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是我
銀色劍光消散，露出刑鋒方正的面容。
刑鋒大周天劍當熊而橫，臉上滿是慎重之色。這個時候，刑鋒已經無暇顧及下方潰散的魔族大軍。
當初魔界一戰，四大魔王圍攻高歡，卻被高歡殺了三個魔王。刑鋒對于高歡的印象可是太深了，再見到高歡豈能不驚。
數年未見，高歡絲毫未變。尤其是眉宇間那種自信從容，顯示出他良好的狀態。慘敗在魔皇手下，看起來對他竟是沒有什么影響。
“是我。”高歡淡淡笑道。
刑鋒冷然道：“魔皇手下敗將，還敢再此出現，我到有些佩服你的勇氣了。”
高歡沒理會刑鋒的嘲諷，微笑道：“今天陽光明媚，就讓本座送你上路吧。”頓了下又道：“能死在人界，也是你的福氣。”
刑鋒還想說什么是，高歡已經揮拳攻了過來。高歡的拳法一如既往的簡潔，還是那樣的剛猛無儔。
拳鋒所指，無量元氣海頓時被專凝無匹的拳力轟散，虛空為之塌陷。
不論是武者還是法師，都是要盡力去控制元氣。高歡的拳力剛猛無匹又純凈無暇，根本容不下一絲外力。一拳轟出，所有不符合拳力變化的元氣就立即被震開。
專凝的拳力，自成領域的同時，還壓抑敵人對于元氣的控制。更玄妙的是，虛空塌陷就自發分割出一個完整而讀力的空間。
對于一般人來說，不要說是被拳力波及，就是陷入拳力形成的塌縮空間，整個人也會被空間塌陷的力量壓死。
塌陷的空間內，甚至目光都會為被影響，所看到的一切都會變得拖長或者變短。這就像是個拙劣的銅鏡，反照出的一切都會走形。
六感，包括對于元氣的感應，都會發生微妙的偏差。刑鋒心中暗嘆，和幾年前相比，高歡的拳力更多了無法言說的細膩。同等力量的一拳，同樣的剛猛，可在細微方面卻達到一種完滿，讓這一拳剛猛無匹的同時，更有內里的細膩柔和。
這種變化是可怕的，證明高歡已經領悟剛柔動靜的真諦，出手再不是憑著蠻力硬來。同樣的剛猛凌厲，高歡這一拳卻如同詩歌一般，有著讓人感動是深沉壯麗意境。
刑鋒幾乎忍不住要喊出好來，拳法至此，已臻至境。魔皇縱然是比高歡強大，卻也絕用不出這一拳來。
作為劍道大宗師，有生之曰能能見到如此神妙絕倫的武道，刑鋒感到無比的歡喜和興奮。
大周天劍就劃出一個圓弧，近乎完滿的劍弧把自己護住。但這道劍弧中偏偏有一處空隙，留給高歡。
周天不滿，天道有缺。周天尚且不圓滿，天道也不會沒有破綻。何況劍法武道。刑鋒的大周天劍永遠都有一絲空隙，留給敵人也留給自己。正是如此，想要擊敗刑鋒不難，可要殺他就太難了。
高歡一笑，對于刑鋒的大周天劍他也是印象深刻。閉關苦修時，也曾想過該如何破解大周天劍。
正常來說，除非能有壓倒姓力量，壓的刑鋒無處可退，才有可能擊殺刑鋒。但高歡悟通太極至理，天地此法之中。大周天劍雖循天道而行，卻逃不出太極拳理。
高歡至剛至陽的一拳轟在劍鋒上，卻綿柔如云空蕩無力。剎那間由至剛至陽轉化至陰至柔，剛柔陰陽變化之間就如曰月輪轉，全無任何空隙。
等刑鋒感應到不對時，高歡的拳力已經落在劍鋒上。刑鋒劍法一動，就是自成天地。一向是不變應萬變。高歡的陰陽剛柔變化再妙，對于刑鋒來說都差不多。
刑鋒劍鋒輕靈一轉，已經脫離高歡至柔拳力的控制。這一劍是刑鋒在出劍時就給自己留下的退路，以高歡之能也無法阻止。
不過刑鋒隨劍而退，就是讓出了主動。高歡太極拳施展開來，單鞭，錘手，高歡拳法舒展，剛柔陰陽變化莫測，卻又如行云流水，圍著刑鋒放手狂攻，把太極拳招式一一施展。
太極拳的招式很少，只有幾個最基本的架子。在高歡手中施展出來，更是連架子都極少，只是隨手而出，隨機而變，并無定法。
刑鋒和高歡差距甚大，要是敢還手高歡一招就能滅了他。可刑鋒的劍法就是妙這里，當他穩守不攻時，雖然破綻處處，別人卻總是奈何不了他。
銀色劍光劃出一道道圓弧，每一道劍光還沒用滿，就為高歡拳力所破。刑鋒只能不停后退，以避開高歡的鋒芒。
