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七章玉骨火蜥 “老爺,玉骨火蜥的價格,已經今非昔比了。”
王茹清看上去三十歲出頭的樣子,略施脂粉,一身淡黃色的長裙,臉上笑吟吟的,看上去便不由讓人覺得親切。此時的她眼波流轉,媚眼如絲,更顯美艷不可方物。
鳳如山動了疑心,自然不會多和姜舟斌啰嗦,隨便找個借口告辭姜舟斌,他也沒有興趣繼續“微服私訪”,直接找到了鳳南天。
鳳如山安然回到鳳家堡,卻身受重傷,幾人相見,自然有一番悲喜,不過對鳳如山的傷勢,以天元派的底蘊,慕容雪菲都束手無策,鳳南天更是無可奈何,出言安慰了鳳如山幾句,就收拾心情,招來王茹清,泡了一壺好茶,幾人邊喝邊聊。
鳳如山傷重,王茹清雖然已是筑基中期的巔峰,卻發現不了其間的異常,自然是滿心的歡喜,聽鳳如山問起玉骨火蜥的事,當下詳細的講解了一番。
其實事情并不復雜。
天元派對祝融火爐的研究中發現,玉骨火蜥的脊骨,對幾種木屬性的火焰親和性非常好,是煉制這種型號的祝融火爐最合適的材料,于是,收購玉骨火蜥的“任務”,慕容峰理所當然的交給了鳳家堡。
玉骨火蜥在整個鳳鳴山都能找到,但出產最多、品質最好的,還是玉骨火山之中,更重要是一階玉骨火蜥雖然常見,但二階的玉骨火蜥,除了玉骨火山,其他地方,就甚為稀少,尋常難覓,而煉制祝融火爐,二階的玉骨火蜥,當然是越多越好。
玉骨火蜥的精血對煉制火系符篆有大用,玉骨火山附近的幾個家族,當然不會放過如此的商機,經過上千年的分分合合,玉骨火蜥精血的生意,現在基本上被玉骨火山周圍的四個小家族壟斷,其中鄭家實力最強,有六名金丹,但生意份額卻不是最大。生意最大的馮家,卻只有4名金丹。剩下的湯加和方家,都是兩名金丹。
最近的100年內,鄭家有兩名修士結丹成功,而馮家則相反,1名金丹20年前壽元耗盡,此消彼長之下,就形成了這個局面。可以理解,四個家族的實力對比發生了變化,玉骨火蜥生意份額的爭奪,也一定是暗流涌動。
對玉骨火山幾個家族的明爭暗斗,王茹清不感興趣,幾個家族意在火蜥精血,和鳳家堡的需求沒有沖突。因此,王茹清分別和幾家合作,從他們手上收購他們提取精血后的玉骨火蜥尸身。
提取精血后的玉骨火蜥尸體,對四個家族來說本來就是和垃圾差不多,現在有人愿意出靈石買走這些垃圾,四家當然是求之不得,因此最初的兩年,雙方的合作很是愉快。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事情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老爺,鄭家先是打聽我們收購玉骨火蜥的用途,我拒絕了他們之后,鄭家就聯合馮家、方家、湯加,一起要求提價,供貨也變得越來越不痛快,為了暫渡難關,我才在清單中中加入了玉骨火蜥。”
王茹清聲音甜糯可人,媚態橫生,身上那種從容淡定的味道,卻是慕容雪菲無法相比的。
“小清,不能看著鄭家這么囂張,靠這些散修,只能應得一時之急,終非長久之計。”
慕容雪菲心中不舒服,卻也發作不得,只能把怨氣撒在鄭家頭上。
慕容雪菲服過駐顏丹,望之宛如雙十年華,美則美矣,身上卻是缺少了歲月洗禮后的風流韻味。
“大姐說的是。我想再等等看。”
王茹清對鳳如山稱呼不變,對慕容雪菲,卻早就改口呼之為“大姐”。
“等什么?”
慕容雪菲也懶得自己去想。
“師叔這脾氣!”
