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國的死士團隊由蛇侯所建。
越皇和大巫師雖然可以調用死士團隊,但最終的大權卻在蛇侯手在蛇侯、越皇和大巫師三人之間出現分歧時,死士團隊自然是聽蛇侯的。
好在這些年,蛇侯、越姬和大巫師三人達成共識,相安無事。
但越姬和大巫師心中的陰影終究是有的。
于是,死士是越姬和大巫師手中的劍,也是刺。
夜身為死士團隊最高的領導者,更是一把讓越姬和大巫師愛極,又忌極的雙刃劍。
蛇侯在的時候,凡事由蛇侯出面,越姬和大巫師自然不擔心夜。
可是蛇侯這許久,仍無音信,他們對夜的顧忌也就越來越重。
越姬接住夜拋來的小瓷瓶,打開來看了看,滿臉的詫異與驚喜。
這瓶里裝的,正是她親自前往姜國,而不得的蛇丹。
當時姜國的態度,軟硬不吃,她離開姜國,把夜留在姜國,也是不得己而為之。
夜雖然簽下生死血契,但夜的本事無人能及。
他不但功夫好,頭腦更好,頭腦太好的人,并不好使喚。
留下夜,是福是禍,越姬心里一直忐忑。
那么做,也只是報著一線希望,不想他真的拿到了蛇丹。
現在他竟拿出蛇丹。
越姬按捺歡喜,和大巫師交換了個眼色,“你要什么?”
“丹紅的解藥,以及讓丹紅離開越國。”夜的聲音是慣有的冷清,不帶感情。
“這些年,你為丹紅做了那么多,既然有心,何不將她收在身邊為姬妾?”
放丹紅走,越姬并不多舍得,但能得蛇丹·讓蛇皇康復,別說一個丹紅,就是散去整個死士團,也是值得。
再說大巫師的失誤·讓丹紅離心,留著只怕非福,是禍。
如果放掉丹紅為條件,換一個夜,這買賣實在占了大便宜。
“夜習慣了一個人,不想有任何束絆。”
夜、越姬和大巫師都明白,因為小十七的事·丹紅繼續留在越國,定難再象以前一樣‘忠心,賣命,她不來找大巫師報仇,大巫師也不敢留她性命。
小十七的事,已經讓夜不滿,如果再殺了丹紅,不知會不會激怒夜,做出背叛他們的事。
如果夜背叛·后果難以預料。
越姬惱大巫師急功近利,不計后果,但事情已經如此·再埋怨也是無用。
如果能讓丹紅遠離越國,倒也是個兩全之計。
看向大巫師,“大巫師認為如何?”
大巫師派小十七出去,也是意在削弱夜的勢力,現在目的達到,自然沒有異議,點了點頭,取出解藥,拋給夜,“這藥本是要給小十七的·可惜他······唉,說起那件事,我也有責任,還望丹紅別耿耿于懷才好。”
夜接下解藥,打開瓶塞看了看,確實是淫蠱解藥·信手揣入懷中,淡道:“丹紅定會明白大巫師的一片苦心。”說完轉身就走,可以說傲慢之極。
他順著大巫師的口風,所說的話,更讓大巫師變了臉色,這人太過放肆。
越姬把玩著小瓷瓶,掃了眼沉下臉去的大巫師,嬌媚一笑,道:“夜是在天上飛翔的雄鷹,不是金絲籠里取寵于人的金絲鳥兒。既然是雄鷹,自然有雄鷹的活法。不管他怎么活,只要關鍵的時候能用上,就可以了。”
大巫師深吸了口氣,讓怒氣散去些,“我怕丹紅不肯就此罷休。”
“她離開越國,就再不能近得你的身,還能拿你怎么樣?小十七和夜在,丹紅自是不舍得死的,那么你那毒固然有用。但小十七死了,而看夜的模樣,確實無納丹紅為妾的意思。丹紅沒了想頭,存了死心,那毒還有什么用?”
越姬嘴角抽出一抹嘲諷,當初干那蠢事的時候,難道不曾想過這些后果?如果丹紅一心為小十七報仇,連死都不在意了,還會在意身上的淫蠱?再說那淫蠱威脅到的是清和小十七,而非丹紅。
丹紅那殘破之身,早聲名狼籍,她不舍的是小十七和夜,哪能在乎自己?
大巫師不近女色,自認為丹紅怕著他的淫蠱,不敢反,當真愚昧可笑。
“蛇侯不在,如果你再動了丹紅,激怒夜,你敢保證拿得住夜?”
大巫師想著夜手中的劍,暗打了個哆嗦,如果說越國誰能輕易的取他性命,那就是夜。
朝門外望了一望,默認了越姬的話。
他們不知,夜出了大殿,到了無人處,站定下來,回眸冷笑。
一顆蛇丹能換取他們信任。
如果不交出蛇丹,他們如何能相信他?
處處防著他,他如何能查出蛇皇之毒的解法?
