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幽芳?很不錯的名字!姓孔?楚家的人摻乎鳳甘果樹?小光,怎么回事,你好好說說。小清,你讓人現在就去找老端木,等端木來了,再讓人把幽芳姑娘叫過來。等什么等?楚家的人來到鳳家堡,我怎么也要見見。醉蝦搞什么鬼,也不知道提前打聲招呼?”
鳳如山心中一凜,扭頭對王茹清說道。
穿衣服講究不講究,大多是天性,鳳如山不過是隨口一說,其實不怎么當回事,但孔幽芳,一聽就不是什么好名字,又牽涉到鳳甘果樹,不遠萬里的跟著鳳榴光,來鳳家堡“養傷”,鳳如山卻不能掉以輕心。
鳳家堡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能有什么東西,讓楚家的千金過來“養傷”,鳳如山對此大大的懷疑。
“爹,是有方大哥,不是幽芳姑娘,有方大哥是令狐師伯的酒友,以前算是興隆門費家的弟子,不是楚家子弟,孔大哥比我厲害多了,是我的好朋友。”
“我可不是大哥,還會吃女人的虧!幽芳姑娘,嘿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爹是真被嚇怕了。”
鳳榴光聞言一呆,隨即明白過來,急忙解釋了幾句,對鳳如山莫名其妙的擔心,有幾分好笑,有幾分感動,又有幾分不服氣。
他和鳳榴邩,兄弟之間感情甚篤,幾乎無話不談,對宋小慧的事件的來龍去脈,知道的清清楚楚,自然明白鳳如山為什么這么緊張。
鳳榴邩到現在還不喝酒,修煉之余,只知道拿個破琴彈來彈去,難聽死了,鳳榴光雖然嘴上不說,心里卻大不以為然,也不認為自己會落到這步田地。
“哦!喜歡喝酒!費家弟子和令狐又怎么扯上了關系?小光,你慢慢講講這個孔有方的事,小清,還是把端木喊過來,等端木來了,我們一起見見有方大哥。”
幽芳姑娘變成了有方大哥,鳳如山松了一口氣,搖搖頭,端起酒來一飲而盡。
“好。爹,其實有方大哥也是個可憐人,…。”
鳳榴光答應一聲,也舉杯喝了一口酒。
孔有方的父母都是凡人,在一次劫難中,父母雙方身亡,才三歲的孔有方成了孤兒,正巧被偶然路過的費自然碰到,費自然一時興起,將水、土靈根的孔有方帶回興隆門費家。孔有方修煉倒也罷了,普普通通,不料孔有方年紀漸長,卻顯露出了驚人的商業天賦,很嶄露頭角,成為費家的精英弟子,他經營頗多奇思妙想,在興隆門新一代弟子中有“商賈妙才”之號。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原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不過孔有方的運氣,卻不怎么好。十多年前,孔有方遭競爭對手陷害,在一次與妖族的私下交易中被軒轅衛伏擊,師傅費自然傷重不治而亡,自己神魂受傷修為盡失,興隆門也損失不小。
孔方在興隆門本無根基,師傅死去,自己修為不復,基本失去了費家的支持,本身還得為門派損失承擔責任。于是他在費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從大有前途的明日之星,一下子變成了人人敬而遠之的喪門星!
孔有方把費自然當作自己的親生父親,費自然也把孔有方視為己出,有費自然在,孔有方以費家子弟的身份在費家修煉,當然沒有人會有異議,現在費自然身死,他的地位就甚為尷尬。費自然知道自己死后孔有方的日子不好過,他生前與楚存香交厚,就安排孔有方到楚家避禍。
在一次聚會上,孔有方對酒的一番妙評讓醉蝦頓生知己之感,兩人結為酒友,經常和孔有方推杯換盞,孔有方也因此和在楚家留學的鳳榴光結識,兩人漸成莫逆之交。
“…,爹,有方大哥神魂受傷,這次跟我來來我們岐山境散散心,也想方便了請爹指點有方大哥一下,這也是令狐師伯臨來時安排的,我還沒來及對爹說,…。”
鳳如山神魂受傷,曾經是一片沉重的烏云,壓在鳳家堡所有人的頭頂,后來又莫名其妙的痊愈,鳳榴光很想為孔有方做點事情,從鳳如山這兒討教兩手絕招回去,才死活拉著孔有方來到鳳家堡。
不過這不是什么大事,更不是急事,他回來后埋頭于大堆的資料之中,盡熟悉鳳甘果樹的有關情況,直到今天才來向鳳如山匯報,還沒顧得上對鳳如山提起孔有方的事。