鳳如山看了鳳南天一眼,正好鳳南天也望將過來,眼神中充滿欣慰。
以鳳如山的傷勢,這次回家,勢必要在鳳家堡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慕容雪菲如果和王茹清關系鬧得太僵,可以想象,對鳳如山、對鳳家堡,都是一個大麻煩。
“大姐,我們還有一些存貨,他們加價,我就挑玉骨火蜥尸體的毛病,私下的結算價格,馮家的和以前一樣,方家和湯家,也只長了一成多一點,鄭家從20靈石漲到50靈石,他家的一階火蜥,我一頭也沒要。估計鄭家多少也明白,大家暫時心照不宣罷了。火蜥的尸體,除了我們沒人要,就看誰先撐不住了,先變招的總要被動些。”
王茹清一副胸有成竹,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
“小清,以你的估計,鄭家是只想多賺點靈石,還是有別的原因?”
鳳如山突然問道。
從火蜥中提煉精血,也是一門技術,四家能壟斷火蜥精血的生意,自然在這項技術上有過人之處,鳳家堡沒有這方面的積累,自己收購完整的火蜥尸體成本太過昂貴。
四家不知道火蜥脊骨的秘密,也舍不得放棄這筆生意,和鳳家堡兩敗俱傷。
因此,在可以預見的一段時間內,雙方必然是既斗爭又合作的關系,誰也離不了誰。
但鄭家此舉,明顯會得罪鳳家堡,如果僅僅是為了多出來的靈石,鄭家的金丹如此行事,未免顯得有些輕率。
鳳家堡和天元派的關系,在有心人的眼里,早就不是秘密,可以說在金丹層次,已經人盡皆知。
自然,天元派是岐嶺境的宗門,在岐山境行事有很多顧忌,但小小一個鄭家,貿然去摸天元派的老虎屁股,其中的味道,大大的怪異。
“老爺,暫時還看不出什么。不過我們收購那么多沒用的玉骨火蜥,有些人心中肯定會有所猜測,鄭家的后面有沒有其他勢力的影子,很難說。”
對這個問題,王茹清同樣很困惑,敢針對天元派下手的勢力,也一定是頂級的宗門,這個層面的消息,王茹清根本接觸不到,這種層次的斗爭,她也沒資格參與。
“也許鄭家是想借這個機會制造些混亂,打擊一下馮家?或者是方家?或者是湯家?”
鳳如山習慣性的皺起了霉頭。
渾水摸魚,他最喜歡,但他只喜歡摸魚,不喜歡被摸,即使成為“渾水”,他也不喜歡。
“如山,你剛剛回來,很多情況都不熟悉,一時半刻,能想出什么結果?這些事,不著急,慢慢來,家里的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急什么。講講你和雪菲這幾年怎么過的,也讓我開開眼界。”
這些年鳳南天把全部精力放在培養鳳家子弟上,早就不管鳳家堡對外的事情,按慣例,他對這些事不會發表任何意見,他只是不愿鳳如山勞心費神,他自己開不開眼界的無所謂,王茹清的眼界,卻需要大大的開上一開。
“哦,老祖,我和鳳如山,…”
有慕容雪菲在,講故事,哪能輪得到鳳如山。
“老爺,我先去處理一下手邊的幾件小事,一會再來向大姐請教家里的一些大政方針,老祖,你看行不行?”
