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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因為李新華請假處理個人私事,彭遠征沒有下去。
到了中午時分,人大主席韋明喜一臉漲紅之色地敲門進了彭遠征的辦公室。
彭遠征主動幫他解決了實際困難,韋明喜心中的感激可想而知。問題的關鍵在于,彭遠征并不是受他的托請,而是主動幫忙。這對于韋明喜來說,就不僅是感動,而是恩情了。
而且,鎮里領導多排斥他、算計他,唯有彭遠征對他真誠以待。這又讓他生出了幾分賢臣遇明主的感覺。
“彭鎮長,謝謝…”因為情緒太激動,韋明喜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感謝,憋了半天,就只憋出幾個“謝謝”來。
惠豐集團是鎮上最大也是收入最高的企業,一般人想進還真進不去。惠豐集團的人找上韋小娟,通知她立即可以去公司上班,并說清楚了崗位和工資待遇。韋小娟半信半疑地去了惠豐集團,胡進學親自接待了她,并說明了是鎮上彭鎮長的安排。
韋明喜大喜過望,又感慨萬千,幾乎淚流滿面。
按說鎮上企業這么多,他好歹也算是鎮上的領導,給自己女兒安排一個好單位也不是多難的事情。然而,他在鎮上領導班子里排名雖然靠前,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實權,遠不如那些排名靠后的副鎮長,又加上年紀大了頻臨退休,企業老板們根本就不拿他當回事。因此,韋小娟就只能窩在繅絲廠做一份高強度的體力活,工資還不高。
“韋主席,快別客氣。我也是正好遇到惠豐的老板胡進學,就說了說你姑娘的情況。不管怎么說,你也是鎮上的老領導,為云水鎮的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企業幫著解決一點實際困難,也是應該的!”彭遠征笑著請韋明喜坐下。
韋明喜沒有坐下,而是哆嗦著手,深深地向彭遠征鞠躬下去,顫聲道,“多謝領導關心,我老韋感激不盡!今后領導有用得著老韋的地方,我老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李雪燕站在門口,透過窗戶見彭遠征和韋明喜在辦公室里談話,就又扭頭準備走。
韋明喜看到李雪燕,就主動站起身來道,“彭鎮長,看來李書記找你有事,我先走了,有時間,還去家里喝酒!沒有好酒好菜,我老韋有的就是一顆誠心!”
“好,我一定去。”彭遠征笑吟吟地把韋明喜送出了門,李雪燕走過來掃了韋明喜微微有些佝僂的蒼老背影一眼,壓低聲音道,“我聽說你幫老韋女兒解決了工作問題?”
彭遠征點了點頭,“也不算解決啥工作問題——老韋家實在是太困難,咱們做同事的,能幫一把就幫一把,這人挺不容易的!”
都說韋明喜家庭條件不好,但鎮里領導誰都沒有到韋家親自看過,所以也沒有什么具體概念。李雪燕哦了一聲,“你倒是熱心腸!希望這老韋頭能認你這個人情!”
“呵呵,不說這個了。最近鎮里工作忙嗎?”彭遠征問道,說著就進了辦公室。
“鎮里工作倒是不忙,按部就班呢。只是你還準備繼續調研下去?”李雪燕想起最近鎮里的一些議論,忍不住壓低聲音道,“別人都在議論,說你怕了郝建年,正在通過這種方式來向郝建年示弱求和。”
“怕?真是笑話!都是為黨為人民工作,都是組織部任命的干部,我又不是他郝建年家的家丁,怕什么?”彭遠征冷笑一聲,“隨他們議論去,雪燕,不用管這些無事生非的人。做好工作、盡好職責是第一位的。”
“我明白了,我就是擔心你的威信…”李雪燕幽幽一嘆。
彭遠征揮了揮手,“威信不是壓出來的,更不是說出來的,而是做出來的!!”
