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步云努力辨認了半天,才認了出來,疑惑地瞧著老爹:“父親要用孫家這方子?”
掌禹錫點點頭。
“你可想明白了,你一用這方子,治不好倒也罷了,要是治好了,可就證明你錯了!他們是被你冤枉了!他們可就上天了,你老可就下地獄了!”
掌禹錫又比劃丨著要寫字。陶氏等趕緊又把紙筆放在他面前,掌禹錫歪歪斜斜寫了幾個、字。掌步云歪著腦袋仔細辨認,念道:“別人也用!”
掌禹錫的意思顯然是說,就算我們不用,別人用了有效,結果一樣。掌步云腦袋搖得跟撥郎鼓似的:“那可不一樣!別人用了就算有效,可是只要爹你不用,就還有得說,而且,他這狗屁方子說是什么仙方,我瞧就是狗屁不通!他連熱者寒之都不明白,還大言不慚說《黃帝內經》錯了,這種無恥之徒的話能相信嗎?我瞧他這什么方子壓根就是騙人的!是想假借神仙的名義宣揚他們那狗屁不通的謬論!爹爹你重病神昏,又加上年紀大了,所以看不明白,他能騙得了你們,可騙不了我!我一定要揭穿他的把戲,讓真相大白于天下!父親你就等著瞧吧!”
瞧著掌步云那義憤填膺的樣子,掌禹錫氣得七竅生煙。心想老子如果不用這方子,用不了兩天就完蛋了,還等得到看你揭露真相嗎?心里氣得發抖,若不是重病無力,真想一耳光抽過去,哆哆嗦嗦又要了筆墨,寫了幾個字:“別廢話,快用!”
“我這不是廢話啊,父親!”掌步云被父親這么說,覺得很委屈大聲道:“這是關系到咱們家關系到父親你的大事,高伯父已經入獄了,挑大梁的就只剩下你了,官家對這個案子這么重視,眼看著已經定了死罪總不能因為父親你用了他這狗屁方子就前功盡棄啊我之所以抄回來,主要是給你看看,他這狗屁不通的方子到底是個什么玩意!不是給用的,雖然他這方子說是救活了好些個公主王子可是誰知道是真是假?聽說林憶太醫治好了一個還是兩個、,他用的就不是這什么仙方,要不,我去找他要方子回來給你用吧…?”
他剛說到這里,就看見父親掌禹錫嘴歪口斜,哆哆嗦嗦,額頭冒汗終于嘣出一個字。
掌步云沒聽清,急忙湊上前,耳朵貼在父親嘴邊,問了一聲:“爹,你說啥?”
掌禹錫惱羞成怒,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張嘴一口咬住掌步云的耳朵!
掌步云痛得慘叫使勁一掙,這才脫身,耳朵已經是鮮血淋漓半邊都破了。他捂著耳朵,鮮血從指縫滴答淌下不知道為什么老爹突然如此暴怒。一邊哎喲叫痛一邊氣急敗壞道:“爹,你!你瘋了?!”
掌禹錫嘶啞著嗓子一聲厲喝:“滾一!”
掌步云被嚇了一跳,發現老爹眼睛都氣綠了,漲紅著臉倒退兩步。鮮血已經把半個肩膀都淋濕了。
陶氏急忙一邊勸掌禹錫不要著急,一邊讓掌步云出去治傷。
同時,讓丫鬟趕緊把方子拿去藥房抓藥煎熬。
掌步云這才捂著耳朵淌著鮮血,逃也似的跑出門去了。
湯藥很快熬好。服了劑,掌禹錫就感到明顯好轉,斑疹開始消退,全身壯熱也開始退了,特別是,糜爛的嗓子也開始愈合,神志也漸漸清醒了,已經可以吃一些流食了。
掌禹錫也是北宋名醫,醫術十分高明的,他自己知道,自己這條性命,因為葉知秋的這個仙方,從鬼門關愣給搶了回來。
又吃幾劑藥之后,掌禹錫便已經能下床走動,正常進食了。
自從腦袋開始清醒,他就開始琢磨這個問題,難道,溫病真的不是傷寒,不能按照傷寒的治療方法醫治嗎?他自問自己的傷寒醫術當今世上也是位列前列的,染上這丹毒之后,他就一直自己開方治療,方子都是傷寒的,好在他陰差陽錯沒有使用寒涼藥物,所以沒有出現之壞證,還能減緩病勢的發展,但是,他知道,如果沒有葉知秋的方子,他必死無疑!
而他仔細琢磨了兒子聽課抄回來的葉知秋的筆記和方之后,果然跟傷寒方大相徑庭。自己用傷寒的方法治療丹毒溫病,幾乎送命,而葉知秋的這些不同于傷寒的方子,最終救了自己一條性命,難道,真的是自己錯了嗎?還是這只是一個特別的個案?
