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確實如此!古道友目光如炬,見識不凡,應該不是真正的散修出身吧?不知道此次探險,是貴門的安排還是古道友個人的行動?”
聽了古名的言語,蘇方不禁微微一愣,隨后點點頭,看著古名順勢問道。
蘇方是真正的散修,而且并不以陣法見長,平時也就沒有注意到鳳如山陣盤、陣旗的異常之處,不過有了古名的提醒,發現其中的奧妙,對他來說就不是太難的事了。
當然,這也是因為鳳如山使用陣盤、陣旗的機會并不多。
“呵呵,蘇兄猜的不錯。我出身的宗門,在荊山境雖然不是頂級宗門,但傳承久遠,原來也算得上名門大派了。不過現在,嘿嘿,對我來說,宗門內已經沒有一個值得牽掛的朋友,現在宗門是什么樣子,和我又有什么關系呢!”
古名自然明白蘇方問話的味道,慢慢的喝完茶,卻不著急再加,緩緩地開口說道。
個人行動還是宗門組織,對蘇方出去后要面臨的局勢可以說有天壤之別,現在的應對自然就大大的不同,古名知道,蘇方的耐心快消耗完了。
“我資質還算不錯,偶然被師父看中,從小收入了門下,開始踏入修仙之路,和我同時入門的,還有我們村子里的一個師妹。之后我和師妹一起修煉,差不多同時筑基,幾乎同時準備結丹,一起度過了很多快樂的時光。”
古名用很懷念的語氣說道。光是聽他講話的語氣,就明白他和“師妹”之間的關系,恐怕親密到了一定的程度。
“你和師妹關系很深啊,你們這樣的關系。恐怕比親兄妹還要親了吧?”
蘇方分不清古名說的是真是假。但既然古名愿意說,他自然樂的聽,也愿意配合兩句。古名總不會毫無緣由的對他們說起這些,想來和眼前的事情有些關系。
“確實如此。由于功法的原因,我們本來是打算結丹后就正式結成道侶的。但就在我準備結丹前不久,無意中碰到了宗門發布的一個任務,這個任務雖然頗為繁難,不僅要遠離宗門駐地,而且耗時不少,不過危險性卻不大,關鍵是任務的獎勵很豐厚,是一顆對伴生靈獸晉級三階大有幫助的丹藥,嘿嘿,我和師妹雖然頗得師傅器重,但以我們的身份,也沒有能力憑筑基的修為湊齊四顆結丹的靈藥,本來師妹是準備先顧著我和金兒,然后我再盡力為她找齊結丹的丹藥,現在有了這樣的好機會,我當然要接下這個任務。”
古名忽然住口不言,也許是受傷的原因,他的眼光微微有些恍惚,顯然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這是好事啊,難道這個任務有什么問題?”
憑借直覺和有限的信息,鳳如山相信這一次古名沒有玩弄心機,而他總感覺古名和他的宗門之間最后的結果并不愉快,根源就在那個師妹身上,而事情的起因,很可能就是這個報酬豐厚到令人眼紅的任務。
修仙界中奇功秘法無數,女子保持元陰,能提高結丹的成功率,在很多門派中都有類似的功法,佛修中甚至有要求男修保留元陽的功法,傳說更是結丹的成功率甚高。對這樣的傳說,鳳如山自己是不信的,但他不信,總有人相信,而且言之鑿鑿,好像真的一樣。
不過鳳如山更愿意相信,能在結丹前一只保持元陽不失,有這樣隱忍的心性,無論修習什么樣的功法,結丹都難度不大,至少他自己就做不到。
“呵呵,讓木老弟見笑了。任務本身沒有問題,而且我在其間還有些奇遇,并順利結丹。”
“這不是挺好的嗎?”