彭遠征繼續帶著李新華下去調研,這樣的調研一直持續了大半個月。早上一上班就離開鎮政府大院,一直到下午下班才回來。鎮里的干部在背后議論紛紛,不知道這位新來的年輕鎮長葫蘆里究竟賣得是什么藥。
當然,也有一小撮人認為,彭遠征這是畏懼郝建年的表現。
7月23日,周四上。
彭遠征習慣性地收拾了收拾辦公桌上的文件,準備出門繼續下去考察。這近一個月來,他幾乎走遍了全鎮的每一個自然村和每一個鄉鎮企業,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信息。或許在很多人看來,他這是在逃避與郝建年的“交鋒”,實際上在他看來,這種調研非常關鍵也非常必要。至于開展工作,沒有必要太著急。
他做事向來是準備妥當,計劃周密,不做便罷,做便雷厲風行注重效率。
彭遠征走到黨政辦門口,李新華就背起自己的挎包笑著迎了出來。她已經習慣了跟彭遠征下去調研,每天上班收拾辦公室的衛生,完了就帶好水壺和毛巾,等候彭遠征過來喊她。
兩人并肩走出了鎮政府大院。郝建年站在三樓的走廊上望著兩人的背影,眉頭皺了皺,回到辦公室一個電話就把李雪燕找了上來。
“郝書記,您找我?”李雪燕笑了笑。
“雪燕同志,你通知遠征鎮長,今天上午咱們開一個黨政班子聯席會,碰碰頭,對最近鎮里的工作進行梳理梳理!92年已經過半,對于下半年的工作,我們黨政班子必須要拿出一個可行的思路來!”郝建年沉穩地揮了揮手,“趕緊派人把遠征鎮長找回來,我看他又帶著小李出門了!”
“沒想到,遠征鎮長倒是調研上癮了,天天都往外跑,不像個鎮長,倒像個村長!”
李雪燕柳眉兒一皺,但旋即淡然一笑道,“郝書記,彭鎮長是一個腳踏實地的人,他認為自己不了解鎮里的情況就無法開展工作,所以就先拿出一個月的時間來走訪調研。”
“先開會,至于調研,下午再去吧。”聽到李雪燕的態度明顯與彭遠征一致,郝建年皺了皺眉,沉聲道。
“好,我這就讓人去把彭鎮長和李新華追回來。”李雪燕說完就走。
因為彭遠征的緣故,李雪燕現在跟郝建年的關系也算是比較緊張。李雪燕覺得郝建年太沒有風度,又太過得意忘形,彭遠征剛剛到任還沒有做什么,郝建年就居心不良地對他進行各種“打壓”,讓李雪燕很是反感,甚至有些憤怒。
望著李雪燕匆匆離去的背影,郝建年嘴角浮起了一絲怒意。他還是鎮委書記,又兼任了區委常委,但李雪燕竟然全身心地倒向了彭遠征,簡直是豈有此理!
可他又不敢拿李雪燕如何。李雪燕的父親可是曾經的市委副書記,新安市第三號人物。如今雖然不在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在位的老干部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小!”郝建年暗暗咒罵道,“跟發了情的母狗一樣,看見彭遠征就沒命地撲上去!”
盛夏7月,天氣非常炎熱。火辣辣的太陽掛在當空,每走一步都讓人汗流滿面。如果不是知道彭遠征“本事”很大,待人極好,她又鐵了心跟著彭遠征走到底,李新華絕不會心甘情愿地冒著酷暑高溫天天跟彭遠征下去轉悠。
這兩天對她的背后議論也有不少。黨政辦的一些老同志甚至暗示她,不要跟彭遠征走得太近乎了,萬一引起郝建年的“關注”,可是要吃飽了兜著走的。
李新華對此置若罔聞。她跟彭遠征接觸多了,知道這個年輕的鎮長太不簡單太不平凡,絕對不是郝建年能隨意欺凌的。他現在的沉默和低調,不過是為了日后的爆發在暗暗積蓄力量。
兩人在鎮政府公路邊上的一個冷飲攤點處買了兩只雪糕,正一人一只說說笑著吃著解暑,黨政辦的小王匆匆跑出政府大院,向彭遠征和李新華喊道,“彭鎮長,李書記讓我通知您,上午郝書記召集黨政班子聯席會,請您先別下去,開完會再走!”
“黨政班子聯席會?”彭遠征訝然道。
李新華在一旁笑了笑,“領導,按照鎮里的慣例,黨政班子聯席會每半年開一次,一般是在年中和年末。現在是七月份了,應該是半年工作協調會。”
“哦,是這樣,那么我們就先回去開會,今天就不下去了。”彭遠征揮了揮手。
“領導,明天還去嗎?”李新華猶豫了一下,輕輕問了一句。
“明天——不去了!調研到此結束。”彭遠征大步流星地向鎮政府大院走回,李新華微微有些興奮地緊隨其后。
她心里明白,沉默至此結束,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了。
彭遠征要想在云水鎮站穩腳跟,展開工作,就必須要與郝建年有一次交鋒。勝出,則局勢逆轉,而敗則黯然離場。
李新華對彭遠征充滿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