他決定,到京城各處走走,問問其他醫館他們使用葉知秋這仙方的情況。
這幾天,葉知秋很忙。
他是撲滅這場瘟疫的關鍵,所以太醫局特別準假讓他專心治病,不用上學,這段時間他都在忙著治病的事情。
其實,不用他去找人治病,找到王府請他會診的醫者太多了,可謂絡繹不絕,畢竟,那天的講課時間太短,溫病的內容博大精深,怎么可能一個半天就講透徹,而且,病千變萬化,不是一個半天就能解決的,加上葉知秋是個書呆子,幾乎沒有什么臨床經驗,所以講授更多的偏重理論,而病情是千變萬化的,不可能窮盡,加之溫病對這些醫者來說認識不足,丹毒病情發展又太快了,這些醫者為了謹慎,遇到問題,都來找他,于是乎,吳王府便門庭若市了。
由此一來,葉知秋的溫病臨床經驗可以說是突飛猛進,他也只是理論知識豐富,臨床很差,所以也經常出現辯證不準的,也有不治而死的,不過,治好的治活的畢竟是多數。
這幾天,葉知秋簡直忙得腳不沾地,這一天,他剛從一位王爺家看完病出來,在門口就被堵住了,當然,都是來請他前去看病的。
葉知秋站在門口,兩眼通紅,連續三天沒用睡好覺了,但是,他面對一雙雙渴望的眼睛,他沒有選擇。
便在這時,他聽到人群之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知秋!先救救我們朋友吧!她快病死了!”
這聲音非常熟悉,葉知秋循聲望去,便看見那花蕊一般長睫毛的櫻子,和那喜歡惡作劇的貞子。
葉知秋立即想起了她們那位會忍術的日本小妞。上次病危了,自己開了三天的藥,說吃了如果不死就來叫自己,難道,那日本小妞沒有死?
葉知秋大喜,分開眾人來到櫻子她們面前。貞子搶著說道:“雪奈吃了你的藥,病越發重了,不過沒死,你說了沒死就叫你,趕緊走吧!”
葉知秋回頭對其余人團團作揖,然后鉆進馬車,給著二女奔馳來到南城那家破舊的宅院里。
迎接他們的,自然還是那位腰桿筆直的年輕男子,一臉的苦大仇深樣,瞧著葉知秋的時候,表情十分復雜,既有感雞,也有失望,還有一種神秘的意味,只是沒人續得懂。
床上躺著的雪奈,全身肌膚丹赤,簡直成了個紅臉女關公,但是莎點卻沒有完全透出,一副肺胃蘊熱,內逼映營血之象。但是神志還是清醒的。
見到葉知秋,勉強一笑:“公子,我還沒死…”
“嗯!”葉知秋笑道,“你的命還真大,這樣看來,你活下來的希望大增,我在給你復診一下,調整一下用方。”
“多謝!”雪奈笑了笑,本來她的微笑應該是很美的,但是,那一臉的丹疹,看著讓人有些恐怖。
葉知秋復診之后,開了一個方子,貞子拿過去一看,驚呼道:“涼營清氣湯!哎呀!你說過,這是治療毒蟠氣營的方子,營分證和血分證是溫病的危重時期,難道,雪奈的病已經到了熱閉心包快死的地步了?”
櫻子扯了她一下:“真是的,知秋說過,熱毒內閉心包,便會神昏澹語,雪奈沒有神昏,自然不是內閉心包了!”
葉知秋微笑點頭:“她的病還沒有到那一步,不過也很危險,隨時有可能會出現內閉外脫的危癥,一定要時刻注意觀察,一旦發現她神昏澹語,冷汗淋漓,肢冷脈微,就立即來叫我,什么時候都可以!”
貞子道:“那你就別走了唄,留在這照顧雪奈,好嗎?”
葉知秋苦笑:“若是平時,那自然沒有問題,但是,現在全城很多丹毒病人等著我呢,剛才你也看到了,門口堵著呢,剛才我們是一路飛奔來的,他們沒有跟上,所以估計沒人在門口等,要不然,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那正好啊,你可以在這休息嘛!”貞子道。
床上的雪奈勉強一笑,艱難地啞著嗓子道:“沒事的,貞子,公子已經開了方子,現在需要他的病人很多,我不能因為我耽誤了那么多人看病…”,“行了,你別說話了,看你難受那樣,我這為你好呢,你的病很危重,隨時可能會死,知道嗎?”
雪奈苦澀地笑了:“天皇軍隊殺了我們那么多族人,我和哥哥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我們本來就是死里逃生,現在還怕死嗎?一一沒事,公子,你趕緊去忙吧!”
葉知秋見她一臉哀傷,想必是想到了死難的族人,也有幾分同情,安慰了幾句,這才告辭離開了。大刀向鬼子頭上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