蘇方也起了好奇心,不由插口問道。
所謂的閱歷見識,不僅僅是親身經歷過的,聽當事人親口講述自己的故事,也是增長閱歷的一個重要手段,畢竟,閱讀再多的玉筒,也替代不了人和人之間面對面的交流。同樣的話語,變成冷冰冰的文字,即使一字不差,也已經損失了太多文字無法描述的信息。
“當然挺好。不過當時師妹有事在身,是我一個人去完成的這個任務。等我結丹歸來,才得知師妹幾乎和我同時結丹成功,不過卻于半年后在自己的洞府內暴斃而亡,宗門內的說法是修練出了問題。沒多久,宗門內一位元嬰老祖的后輩卻意外的結嬰成功。嘿嘿,師妹的脾氣、性格我很清楚,無論她身上發生了什么,她都會給我留下一些交代,但我找遍了師妹的遺物,卻沒有任何發現。我自然不甘心,經過幾十年的秘密探索,終于被我發現了整件事的一些詭異之處,…。”
古名的語氣漸漸激烈起來,好像在對著兩人講述,又像在對自己發泄著心中的不甘和怨恨。
事情的真相很殘酷,也很常見。
簡單地說,就是那位意欲晉階的修士修煉的功法很特殊,威力極大,金丹前的修煉速度也遠超尋常的功法,不過在到達金丹頂峰的時候,卻需要“小師妹”功法修煉出的元神為引子突破結嬰的瓶頸,而且以剛進入金丹的時候為最佳,所以“小師妹”的“暴斃而亡”,早在她入門時選擇功法,而且結丹成功的一瞬間就注定了。
古名甚至懷疑,“小師妹”修煉的功法原本就是一套專為他人作嫁衣的功法,當然,這門功法修煉的條件很苛刻,不是隨便一個人就可以修煉的,而且如果她結丹的時候碰巧沒有適合條件的“新娘”,她還是有可能逃過早已注定的悲慘結局,但可以想象,在有心人的控制之下,這種“無人穿衣的意外”,出現的可能性很小。
“難道古兄就這么算了?”
鳳如山有些義憤的說到。
一直以來,鳳如山在修仙界中看到過太多的利益之爭。不少的修士為了爭奪利益,可以六親不認,即使是同門師兄弟,為了利益斗個你死我活也在所不鮮,不僅是修士個人如此,就是同一宗門家族之間的爭斗,中間也有很多不可告人,齷齪無比的交易,可謂黑幕重重,很多事見不得陽光。
有黑幕很平常,但鳳如山還是想不到會有這么黑。
當年極樂宮的顛鸞培源功,也是自稱可以幫助男修結嬰,但顛鸞培源功只是一門秘法而不是功法,而且縱使是顛鸞培源功,也只是借用女子的元陰,雖然對女修有些傷害,畢竟還不會喪命。
“當然不能就這么算了!可惜我師傅已經坐化,此事牽涉到宗門內勢力最大的譚家,不要說元嬰真君我惹不起,就算大家都是金丹真人,譚家重點培養的苗子,也不是我能正面撼動的,…。”
將宗門弟子作為“藥引子”,這在任何一個宗門都是冒天下之大不諱的事情,譚家準備多年,自然不會留下什么明顯的破綻。過人的心機加上機緣巧合,古名雖然借助一些蛛絲馬跡“推理”出了事情的真相,卻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證據,大部分都是靠自由心證,憑他的出身和在宗門的地位,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光明正大的為“小師妹”報仇。
但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古名裝成什么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在宗門中隱忍了近百年,終于被他找到了一次出手的機會。
“…,我無意間得到了一個冥系修士的傳承,雖然自己無法修煉其中的功法,卻想辦法讓金兒領悟了幾種冥系妖獸的神通,在宗門的一次試煉之中,借助金兒的神通,我悄悄的擊殺了30多名筑基修士,成功的點燃了幾大家族的怒火,他們終于聯合起來,發動了一次對譚家的突然襲擊,唉,一場混戰下來,譚家損失慘重,師妹的仇,總算報了一半。”
古名慘然一笑,神色間絲毫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意,雙眼中卻流露出一絲傷感之色,輕聲的唉嘆,在這一刻顯得格外凄涼。
任何地方,總有人惦記著最頂端的那個位置,譚家在宗門內,勢力滔天,明面上打譚家主意的雖然不多,對譚家的威脅也未必很大,但暗地里對譚家有想法的人物卻肯定不少,古名費盡心機,雖然成功的打擊了譚家,不過那一戰也令他所在的宗門元氣大傷。
“一半?譚家的那位新晉元嬰沒有在此戰中身死?”
“還好,古名現在還算不上是我的仇人,要是誰有這么個仇人,怕是連覺都睡不好的。”
鳳如山微微奇怪的問道,心中卻升起一股寒意。
這是怎樣的一種怨念啊,居然能強大這個地步?為了實現個人復仇的目的,不惜拉著整個宗門陪綁。
做這樣的事,實力倒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對各方的反應要計算的極其精準。對古名強大的計算能力,鳳如山早就打心眼里佩服了,不過現在佩服之余,他心里隱隱地生出了一點恐懼的心理。
當然睡不好,無論是誰,只要想到有一條潛伏在黑暗之中,隨時準備發動致命攻擊的毒蛇死死盯著自己,都是睡不好覺的,而且世界上最毒的毒蛇,殺傷力也未必抵得上古名的一個零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