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看不見原野,只見白茫茫一片銀色,中午時分,一輛馬車在官道上不快不慢的前進著,王存業在里面,靠在了墊子上,半瞇著眼睛,摸摸懷中信件。
這是一封給桑笠的信,自己所行這事,僅僅是表個態度,不過身子有些疲倦,頓了頓,就縮著身子窩在椅子上,恢復著精神。
椅上鋪著一層厚厚的毯子,雖很平常,但舒適和溫暖上說,很是合格,并且這車夫是老手,行在官道上又快又穩,連馬蹄踏在雪地上的聲音都很輕。
一天一夜沒有好好休息的王存業有些昏昏欲睡,心中卻暗暗想著,這次一定要回去好好整理一下資料庫,找出一些能增強武功或者加快速度方法,現在情況越來越險惡,非得增強實力不可。
馬車行駛著,王存業的眼睛慢慢合了起來,漸漸睡著了。
接近黃昏時分,馬車一停,車中的王存業頓時醒來,皺著眉問著:“可是到了?”
“嗯,云崖縣到了,道長。”車夫聲音帶著一點恭謹。
“嗯。”王存業掀開門簾,下了馬車,見車夫因路途風吹,身子有些瑟瑟顫抖,這也難怪,自府城一路冒雪到了縣城,行了半天。
“不用找了。”王存業丟給了車夫一塊碎銀,說了這句就到街道上而去。
街道下著小雪,地下結著薄冰,街道左右的店肆商鋪都披上了銀妝…這樣的天氣生意不多,有的店鋪就打了烊,王存業在街道上行著,離開不到十天,卻有著一種物似人非的感覺。
前去赴宴,卻被當成棄子打殺,各種內幕糾纏在一起,牽連起來和亂麻一樣,王存業也理順不清,只得行快刀亂麻之事,滅殺青衣閣和范世榮,威逼著范世榮,這樣種種盡都做了!
桑笠趕到了縣衙,見幾間房都空空,只有幾個衙丁在著,見他進來忙都微微行禮,桑笠就問著:“縣堂呢?怎么今天連六房的人都沒有在?”
一個衙丁微笑的說著:“今天雪大,縣令讓衙門歇衙,沒有大事不升堂!”
桑笠點了點頭,卻心里郁悶,這本是要通知自己,但卻沒有,縣令心中真實態度可見一斑了。
只是身為下差,沒有辦法,桑笠還是趕了進去,自縣衙到里面縣令生活的內院不遠,很快就到里面,在外面侯了幾分鐘,就聽里面縣令的聲音:“桑笠?進來吧!”
“是!”桑笠答應了一聲,進了去,只見縣令正在練習著字跡,幾個丫鬟伺候著,連忙行禮。
縣令漫不經心的問著:“何事?”
“大人,下差只是來拜見,問問大人有沒有吩咐。”桑笠說著。
“唔!”縣令應了一聲,對他的態度還算滿意,說著:“今天無事,你巡查了一下,也可早日回家,對了,衙門內發的年貨,你也有份,下去吧!”
“是!”就算沒有意義,態度還是要作,桑笠得了這話,退了出去。
才出了去,卻見得留守的公差迎了上去,笑著說著:“桑頭,這是年貨,按照捕長的標準發著,您看看…”
說著拖來一個麻袋,解開繩口,就看見了一只魚頭,公差說著:“里面有二條魚,十斤豬肉、一副豬肝…五十斤!”
又說著:“桑頭,您看了,簽了押,我們就給你送給家去。”
桑笠和他們十分熟識了,笑的說著:“現在天冷,是不是麻煩了?”
“不麻煩!”
說了些話,桑笠出了衙門,就隨意看看,見著雪大,正想躲到一家酒店里喝幾杯熱熱身子,突聽見有人招呼:“桑笠!”
這招呼有點出奇,自他成為代捕長后,很少有人這樣直呼了,但是轉過去一看,開始一怔,接著就有些變色,甚至不自覺摸了摸刀柄。
只見是王存業打個稽首,說著:“桑捕頭,我們又見面了,近來可好?”
桑笠見了此人,心中翻滾,臉色復雜,眼中直直望著,遲疑了下,才拱手說著:“承蒙道長掛念,進來還好。”
“道長進來坐坐吧,有事要談!”
