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心里一驚,他沒有想到居然有人就在身后,而他卻沒有發現。他站在這里已經有一會了,動都沒動,雖然他對于這個隨便找的樓梯道有些大意了,沒有用探測能力偵查一下附近。
可是這大半個小時以來,后邊的這個人居然一絲聲響也沒有發出,他是如何發現自己,又是如何接近上來的?他到底有多高明?
而說話的這個聲音,張海聽的很明白,是羅小東!浦東幫已經翻臉,所以這小子是敵非友,可是他為什么莫名其妙的讓自己閉眼呢?
就在張海一驚的工夫,一陣微風,羅小東已經貼在了張海的背后。其實巧的很,別說羅小東,任誰想要無聲無息接近蜇伏狀態的張海,那是不可能的,巧的是羅小東三個小時前就已經在這個樓道里了,而后來的張海,根本沒有想到里邊已經有人了。
“快閉眼!”羅小東低吼了一聲,同時沙漠之鷹寬大的槍口已經頂住了張海的后腦。
張海無奈,乖乖的閉上眼,其實他可以反抗,因為羅小東貼著他后背時,他的右手微微一轉,手術刀片已經接觸到羅小東的牛仔褲上。
可張海覺察出對方的善意,并沒有輕舉妄動,來一個兩敗俱傷,很明顯,如果羅小東真是來殺自己,他還廢話什么?早開槍了。
可羅小東為什么要幫助自己?就是因為送了他一把槍?這么容易被收買么?
“把你的刀片拿開,我也閉著眼。”羅小東吐了口氣,緩緩開口,同時他的槍也離開了張海的后腦。
張海把手術刀縮回衣袖,低聲問道:“閉著眼龍哥就不能發現了么?”這是張海的猜測,很顯然,羅小東讓他閉眼的唯一可能就是龍哥會發現這邊。
“我也不知道。”羅小東回答,“我沒有和這個人接觸過,不過聽說過關于很多他的傳言,聽說他有特異功能,可以感受到幾公里外的殺氣,而殺氣最主要的是從眼睛發出的,不過是不是有效,我不知道,如果被他發現,我們就死定了。”
張海撇撇嘴,龍哥有特異功能,他早就料到,可為什么人人都說遇到他,就死定了?他到底有多厲害?他還有什么強大的能力?
“深不可測。”這是羅小東回答的話。
許久以后,倆人睜開了眼,別墅那邊只留下了一排豪華車隊和一些黑衣保鏢,而龍哥大概已經進入了別墅里邊。
“謝謝你的槍,很不錯。”羅小東輕輕吹了一口哨子,嘴角帶著微笑,看來他很開心找到躲避龍哥探測的辦法。
“不客氣,我無所謂用什么武器,能用就行,沙漠之鷹我不喜歡,太大太笨拙,聲音也吵的很。”
羅小東笑道:“因為你是個殺手,而我是個槍手。”
羅小東一語中的,說出了兩人的不同,張海是一個標準的殺手,就象一條細瘦的銀環蛇,不起眼,無聲無息,只在攻擊的一瞬間,才吐出最尖利的毒牙注射進致命的毒液,然后又消失于無形。
而羅小東則是一個槍手,他必須要有震懾力,讓別人懼怕,讓別人恐慌,沙漠之鷹大尺寸的槍身,兇猛的威力,都非常適合他的職業。
“走吧,跟我走。”羅小東把槍收回衣內,可以看見他大風衣里還掛著一把微沖。
張海皺皺眉,沒動,“去哪?”
“去哪?”羅小東對他的這個問題感覺很好笑,“逃命!”
“需要么?龍哥就那么可怕?你知道我今天殺了多少人么?”
羅小東又笑了笑,放松似的把一條腿撇開,道:“沒錯,你今天晚上干的漂亮,我自認沒有那個能力,可是你知道龍哥有多厲害么?他一揮手,一棟樓房就會馬上坍塌,他看你一眼,你的身體就會四分五裂。”
“有這么厲害?你這不是胡說,是神說,那打仗讓他站在前線,只要他四處看看不就行了?連顆子彈都不用消耗,就可以把對方殺光。”
羅小東一攤手,道:“是,我都是聽說,我是沒有親眼見過龍哥發威,可是既然有這樣的傳說,又何必去跟他碰呢?不說別的,就剛才他用眼睛探測周圍的殺氣,你能做到么?他是普通人么?”
羅小東說的沒錯,張海的探測能力不過短短的6米,如果真的龍哥可以探索幾百米,幾公里,這份功力就是讓張海拍馬難及的。
而且張海也有點相信,上次和米威去赴浦東幫老大的約,巧遇龍哥的那次,不也是好遠,龍哥就看見黑暗中的他了么?
接著羅小東又說:“再說龍哥和中海最高領導關系密切,你如果真把他殺了,就算你逃了,你的家人呢?你的朋友呢?你的女人呢?”
