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雙鏢答應自己的條件,傅殿臣頓時眉開眼笑,不過他的笑容實在有些令人感覺不寒而栗。
“大哥,這錢…”雙鏢裝出一副急切的摸樣。
“放心,我現在就取給你!”傅殿臣道。
“多謝大哥,明天我就去把帳還了,省的總放在心里,不舒服。”雙鏢道。
“什么錢?”這時候大來好帶著兩個人走了過來。
“沒什么,我讓雙鏢下山買點兒東西,這不,就要拿錢給他,老二,你不在窩里數你的大洋,跑過來作甚?”
“我聽說雙鏢回來了,還帶回來價值十萬大洋的肥羊,就來看看!”大來好道。
“二哥,貨都在山下呢,等明天一早再運上山。”雙鏢忙道。
“聽說這批貨都是西藥?”
“二哥也知道了。”
“這西藥都是用玻璃瓶子裝的,易碎,搬來搬去的,那玩意碎掉了,損失可就大了,不如就放在山下我的倉庫里,這樣出貨的時候也方便!”大來好道,“大哥,您說呢?”
“老二說的有些道理,不過這批東西太貴重了,要是走漏了風聲…”大來好打什么主意,傅殿臣能看不出來?
只有雙鏢在一邊低頭冷笑,都快要死的人了,還在為這點利益爭來爭去,怪不得難成大氣候!
“無妨,禿子,你帶人親自到倉庫看守。在磐石一畝三分地上。還有人敢動我們的貨?”大來好呵呵一笑道。
“禿子好酒,容易誤事,這樣,我讓蔣三兒帶幾個人一塊兒去,兩個人也好換班,不至于太勞累!”傅殿臣道。
“雙鏢,你的意思呢?”大來好問道,這肥羊是雙鏢劫上來的,總不能吃相天難看了,連自家兄弟都不顧了。
“大哥。二哥說的都有道理,你們怎么說就怎么辦吧。”雙鏢咧嘴道。
傅殿臣笑了,還是雙鏢知趣兒,懂進退。
大來好不禁一陣錯愕。不過看傅殿臣嘴角的笑意,他馬上就明白了,敢情這兩人怕是已經商議好了,自己要不是橫插一腳,怕是自己那百分之五的好處都保不住了!
“雙鏢,你跟我來一下!”傅殿臣昂首挺胸的一轉身道。
“是,大哥!”雙鏢應了一聲,跟上傅殿臣的腳步。
陸山一個眼神,兩名直屬隊員迅速的跟了過去,與雙鏢一同消失在那長長的通道之中。
“你們幾個很面生。是雙鏢的手下?”大來好見陸山的等人有些眼,不禁扭頭過來問道。
“二掌柜的,我們是…”陸山露出一絲諂媚的笑容,走了過去,在接近大來好的時候一把匕首突然從衣袖內飛速竄出,一個轉身,手一壓,鋒利的刀鋒便抵在了大來好的脖頸上,“不要說話,否則要你的命!”
“你。你們是什么人,雙鏢他…”
“雙鏢,你以為就憑他手下那些酒囊飯袋能劫下我的鏢隊?”陸山冷笑一聲。
“雙鏢這個叛徒!”大來好怒道。
由于陸山和大來好背對著那些匪兵,還以為兩人在勾肩搭背呢,根本不知道他們的二掌柜的已經生死捏在別人的手中了。
陸山這一動手。鐵猛等人也悄悄的散了開去,一個個靠近那些匪兵。隨便找個借火或者搭訕的理由…
不一會兒,大廳內的匪兵就全部被放倒了,然后就是從洞口到大廳這一路上的匪眾也一一的被定點清除。
“聽說老殿臣的錢糧都是你在管,這些年你積攢的和貪墨的不少吧,帶我們去吧?”陸山笑著道。
大來好聞言,頓時感覺眼前一黑,如喪考妣,做了十幾年的胡子,本想再干幾年,就金盆洗手,去南方做個富家翁,娶個媳婦兒,生個娃,過太平日子,沒想到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卻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猛子,帶兩個人跟我去,其他人留下!”陸山命令道。
“是!”