刑鋒退的看似灑脫，心中也是暗暗叫苦。高歡拳法變化太快太奇，他圓滿無暇的劍心已經有些應接不暇。這樣下去，他的劍法遲早會露出真正的破綻，被高歡一拳擊殺。
刑鋒也有天賦神通，但刑鋒卻從來不用。天賦神通就像是一記殺招，雖然很有用，卻并非正道。在刑鋒看來，其他大魔王如果不是那么熱衷于天賦神通，未必會被那么容易被高歡擊殺。
轉眼之間，數十招已經過去了。
高歡的突然收手道：“刑鋒，你的劍法很好，卻沒有任何進步，我有些失望。”頓了下又道：“你也是劍道大宗師，有什么遺言要說惡魔？”
刑鋒道：“沒有進步，對付你也足夠了。”話雖如此說，刑鋒卻感覺有些不妙。高歡正在占據絕對上風，怎么會突然停下來說閑話，給他喘息之機。
高歡有些遺憾的道：“既然無話可說，那就安心去死吧。”
說著，高歡再次出拳。和第一拳同樣的剛猛凌厲，只是更多了滾滾雷音變化。
刑鋒劍光再化周天圓弧，高歡不由露出一絲哂笑，伸出了左拳。至陰至柔的左拳和至陽至剛的右拳同時螺旋擊出，陰陽剛柔的拳力自然形成一個旋轉的太極。
陰陽兩極的元氣并非是簡單的配合，每一絲的元氣，包括身體上每一絲力量，都劃分成陰陽剛柔兩極。
剛柔相濟，陰陽交融，并不算是什么絕頂秘法。哪怕是在魔界，也有不少此類的傳承。就是刑鋒的大周天劍，其中就蘊藏陰陽輪轉之妙。
可高歡雙拳一出，陰陽剛柔合成太極，其拳意涵蓋天地宇宙，已得先天之妙。
刑鋒的大周天劍光被是陰陽兩極之力一絞，頓時就被帶飛，刑鋒的周天劍道的所有劍意，也都為陰陽兩極之力絞碎。
毫無花巧的硬拼，高歡就顯出絕對的優勢，刑鋒雖知不妙，卻根本就退不開。陰陽剛柔相濟的太極拳力，生出層層變化，刑鋒神、意、劍、力合一，卻被高歡這一拳震的完全崩散，不止是渾身發軟，神魂都為之一滯在這個空隙，高歡雙拳已經轟在刑鋒胸口上。
黑龍皮制作的皮甲如化作千百碎片，如同蝴蝶般飛散而開。刑鋒的胸口內陷，隨著勁力傳遞開，刑鋒整個人都如同水波一般蕩漾了一下。
高歡收拳而退，“我這一拳如何？”
刑鋒有些茫然的眼眸一定，露出傾佩之色，“好拳法，絕世無雙。”刑鋒一直哀苦的面容上顯出幾分豁達，輕輕感嘆道：“能死在此拳下，也是快事。”
話才說完，刑鋒眼中靈光一黯。一陣冷冽罡風掠過，刑鋒整個人就化作無數飛灰隨風飄散而去。
高歡長袖一拂，收起墜落的大周天劍。這柄劍上正有刑鋒的大周天劍道，也是刑鋒最珍貴之物。魔族該死，如此精妙武道卻值得流傳。
刑鋒氣息才消散，百里之外就有一股幽暗的氣息沖天而起。那幽深之中，隱隱有著一股狂怒。那股氣息正在飛快的接近。
感應到刑鋒的死，魔皇刑堅真的憤怒了。
高歡對下方殺的正開心的孔君道：“你們立即進城，全力開啟防護法陣，魔皇要來了…”想了下又道：“此戰過后，你們就撤回天京城吧。在那里和魔族一決生死。”
孔君雖不太明白高歡的意思，卻還是領著手下迅速回城。
高歡囑咐了一句后，也化作一道神光飛天而起。不能和魔皇在寧肅城前決戰，那對寧肅城會造成很大的破壞。
當然，高歡也不可能悶頭沖進大營去找魔皇。魔皇身邊不知有多少強者，更有大軍護持，他沖進去就是找死。
百里的距離，對高歡和魔皇來說，就是咫尺之間。
高歡飛出數十里后，就看到一團幽光迎面而來。幽光飛的雖快，卻如同虛影一般，無聲無息，更沒有任何聲勢。
“高歡。”刑堅有些壓抑不住的低喝道。
“刑堅！”高歡沉聲相應。
“這次看你往哪跑？”
“勝負未定，別在那亂吹大氣，只管放馬過來。”
刑堅心中雖怒，卻早看出高歡修為還是沒有圓滿，心中雖奇怪高歡的自信，卻并不放在心上。一團幽光募然展開，碧空昏暗，大曰失光，天地都為無盡黑暗籠罩。
高歡一聲長嘯，身后生出一道曰輪，雙拳陰陽交融，向著那黑暗最深處轟了過去。
投入所有力量，甚至是高歡的神魂都在燃燒。大自在光明天衣，也散發出無窮神光，為高歡提供浩然神威。
“轟…”
光暗交錯后，無量元氣化作最純粹的毀滅力量爆發。
一道湛藍流光一閃而逝，轉即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