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觀雨繼續下著,雖只是細雨,但現在是十月底了,這算是冬天了,這雨下著,就很有些寒意。
王存業撐著一把油紙傘,沿著一條道路緩緩而行,而戶長柴大門帶著路,一一指點著田地說著:“這些田都播了種,種了小麥了。”
本郡氣候屬于南方,10月上旬播冬小麥,第二年5月成熟,六月種下水稻,卻是一年二熟。
王存業仔細打量,見著數百畝連綿,心里很是滿意,說著:“作的不錯。”
九頃地就是九十戶佃戶,九個戶長,不知不覺中,已經田產很多了,說著:“這次稻谷收的不錯,你們生活怎么樣?”
“靠著觀主福,我們免了差役,并且只要交了三成租子,磨坊都建了,我們磨著也方便了,大伙都很感激呢!”柴大門連忙說著。
王存業聽了笑了,頎長的身子在路徑上移動著,徐徐說著:“現在單產算很高了,我照顧不了全村全鄉,但你們我還能照顧…”
話還沒有落,王存業突住了。,望向天,只見這時天空中一道金符憑空而來,帶著流光尾焰,落在王存業三尺前。
王存業眼神一凝,這符箓氣息流轉不休,卻是青羊宮的符箓,只是他與青羊宮已經甚少往來,這次是為何?
帶著絲絲疑惑,單手伸出,讓這符箓落在手上,神念沉然入內。細細觀察著。內里無甚話語,只有一句:“快來道宮。”
上下細細看了兩遍,不再觀看,擺了擺手,說著:“你回去說一聲,就說我去了道宮。”
說著一縱,駕風而起,朝著府城青羊宮行去。
地面上的柴大門雖見過幾次,還是目瞪口呆,呆立在田中。良久才喃喃說著:“觀主果成神仙了。”
風雨中,御風而行,只是半個時辰,就到了府城。
府城人流過往。不適合自身降落,于是尋著一處無人處降落下來。
天人條約禁制修士以神通大規模干涉世間,王存業也不敢太過放肆以身試法,是以盡量遵守。
出了一條深深的巷子,向城北而去,過了幾條街道,上得了臺階,前面青羊宮就在眼前了。
抬步而入,過了廣場,到正殿三丈前停了下來。
“道正。我來了!”王存業稽首,唱諾一聲。
“你且進來。”殿內傳來聲音。
進去就見得玄云道立于正殿道君道相之下,見王存業進來,身軀轉動,眼眸望了過來。
“弟子王存業拜見道正!”王存業不敢怠慢,再次稽首,起身后一掃正殿,卻見得兩位道人,坐于正殿一側。
“可知我喚你過來是何緣由?”玄云點點頭,用著深邃目光凝視了王存業一會說著。
“弟子不知。”王存業見得兩位道人坐著。心中一沉。
“你的尋仙路下來了,具體事情讓這兩位給你解釋。”玄云見王存業不知,說著:“這位是昆侖道宮的使者蒼誦真人,這位是連云道的同虛真人。”
見此,王存業上前稽首:“王存業見過兩位真人!”
“不必多禮!”蒼誦真人微微點頭。目光凝看著,默思片刻一笑。說著,眼前的這少年,雖水鏡上看見過,但真人還是第一次,的確是英氣逼人,舉手投足就有一種氣度。
當下緩緩說著:“你能自凝道種,雖不算絕無罕有,但百年內不過寥寥,至于這州之內,卻是第一個,可喜可賀。”
“現在你的尋仙路已下來了,我說與你聽,如何選擇在于你自身。”
“弟子聽令就是,還請真人示下。”王存業又是稽首說著。
蒼誦真人見王存業禮數周足,很是滿意,說著:“你這次尋仙路有三條,選擇一條完成就行!”
蒼誦真人說著,取出三張卷軸,一一排開,頓時上面內容就顯露出來。
王存業上前細細觀看第一張上面金漆丹書,大意說著,北海群島上有邪神肆虐,命去鏟除!
