只求保全寧波中立,可見其甚無遠見!”

  對于這一點,僧王是頗有感觸,紅賊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已經擁眾數萬,如果想拿下杭嘉蘇常這人間天堂,那也是振臂一呼的事,但是從紅賊攻取寧紹之后,不再向北進取一步,只知道潛頭練兵,確實沒什么遠見。

  但是僧王還是無法理解胡興仁的思路:“可是為什么要攻金陵?”

  “今日之患,不在于紅賊,紅賊柳絕戶只求割據一地,已然心滿意足,向無大志,而粵匪則不然。其起事就是想要破滅我大清,而粵匪攪亂數省。但其定都金陵。卻是敗筆中的敗筆!”

  定都金陵之后不肅清東南,反而集中九軍二萬兵力北伐,在北伐受挫之后,又把兩支主力部隊先后派去增援北伐軍。結果這三拔部隊都先后覆滅,可以說是太平軍起事以后最大的損失。

  而在這種情況下。金陵反而成了整個天國戰略布局中最大的弱點,向榮、張國梁的部隊就在城外紫金山扎營立壘,將天京封鎖得嚴嚴實實。而胡興仁說道:“現在粵匪布局。西至鄂,北至皖,南至贛省,東至鎮江,誠然是一長蛇之陣,而金陵誠為長蛇之七寸。金陵一破,粵匪自潰。”

  這說的確確實實是實情。[氵昆][氵昆][小][說][

  網][]天京在太平天國的戰略布局中,確實是有著倚天長城的作用,當天京失守之后,太平軍數十萬大軍立即崩離析解,雖然其有李世賢開府漳州,汪海洋遠遁嘉應州,但已經不是清軍的心腹之患。

  胡興仁繼續說道:“現下向項然與張國梁圍困金陵,力圖鎮江,煙鎖瓜洲,大有進展,雖然因為派鄧紹良、張玉良援兵而分出了一部精兵,但是僧王北去,必能令向帥如虎添翼,一舉克復金陵!”

  “那紅賊怎么辦?”勝保關心的是這個問題:“杭嘉若入紅賊之手,恐怕湖州亦難守!”

  “不怕不怕!”胡興仁說道:“紅賊現在最怕的是寧波不能瑾守中立,西洋軍械無處購置,而紅賊戰力,全賴洋槍洋炮,因此可以讓何根云出面與之暗通款曲,必能拖廷數月…”

  “何根云,真能保全浙江數月?”僧格林沁當即心動:“那樣的話,先破粵匪,然后布防于蘇浙邊境,似乎可行!”

  “如果不放心的話。”胡興仁說道:“僧王可以留一只勁兵在湖州,湖州不克,則紅賊必不敢北犯浙江,何況蘇南鄰近上海,紅賊又喜好交好洋人,上海華洋交處,紅賊必不敢惹怒洋人。”

  胡興仁這么一說,勝保已經同意了:“沒錯,粵匪是心腹之患,柳絕戶無遠見無深謀,不足掛齒,不若你我聯手,攻破了金陵再說!”

  僧王總深得胡興仁的布局總有些問題,但是他又找不出什么毛病來,他當即問道:“你是浙江布政使,難道不為浙江考慮?如果你換個說話的話,我兩萬兵馬可以在杭州布防!”

  胡興仁當即說道:“是當為天下計,還是為浙江一省計?某雖為浙江布政使,卻當為天下謀劃,只不過兩位放心,吾必與杭城共存亡!”

  他槺概激揚,倒是讓僧王與勝保都信了他的話,僧王當即說道:“何根云那邊可要勞動胡藩司了,我兵即刻北調,不在杭嘉布防,轉攻金陵。”

  胡興仁當即說道:“放心,何根云那邊由我出面便是,我可以向兩位保證,雖然杭嘉無兵無將,但有何根云出面,足守半年,只要半年之內克復金陵,杭嘉亦可保全。”

  僧王與勝保都擊敗過太平軍北伐軍,一聽說這個半年,卻是猶豫了一下:“有點困難啊!半載時間太短。”

  要知道,太平軍北伐軍最后失敗的時候,是幾百名老太平軍憑壘面對幾萬清軍的合圍,硬是堅守了幾個月,但是胡興仁笑了:“有向項然足以,向項然最念念不忘的可是收復金陵,要知道大清自三藩之后,還沒漢人封王的先例啊!”