眼看天已經黑了,幾人不知不覺的談了四五個時辰,王茹清心中幽幽嘆了一口氣,還是首先出言告辭。
“小清,你忙完就不要回來了,等下鳳如山會去寒江谷,你準備些他愛吃的瓜果,記住不要讓他喝酒。”
寒江谷就是鳳如山在鳳家堡的洞府,因為洞府所在的小山谷中有條小溪,溪水清淺冰涼,溪邊修竹蘭花,景色甚美,慕容雪菲來了之后,大為喜歡,也不管山谷以前叫什么名字,更不管通與不通,將小谷稱為寒江谷。
其實寒江谷一直是小清在用。
不過當時小清還沒有筑基,只是一個侍女,在這種事情上沒有說話的余地,其他人自然不會和她在這件事情上計較。
鳳如山一走就是十幾年,好不容易回到鳳家堡,于情于理,慕容雪菲也斷然不能不讓他回“自己的洞府”過上幾天。因此,盡管她心中不舒服,見王茹清首先單獨“告辭”,也算給足了她面子,她也就樂得大方,順水推舟,把鳳如山推進“寒江”之中。
其實她心里也明白,鳳家堡的大政方針,自己是一點也不懂,王茹清哪里用的著向自己“請教”!王茹清手上又有什么“小事”等著處理。至于小清其他地方是不是需要“處理”一下,她實在不愿意去想。
“哦,大姐,那我就去準備一下。”
以王茹清在鳳家堡的威權,瓜果酒水這等小事,哪里還用得著準備,不過慕容雪菲既然說了鳳如山要“等下”才能去寒江谷,不管愿意不愿意,她也只能回去“等一下”。
王茹清在鳳南天這兒遲遲不愿離去,自然是想和鳳如山一起回寒江谷,她不想“等一下”。
可惜慕容雪菲一向強勢慣了,雖然不得不讓鳳如山“回家”,卻還是要他小小的“等一下”以表達自己的心情。
王茹清也無可奈何。
她和慕容雪菲在一些小小不言的地方別別苗頭,當然無傷大雅,但如果太過不知進退,鬧得太僵,鳳如山夾在中間,須不好做人。
“雪菲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讓如山再好好陪我喝兩杯。”
王茹清走了不多久,鳳南天望著鳳如山愁眉苦臉的樣子,心中大樂,卻也不忍見死不救。
“哦,老祖,我先回去了,鳳如山,你多陪陪老祖。”
鳳南天不僅是鳳家堡的金丹,還是鳳如山的老祖,從輩分上說,也是慕容雪菲的老祖。修仙之人,如果沒有真正的血緣關系,對輩分并不如何看重,但鳳南天既然開口,慕容雪菲當然要給幾分面子。
“多謝老祖!”
等慕容雪菲離開,鳳如山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如果是他和慕容雪菲一起離開,去寒江谷,他還真不知道怎么開口。
“哈哈,沒事,女人都這樣。只要大事上分得清輕重緩急,這種小心思,你就當好玩就行了,雪菲算是不錯的了。”
鳳南天所言,也是實情。
華夏大陸之上,凡人世界不論,修仙界都是以修士的境界、實力來決定修士的話語權,男女之分并不嚴重,慕容雪菲是鳳如山的雙修道侶,兩人身份平等,修為也一樣,地位自然也差不多。
而王茹清雖然掌管著鳳家堡的一切大小事務,無論實際上還是在其他人的眼中,王茹清都是鳳如山的雙修道侶,但真正論起來,她仍然只是一個侍妾。如果王茹清能結丹,當然能和慕容雪菲平起平坐,現在,在有些事情上,卻不得不受些委屈。
名不正,則言不順。
當然,比起大部分高階修士的低階侍女,王茹清已經很是另類了,慕容雪菲肯和她斗氣,至少表明在慕容雪菲心中,王茹清不是尋常的侍妾。
絕大部分的侍妾,不過是高階修士的爐鼎而已,在修士的道侶眼里,她們只是一件輔助修煉的道具,是一棵可以“長期”服用的靈藥,根本毫無地位可言,自然沒人會和一個爐鼎爭長論短。
“平時師叔其實挺佩服小清的,就是她脾氣不好,我怕小清心里不高興。”
鳳如山急忙替慕容雪菲解釋了一句。
“如山,這個你不用擔心,說句不好聽的話,對鳳家堡,小清遠遠比你用心,比你花費了更多的心思,也比你更有感情。再說,小清高興不高興的,還不是看你的本事,快點回去吧。”
鳳南天人老成精,又是鳳家堡200多年中唯一的金丹,在鳳家堡說一不二,權勢滔天,年輕時也是妻妾成群的人物,對這等女人間爭風吃醋的小花樣,其經驗之豐富,豈是鳳如山可比,慕容雪菲雖是金丹,在男女感情這些事情上,和其他的女子,當然是毫無二致。
“老祖,這個不急,我再陪老祖喝兩杯,老祖泡茶的手藝,是更加的高明了。”
“哈,哈,哈,你這小子,你懂什么茶好茶壞,純粹是浪費我的好茶,還給老祖我來這些,快點滾你的吧。”
長笑聲中,鳳南天長身而起,留下鳳如山一個,在小院中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