“孔有方是你的朋友,治傷的事好說,就怕我也幫不上大忙。嗯,小光,你可以去樸大師那里多走動走動,要是樸大師肯出手,神魂受傷雖然難纏,有方不過是一個筑基修士,總會有點希望。伯言不是跟著樸大師學煉丹嗎,你找他想想辦法,你們兩個小時候總在一起調皮搗蛋,聽說樸大師很喜歡伯言,…。”
孔有方來鳳家堡的本意既然和嘉甘果樹無關,鳳如山聽的心不在焉,忽然心中一動,想起了樸襄君的事,不由指點起鳳榴光來。
他自己的神魂受傷,全靠仙府升級時的反哺而愈,自然沒有可復制性,孔有方是興隆門弟子,以興隆門的物力、人才,傷勢尚且久拖不愈,想來必有其不同尋常之處,樸襄君也未必有好的辦法,更未必愿意費這個心,不過借機和樸襄君“多走動走動”,總不是壞事。
至于孔有方的才能和能不能參與到和飛靈派的談判中來,要見過之后才知道,茲事體大,他當然不會因為鳳榴光的幾句話而輕下論斷。
“晚輩孔有方,見過鳳長老、王師叔,端木長老,”
孔有方身材瘦弱,是一個十分秀氣安靜的少年,他長相平凡,氣息亦沒有什么特別之處,處在人群之中,很容易讓人忽略了他的存在。只是現在的孔有方兩只眸子里一片空洞茫然,沒有一絲生機和活力,和他年輕的外表極不相稱。
修仙者雖然強大,可若是心死了,身體生機的流逝,會比普通人更。心為萬法之本,便是這個緣故了,孔有方的外貌的年輕,想來是修煉了特殊的功法。
“孔道友一路辛苦了,請坐。”
“意志消沉,情緒低落,不知是因為自身的傷勢,還是因為費自然身死、自己無處容身所帶來的打擊。”
鳳如山對孔有方點點頭,心中卻嘆了口氣。
沒有血緣關系和師徒傳承的修士之間,雖然一般對世俗禮節不大講究,但登門拜見朋友的長輩,連幾句客氣話也不說,實在有點不合適。孔有方身為興隆門精英,當然不是不會說,而是懶得說,而懶得說,肯定不是因為對鳳家堡、對鳳如山有什么怨氣,那么其中的原因,就頗堪值得玩味。
“好酒。此酒…,謝鳳長老。”
“此酒名鼠兒酒,乃是以鳳鳴山特產的鼠兒果配以各種靈果釀制而成,雖不名貴,在鳳鳴山外倒是難得一見,聽光兒說孔道友經常和令狐論酒,定是好酒之人,喜歡的話不妨多喝幾杯。”
修士中特立獨行之人在所多有,鳳如山心中的疑惑一閃而過,他自然不會和孔有方一般見識。
“此酒入口微澀,回味甘綿,口感變化多端,隨心所欲,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酒。久聞令狐前輩稱道鳳長老釀酒往往別出機杼,果然名不虛傳。”
鼠兒酒是鳳鳴山特產,孔有方一到鳳家堡,就“品嘗”過幾杯,味道倒也罷了,不過眼前的鼠兒酒是鳳如山自己所釀,和市面上的鼠兒酒相比,又別有一番風味。
“呵呵,我釀酒只不過是隨便玩玩,孔道友在鳳鳴山還習慣嗎?有什么要求,盡管對小光提,不行來找我和端木長老也可以。”
鳳如山習慣性的想謙虛幾句,不過“別出機杼”四字,實在算不得稱贊,謙遜也不是,自夸自贊他又不習慣,一時之間不好措辭,也只得臨時改口。
他釀酒技藝其實平平,不過以他如今的地位,鳳家堡來來往往的各色人等,哪個都會或真或假的對他的釀酒拍兩句馬屁,馬屁聽的多了,孔有方“別出機杼”的四字評語,他反倒有些反應不過來。
“謝鳳長老關愛,鳳鳴山,挺好的。”
孔有方淡淡的應了一聲,端起酒杯,看著酒杯中金黃色的鼠兒酒,慢慢的品味起來。
“哈哈,喝杯酒,重在隨性由心,適情助興,我就沒有那么多講究。孔道友,我受傷幾百年,至今未愈,老鳳的傷勢也被認為是不治之癥,現在不也好了!你傷勢不輕,不過年輕人經些磨礪,不是壞事。鳳家堡雖然荒陋,但山清水秀,沒有各種俗事煩心,天無絕人之路,小友在鳳家堡好好的休養,有些際遇也未可知。”
端木靖靜靜地看著孔有方,他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好像一切都在把握之中。一雙眼睛,閃動著智慧的光芒,總是令人不自主地信服。
鳳如山的劇本,開始就碰到了小小的“意外”,端木靖當然要出手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