押著大來好,朝他剛才過來的那個洞口方向走了去,洞壁上都插著火把,所以道不怕黑暗看不見路。
“這位好漢,你們只有區區幾十人,就算拿到了錢,也難以走出去的,不如你們放了我,我送你們安全離開,怎么樣?”大來好經過最初的慌亂之后,漸漸的鎮靜了下來,一邊走一邊跟陸山討價還價起來。
“你覺得這可能嗎?”陸山道,“相信一個胡子說的話,我還不如相信一個婊子的職業操守呢!”
大來好囁嚅了幾下,話到了嘴邊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真不知道說你笨呢,還是說你愚蠢,雙鏢已經投靠我們了,至少你們你和傅殿臣在我們手中,多少錢我們運不出去?”鐵猛嘿嘿一聲笑道。
大來好腦中轟的一聲,他不是想不到,而是想到了,不愿意承認這個事實罷了!
他們三個雖然斗了好些年了,但出賣兄弟的事情可從來沒有做過,盡管他心理也很想獨占所有的好處,把其他兩個人都踩下去,但只是在心里想想,做是不干做的。
傅大掌柜心狠手辣,而且心胸狹隘,對外人不用說了,對自己人更是不容情!
雙鏢也是個狠人,表面上他是傅殿臣的頭號打手,實際上還不是有自己的一套小心思?
像殺人剝皮,點天燈這種喪盡天良,生孩子沒屁眼的缺德事情他從來都是不干的。
缺德事情都是傅殿臣自己手下另一個家伙,這個家伙雖然地位不如雙鏢,可信任卻遠在雙鏢之上!
這家伙號稱“人屠”。本來是殺豬的出身。現在照樣殺豬,不過這個“豬”,實際上就是人。
人屠不在山上,被傅老大派出去做事去了,具體是什么事情,就連他這個二掌柜的也說不清楚!
“走吧,磨磨蹭蹭的!”
大來好就像是一個木頭人似的,一步一個腳印,很不情愿的朝前面挪著身體。
大來好雖然不好色,可女人總是有的。娶了兩個,一大一小,還有四個使喚丫頭。
說什么也不能耽誤了傳宗接代的大事兒。
不過大來好命不太好,兩個老婆肚皮就是沒動靜。這都快成了他一塊心病了。
攢下這么一大堆家業,最后有可能便宜了別人,這可是太虧了,哪怕生個不帶把的也行呀,至少不虧!
“二爺回來了!”
“大夫人呢?”大來好問道,陸山悄悄的收起了匕首,換做頂在了他的腰眼上。
“在屋子里跟二夫人說話呢!”
“知道了。”大來好揮了揮手,丫頭走開了。
其實使喚丫頭感覺有些奇怪,二老爺善妒,從來不會帶手下進入這里的。今天這么奇怪,帶了這么多人過來了。
不過這些人看上去臉上都不帶有善意,小丫鬟根本不敢多看,多留,邁著小碎步就跑遠了。
身在土匪窩里,能夠給二老爺當丫頭就已經不錯了,那些年輕漂亮的姐妹可就沒有這么好的待遇了。
“快點兒,別磨蹭!”鐵猛冷叱了一句。
“是,是…”大來好忙不迭的點頭。
寨子里的公共的金庫雙鏢是知道的,但是三位掌柜包括雙鏢自己。都有私人的金庫,這些就不是雙鏢能夠知道的了,這就是為什么陸山會讓雙鏢對傅殿臣說那些話了。
他要的就是找到傅殿臣私底下金庫的位置,雖然控制了整個綹子未必就不能夠找到,但必然會耗費力氣和時間。能找到辦法省點兒力氣和時間,何樂而不為呢。何況這兩人肯定不會吧所有的財寶都放在一出,山下肯定還有他們藏匿財富的地方。
當胡子的,哪一個不是狡兔三窟?
先把容易弄到手的搞到,剩下的再說!
“爺,就在這里,按墻上的那個突起的石頭一下就可以了!”跟著大來好饒了幾個彎,來到一個沒有路的山洞之中。
“等一下,你去!”陸山手一指大來好道。
大來好恐懼的看了陸山一眼,緩緩的走上前去,伸手就要朝那個突起的石頭按下去。
這時候鐵猛突然大步貼了上去,控制住他另外一只胳膊:“快按!”