桑笠皺了皺眉頭,暗嘆一聲,只得應了,兩人掀開厚厚門簾,走進屋內。
話說酒店門簾這樣厚,是因冬天寒冷,為留住暖氣,不得已在門前掛上厚厚的門簾,而不少家庭也是。
片刻后,兩人對坐,片刻,店里伙計以很快的速度,上了火鍋和四碟菜,都冒著熱氣,王存業就招呼的說著:“現在天冷,冷了就吃不得,先用。”
說著,就狼吞虎咽,這桑笠也是漢子,見此也不多話,也狼吞虎咽起來,過了片刻,桑笠喝了一杯黃酒,才問著:“王道長此次前來,卻是為何?”
王存業不言,繼續夾著火鍋里燙過的肉吃,自懷中取出一份信件,放在桑笠面前。
桑笠見此,不由心中起疑,但不好詢問,拿過書信,遲疑片刻,還是打了開來,翻看著其中內容。
隨著觀看,桑笠先是眼神一凝,看了看王存業,眼中閃過恍然之色,只是片刻之后,眉頭皺成一團,看完后,他緩緩將書信放下,默默不語。
王存業見了也不說話,還是繼續用著,現在二轉,正是需要大量食物補充,因此現在食量是一般人兩倍以上。
過了一會,桑笠抬起頭來,望著王存業:“范府這是說什么呢?”
聽了這話,王存業身子前傾,臉上微微一笑:“你其實盡都明了,又何來問我?”
桑笠也是一笑,心中思量,王存業一個更章吏,不過從九品道官,敢公然對抗公門,還以為他真有天生熊膽,原來是抱上范府這根大腿,所以才有持無恐!
王存業見這神色,已知曉他誤會了,不過卻也沒有辨解。
同時看這樣子,自己滅殺青衣閣一事,只是高層知曉,桑笠一縣捕頭也毫不知情,不然不會這樣態度。
這時就見桑笠對著自己拱拱手,語氣誠懇說著:“多謝道長帶來這信,以后我們關系不同,以前多有得罪,還請道長海涵!”
卻是投靠了范府,自覺自己和王存業同是“范門之臣”了。
王存業笑著看桑笠一眼,心想這人果的伶俐,這事就成了,大手一揮:“捕長何出此言,有著范府支持,想必很快可以扶正。”
頓了一頓又說著:“既這樣,我就不打擾了。”
見事已辦成,王存業不欲在此停留,就準備出去。
“道長路上小心。”桑笠見王存業要走,也不挽留,雖現在同是“范門之臣”,但王存業先后殺了二代捕長,在公門內名聲壞了,給人看見了相聚并不好,因此就看著他漸漸遠去,隨之不見。
此時,鎮上一家旅店中,這店是老店了,規模不錯,客房是廂房,左右各五間,總計十間,向后又有個小門,里面是二個獨院,給貴賓住著。
此時王從云就住著一個獨院,伙計打來洗腳熱水,伺候著洗著,洗完就上了床,桌子就在床邊,點了二根蠟燭,燈火下細細看著一卷紙。
這紙擺放著河流大堤分布,這些都是親自一一搜集來,上面細細標明是五處大河堤,十六處薄弱處,王少云此神眼神一瞇,幽幽發著光,心中默默思索著一些事。
過了片刻,隨從錢敏過來了,說著:“公子,別熬夜了,是時休息了。”
王少云怔了怔,轉過頭來,笑著:“無事,一會就睡。”
“哎。”錢敏見此也不說了,只是坐著,靜靜等著。
過了一會,王少云突開口:“錢敏,忻水河河堤分布我已經掌握了,明天就要實際看看,看是選擇一處!”
話說之間,雙手下按,眼神中先是浮現出一絲戾氣,又浮現出不能自禁的傷感。
錢敏聽了,說著:“哪處都行!”
王少云聽了,眼中一瞬有些失神,片刻,對錢敏說著:“你也回去睡吧,我也睡,明天還有事做呢!”
“嗯,好。”錢敏聽了,也不在多說,回房熄了燈。
王少云熄了燈,這時雪過天晴,皎潔月色照了進來,可以聽見呼呼風嘯聲,窗紙或凹或凸,雪光和月光映著窗紙,照得屋里雪亮。
怔了很長時間,王少云才漸漸睡著。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