  僧格林沁與勝保都是信了胡興仁的說詞,現在全軍南下也不過是與柳絕戶拼個你死我活,倒不如把這支部隊投入到清軍已經占據很大優勢的金陵-鎮江-瓜洲戰場,那里有著清軍的江南大營與江北大營,已經把這三座孤城封鎖得嚴嚴實實。

  只是胡興仁看到了這兩位滿蒙勛貴乘興而去的時候,卻是幽幽嘆了一聲:“曾滌生啊,曾滌生,我胡興仁對得起你這個湖南老鄉啊!”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他雖是浙江布政使,卻是湘軍這個集團的核心骨干份子,這頂戴都是因為湘軍集團而來,因此他人在浙江,卻不得不為湘軍這個湖人團體而奔走。

  現在湘軍的局面已經是差得不能再差了,先是二月曾國藩兵敗九江,水師被分割為內湖水師與外湖水師,接著又是羅澤南戰死于湖北,而石達開入贛更是讓曾國藩差點走到了絕境。

  石達開這次入贛可不給湘軍留半點面子,幾乎把整個江西省境都拿下來了,就只剩下了南昌一座孤城,眼著曾國藩又要鬧著跳江自殺的老套路。

  在這種情況下,湘軍自然是希望胡興仁在浙江打出一番局面來,結果胡興仁與李元度、鄧紹良三個湖南結義兄弟不但沒挽回局面,反而連嚴衢兩府都丟掉了,損兵折將更是不計其數。

  而胡興仁也對于浙江的局面絕望,雖然來了僧王與勝保的兩萬馬步隊,但是僧王與勝保聯手,連虹軍一個步兵營的防御都攻不破,在這種情況,頂多是讓這些滿蒙勛貴得利而已。

  滿蒙勛貴是大清朝的皇親國戚,卻是湘軍不共戴天的敵人,若不是他們壓制,曾國藩何苦立下了驚世之功,卻始終只是一個侍郎而已。

  而現在江西的局面危如累卵,非得下一劑猛藥不可,因此胡興仁就想出了這一招以毒攻毒的辦法,讓僧王與勝保的兩萬馬步加入到天京-鎮江戰場上,在這個戰場上清軍原本就處于優勢地位,雖然因為鄧紹良與張玉良的援浙而有所影響,但太平軍仍然是坐守孤城。

  根據胡興仁的判斷,只要天京告急,太平軍肯定會從其它戰場上抽調主力轉用于天京戰場--在李秀成的自述中,這叫“六解京圍”,天京城成了整個太平天國最重的負擔,每隔一兩年就要犧牲其它戰場的利益,調集主力在天京附近實施一次大規模破圍戰役,解救天京于危難之間,最后一次李秀成率十三王二十萬大軍沒解開曾國藩五萬湘軍的圍困,就徹底搭上了天國的國運。

  而現在僧格林沁與勝保兩萬軍隊加入了天京-鎮江戰場之后,一定會逼迫石達開從江西回師天京,只要石達開大兵回援天京,那江西自然就可以保全,而湘軍這個集團也會轉危為安。

  自然這卻犧牲了浙江一省,但是胡興仁卻是搖搖頭:“這就看何根云有多大能耐,空城計能把紅賊糊弄多少時日?”

  他卻不知道,他的以毒攻毒之策,卻無意讓歷史走回了原本的軌跡。

  在鄧紹良、張玉良先后援浙,浙江協餉又告斷絕的情況下,向榮的江南大營是根本不可能把石達開從江西逼回來,但是多了僧格林沁與勝保這兩萬軍隊,歷史又重新走回了原本的軌跡。

  他又長嘆了一聲:“我對不起浙江,對不起鄧紹良與李元度,也對不起僧王與勝保,但是我對得我這幫湖南老鄉…”

  不為天下謀劃,也不為浙江一省謀劃,只為湖南謀劃。

  寧波。

  交易所里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了,完全不同的消息從方方面面傳遞了過來,連胡雪巖都不知道現在哪一方能獲得最后的勝利。

  有些時候說虹軍小捷,有些時候消息又說僧王與勝保大勝,更有消息說雙方打成了平手,各自后撤,反正什么樣的消息都有。

  正當大家著急上火的時候,有人已經傳來了消息:“馮家從金華府給馮文鎰打來了確實的戰況電報,現在電報還在譯稿之中,不知道情況到底如何?”

  正說著,已經有馮家的信者快步奔向了馮文鎰與黑道人所在的席位,大家的眼神都凝視著馮文鎰。

不好意思,兒子凌晨三點送醫院住院,整整折騰了一天,勉強趕出一更來,剩下的更新,只能明天再補了讀萬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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