大來好渾身一哆嗦,對方太謹慎了,簡直就是積年老手,防范太嚴了。
大來好一咬牙,伸手按了下去。
“咣當”一聲,原本沒有陸的石洞墻壁上一扇門戶出現了,露出一個漆黑的洞口。
“火把!”
點燃了火把之后,陸山命令兩名直屬隊員守在洞外,剩下的跟他和鐵猛一起走了進去。
土匪們一般不喜歡“銀票”之類的東西,銀票容易做記號,這對干綁票、勒索還有搶劫這一行當來說,危險很大,所以他們只要現金銀或者現大洋!
當然,如果是珠寶玉器之類的,他們也好,這種東西也是保值的。
而古董字畫,一般得手后都會變賣掉,變成現錢存起來。
大來好的私人小金庫內,兩個高大的架子,上面擺放著好些個箱子,有大的,有小的,檀木的,紅木的,各種款式的都有。
并且一個一個的都上了鎖。
里面還有一張陳舊的案子,案子上面擺放這一盞銅燈,點燃之后,套上燈罩,這間不足十平方的山洞瞬間就亮堂了起來。
小金庫收拾的一層不染,看起來,主人是經常的過來,這讓陸山想起,雙鏢和傅殿臣都提到過,大來好最大的愛好就是數錢,這每天要不把自己的錢數上一遍,他就渾身不舒服。
“這些都是你攢下的?”陸山嘖嘖道。
大來好臉色發白,如喪考妣的攤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念叨:“完了,完了…”
“起來,我們總鏢頭問你話呢!”鐵猛一只手下去,像抓小雞似的將大來好從地上拎了起來,嚇的他尖叫出聲,“別,別殺我,別殺我…”
“這些不義之財,我不取之,必遭天妒呀!”陸山道。
“這些箱子的鑰匙在哪里?”
“鑰匙,在,在…”大來好顫抖著手指,指向燈座的下面。
陸山走過去,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燈座跟一般的燈座不一樣,基座特別的大,摸索了一下,發現在燈下部位有一個突起的按鈕,輕輕的一按,燈座如同蓮花一般綻放,露出一圈圈小格子,里面盛放著一枚枚銅鑰匙,還對應相應的編號!
這個機關倒是花了不少心思的,陸山暗嘆這大來好也是一個妙人。
“這藏鑰匙的方法也是你想到的?”陸山問道,感覺這盞銅燈有些年頭了。
“不,不是,我這銅燈我是偶然的機會得到的,看到里面的格子,就想到了用來放鑰匙…”大來好解釋道。
“猛子,這銅燈也是一件寶貝,回頭一起帶走!”陸山吩咐道,如此精妙的銅器,機關,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夠用的起的,恐怕也只有王侯之家才有這個財力吧?
要知道在這之前,中國幾千年來銅都是鑄造貨幣的主要原料,銅的珍貴可見一般。
“走,留兩個人看著這里,我們先出去,鎮山他們應該清理完畢了!”陸山道。
既然知道東西在哪兒,就不急著搬了,反正這些金銀珠寶也沒長腿,跑不了。
關上石門,從里面出來,大來好完全變成了一團軟泥!
這時候,幾聲沉悶的槍聲傳來,估計是直屬隊員被發現了,暴露了,只有強行攻占了。
一陣槍聲大作之后,很快就平息了下來!
等陸山出現在大廳的時候,大廳中已經站滿了匪徒,一個個看上去都很狼狽,四周架起了機槍,數十名直屬隊員虎視眈眈的盯著這些人。
董鎮山站在距離虎皮大座的下首,在他腳下,一個黃毛蜷縮在地上,嘴角邊一縷鮮血,極其仇恨的眼神望著董鎮山等人,但是他的雙手雙腳都被捆住了,想反抗也沒有能力。
大廳的右角,站著一群衣不蔽體的女人,從十幾歲到四十多歲都有,臉色蒼白,有的身上還帶著血跡,隱隱的可以看見傷痕,臉色蒼白,分明是營養不良,加上終日不見陽光所致,她們都用極其仇恨的目光看著地上的傅殿臣。
還有一群女人,她們衣著看上去不錯,但臉上明顯帶著一絲惶恐不安,這些女人估計是土匪的家眷之類的,還有十幾個小孩子,那仇恨的目光令人感到一絲心寒!
雙鏢站在另外一邊,臉上帶著一絲尷尬,還有一絲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