蛇丹固然可以在關鍵時候保他性命。
但他一人生死,能換得蛇皇之毒的解法和丹紅的自由,他何樂而不又下了一夜的雪,天亮時天才放了光,琉璃瓦上蓋了厚厚的一層白,比平時雖然更見亮堂,卻平憑了幾分蕭索。
十一買來香燭,摘了一捧長青樹枝,站在小十七的屋前。
屋外墳前有燒殘的香燭,又擺了水果饅頭,可見丹紅是回來過的。
只是此時房門緊閉,不知丹紅又去了哪里。
十一進屋收拾了一套小十七常穿的衣裳出來,見慣生死的她,說不出此時是悲,還是痛,只覺得心里如同灌了鉛,沉得心跳仿佛已經停止,任她大口的呼吸,仍透不過氣。
小十七死不見尸,無法安葬,只能依著他的爹娘,立上一個衣冠冢。
按理,這些該丹紅來做,但遲遲不見丹紅,也不知丹紅現在是什么樣的情形。
與其尋著丹紅,給丹紅陡加悲傷,倒不如她去做。
十一給小十七的爹娘上過香燭·拜了幾拜,才在右手方選了棵長得極好的長青樹下,拿了鐵鍬在樹下掘坑。
身后傳來風吹衣袂的聲音,十一回頭。
卻見丹紅正從踏著樹稍上飛落·十一不知多少次見過丹紅從樹上輕飄飄地飛落,如同花中仙子一般輕盈,而這時,丹紅卻是直跌下來,裹了一身的雪,好不狼狽。
十一吃了一驚,正要搶上相扶·丹紅已經先行爬坐起身,頭發被摔得微微散亂。
兩眼迷離,一張臉如同死人一樣白,一身的酒氣,顯然不知才在哪里醉宿醒來。
起了幾次身,都還沒站穩,就又摔倒,她索性不起來了·就坐在雪地中,看過十一,看過十一掘的坑·再看過放在一邊石頭上小十七的衣裳,看定那套衣裳,視線就不再挪開,呆呆地,怔怔地,全無表情。
看似無悲無痛,但十一卻覺得此時的丹紅如同風中的殘燭,隨時可能從這世上完全地消失。
十一眼眶微澀,不久前,丹紅還拉著她的手·柔聲叮囑,“我把小十七交給你了。”
如今回來,卻物是人非。
十一心頭酸澀,很想走上前,扶起坐倒在雪地中的美麗女子,跟她說·“對不起,我沒看好小十七…···”
但到嘴邊的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噙了淚,回頭繼續掘坑。
丹紅一動不動,只是靜靜看著,看了一陣,不知從哪兒摸出個小酒壺,坐在那里慢慢地飲。
十一眼角余光瞧見,暗嘆了口氣,小十七的死,怕是讓丹紅面臨崩潰。
掘好了坑,捧著衣裳,呆望著掘好的土坑,卻放不落手。
雖然只是一套衣裳,她卻覺得,這一放,她與小十七當真就再無相見之日。
自出現后,一直沒出過聲的丹紅抬眼看來,“為何不葬?”
十一回望過去,小臉微白,“葬了就看不見了。”
丹紅幽幽道:“不葬,也是看不見的。”
十一的唇哆嗦了一下,是啊,小十七已經不在,不葬也是看不見的了。
樹上積雪落下一塊,在樹枝上砸散,四處飛濺,濺在十一唇邊,她絲毫感覺不到冷,反覺得心底透起一股寒氣,越來越冷,得到后來,竟將整顆心牢牢裹住,結成冰,一呼一吸間,都冷得刺骨,冷得透心的涼。
但不知為何,那冰冷中,十一又仿佛隱隱覺得小十七未必真的不在。
“或許小十七未死…”
她問起小十七時,那個人含笑反問,卻并沒正面回答她,或許…
還另有隱情。
她并非想為那人尋什么開脫理由,但就生生地起了這么個念頭。
“未死?”丹紅默默地飲了口酒,如果未死,她又來葬什么小十七?“小十七知道你葬他,定會歡喜。”
有她和清的事在先,小十七平時沒個正經,但做姐姐的她,如何能看不出小十七的心思,如何能感覺不到小十七的一縷情絲,牢牢地縛在了十一的身上。
十一默然,二人一站一坐,又靜了下來,再不說什么,各自呆呆又一陣腳步聲傳來,十一回頭。
竟是錦娘拿著一些香燭走來,十一眼角掠過一絲冷意,她還有臉來。
錦娘看見十一,神色一僵。
關于小十七的事,如果十一在丹紅耳邊吹上什么風,對她更加不利。
小十七沒能回來,她就想到了定有這天,好在這事本是大巫師決定的,她完全可以把這事推到大巫師身上,設法化解丹紅對她生出的恨意。
(謝謝親們的打賞和粉紅票票哦,今天早上出去,不知是不是走得急了些,上腹痛得厲害,回來躺了半天才回過氣,所以更新晚了,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