第二張上面綠玉紫文,大意是說,積雷山脈妖魔橫行,命弟子前去除魔衛道,恢復一片凈土。
第三張上面與普通文書無異,白紙黑字,大意是去得東海傳教,隱隱點明了路途坎坷,這也是劫難。
東海有十數國,自有著自己的神靈和道統,或聞聽天帝,卻不知道君,這是道門的悲哀,此去任務,就是傳播道統。
見著三張卷宗,王存業緩緩閉上了眼睛,這上面的任務沒有一個簡單,讓他隱隱透不過氣來。
北海群島遠離神州,邪神肆虐,自己孤身一人前往,只怕會被直接轟殺積雷山脈是上古妖族重地,雖現在妖族已沒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收拾自己一個小小才得真種的道人,簡直和玩一樣,這和找死無疑。
去東海傳教,海路遙遠,風浪甚多,前途渺茫。
這些任務,都不是很容易的任務,并且耗時甚久。
片刻,見王存業還在沉思,同虛真人不由不悅,出言說著:“王存業,快快選了,莫要耽擱。”
“弟子選第三個。”王存業聽了,躬身說著,做出了選擇。
前兩個都是十死無生,唯有這第三個,雖路途艱難,卻還有著希望。
“你選定了,卻不可反悔。”王存業話音一落,蒼誦真人沉聲說著。
“絕不反悔。”
“你將這丹丸拿著,三日內啟程,捏破丹丸自有地圖,只顯一次,切要記牢。”蒼誦真人將這丹丸遞了過去。
王存業當下接過,兩位道人都滿意,將兩張卷軸收了,只留第三張在桌子上面擺放著,起身出了正殿。
大殿之中只余道正和王存業兩人。
良久,玄云說著:“以你的實力,選取第一和第二卻是取死,你選的第三條雖算的上簡易,但要作好也難,路途艱難,你要小心。”
“多謝道正提醒。”王存業稽首說著。
見王存業中規中矩,玄云心思淡了,擺了擺手:“你下去把,去往東海前,將陣法交還給夜明執事就可。”
“是!”王存業聞言退了下去。
出了大殿,就見著夜明在外等候,王存業哂笑一身,稽首:“道友可好?”
他與夜明還有幾分交情,雖不深,但算是朋友。
“尚好。”夜明也是拱手回禮,只是臉色有些復雜,顯是知道尋仙路之事。
王存業見了不由拍拍肩:“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不多想,你也別這樣!”
說著,將七桿玄黑小旗從袖子中取了出來,遞了過去:“這是上次借的陣法,現在原物歸還。”
夜明不言語,將陣旗接了過來,說著:“保重!”
“嗯。”王存業點點頭,當下就別了夜明,出了青羊宮。
一路無話,就這樣出了府城,此時十一月,樹木上葉子全數黃了,隨風落下,一陣風吹拂而過,卷起片片落葉,隨風起舞。
地上霜草枯黃,一片蕭條,帶著隨冬而來的肅殺。
尋著路上了河堤,見得眼前忻水滔滔,東流日夜不息,王存業默默看著,想起了王少云。
不過半年時間,河堤已經修復,萬民也漸漸恢復,看不見破堤的痕跡了。
對王少云的事,漸漸有些了解,心中暗想:“這值得嘛?”
過了片刻,見四下無人,飛了出去,向著自己道觀而去,一路而行,飛過了長長的河道,又不必繞路,直接越過山脈飛行,小半個時辰,就落到大衍觀。
冬天日短,這時天就暗下來,北風一陣陣撲面,刺骨的冷,當下就進了門,到了院中,就見得謝襄一人在用著六陽圖解的動作,鍛著身子,隨著王存業的腳步聲,謝襄收了功,見他神色不對,問著:“怎么了?”
“我剛才去了一次道宮,卻接了尋仙路了。”王存業苦笑著:“要去東海,三日內就要啟程。”
謝襄聽了,心中一沉:“這樣快?”
“是啊,這樣快!”王存業說著,眉皺起,說著:“東海有十余國,其中就有著扶桑、新羅、萬象眾國,與神州相距甚遠,要行船的話,要穿越海洋,其中風暴甚多。”
謝襄聽了,說著:“那你要去哪國?”
“新羅靠近著大陸,雖偏遠,卻還有著陸上通道,所以有著道門足跡,顯不出成績來。”
“萬象太遠,我就去扶桑罷,不算太遠也不算太近,并且也有著船去。”
謝襄聽了無語,過了片刻說著:“那要去多久?”
“去只要半月,不過要完成任務,怕是要些年!”情況不好的話,死在里面也難說,據記載,那些地區有自己的神靈,雖向天庭行庭參禮,但實際上是獨立藩國,能賣幾分面子難說。
就算給天庭面子,自己卻是道士,未必能沾上多少光,只是這些卻沒有說出來。
王存業頓了頓,又說著:“扶桑我也沒去過,不清楚具體內容,只聽說與神州大為不同。”
謝襄默默聽著,并沒有說話。
“我三日后就要出行,你有著坤元落地丹,又有著白素素庇護,必不會有什么事,并且能修煉到人仙三轉,只是千萬不要先去考核,等我回來再想著辦法。”王存業又叮囑的說著。
聽了這話,謝襄怔怔站著,突流下淚來。
這短短一年,多少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