張海泄了口氣,羅小東又說道點子上了,自己殺了這么多人,或許浦東幫和狼幫會震怒,卻并沒觸動他們上層的幕后,可如果真觸了鐘浩民老家伙的逆鱗,那自己的家人和被抓的朋友們都得受大罪了。
一會以后,張海坐在羅小東的摩托車后邊,兩人上了通向海邊的公路。
“好多年前,我就聽說鐘浩民喝醉了酒叫龍哥爸爸呢。”羅小東開著車說道。
雖然雪停了,風有點大,張海以為自己聽錯了,“誰?誰叫誰爸爸?”
“鐘浩民叫龍哥爸爸!”羅小東又加大了聲音。
“這種話也有人傳?”張海失笑,鐘浩民作為中海第一把手,經常在電視上看見,那頭發白的,最少有六十,龍哥才多大,也就三十來歲吧,說龍哥叫鐘浩民爸爸還有點可能。
“無風不起浪,我猜測鐘浩民大概是認龍哥做的干爸,不過由此可見,他們的關系有多鐵。”
“六十多認一個三十多的做干爸?”張海忍不住想要譏諷一番,可是突然他的眼睛一亮,臉色也凝重起來。
龍哥是異能者呀!絕不能以常人度之,以他的功力,如果他也會改變面貌的技能,那誰知道他到底真實年齡是多少?
張海心里突然又跳出了一個想法,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不可能不可能。”張海喃喃自語,心里又在想,為什么一開始在天上人間,龍哥沒有發飆殺了自己?
或許是那時自己還沒有對他構成威脅,所以他才派了個女弟子來試探吧?看來他也知道自己有那么一點異能力。
浦東陽山港,中海附近最大的深水港之一,這里每天來來往往的貨輪不計其數,承載著中海市和附近好幾個省八成以上的海路進出口運輸,在這附近還有東亞最大的船廠,國家的第一艘航母正在那里開工建設。
不過如果龍哥真是牛逼到了傳說中的地步,張海覺得,那么航母建與不建,貌似沒那么重要了,估計超人來,也得鎩羽而歸。
沒想到居然豎了一個強大如斯的敵人,真是恐怖,張海又從衣領口摸出脖子上的那顆弱水滴,如果龍哥真是那個人的話,自己又憑什么可以戰勝他呢?難道就是天乾的掐算和那句看上去沒有殺傷力的咒語么?
來到陽山港的海邊,夜幕還籠罩著四野,一片昏暗,就象張海的心里,看不到光亮。
站在港外的一處小山包上,潮水正有節奏的拍打礁石,這個港在有橋梁通道的一個島嶼上,島上沒有什么雪,因為海風相對溫暖,站在海邊,要比城市里暖和。
“這是中海最好的觀看日出的地點。”羅小東點起一根煙,又把煙盒遞給張海。
張海擺擺手,自己掏出一包中華,抽出一根點上。
羅小東笑笑,“我忘了你不愛抽外煙了。”羅小東剛把萬寶路塞進口袋,一抬頭,驚喜道,“要日出了!”
張海仔細看看正東方向的海面,好象和剛才一樣,沒有什么動靜呀,剛想問羅小東是不是搞錯了,突然就看見一道金光瀉在天際。
一瞬間,天海的界限頓時分明了,陽光就象一道金色的利劍,猛然刺破濃成一團的黑暗,那么讓人欣喜,這是一陣莫名的欣喜,就象生了個蛋,挺糟糕的比喻。
希望的蛋。
“跑路吧,你斗不過他們的,就象…”羅小東眼睛動了動,想要找一個比喻,金色的陽光就照在他一邊的臉上,如此的柔和,而他另一側的臉卻沒有接受到陽光,還是那么黑,黑的就象他的血腥作為…
這樣的景象很容易聯想到羅小東的思想,他的心一邊有著善良,有著懺悔,而另一邊卻是心狠手辣,滅門,寵物都不放過,而黑白交集處卻又是那么痛苦的糾結。
“就象搬著石頭想打天。”羅小東終于找到了比喻,“真的,你再厲害,也就是多殺幾個人泄泄憤而已,想要翻天?你沒戲。”
張海沒說話,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事實,雖然張海不愿意承認,可這就是事實,如何證明范達生,還有米威他們的清白?就算有了證據又去哪申訴?張海最多只是一個殺手,或者特工,或者厲害角色,或者…可他不是主宰!
“跑路吧,我有個朋友,是跑船的,在公海上有一艘澳門賭船,長期就在那里,叫幸運星號,上邊也有我的朋友,…”
張海玩笑道:“你朋友真不少。”
“都是我刻意結交的,干這行,得給自己留條路哇。”羅小東感嘆了一句,又道:“他們會安排你去臺灣,到了那邊你就安全了,他們會介紹你認老大,給你辦身份,一切都會好起來,等你在那邊混得風聲水起,我去投靠你。”
“為什么幫我?”張海突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