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置了很久的頭花上有著鐵銹般的血腥味,帶著腐爛的衰敗,原本淡粉色的頭花因為鮮血的浸染變成了沉悶的暗黑紅色章節。林恒用面紙將頭花包起來,然后報警,這已經不是一件普通的綁架案,不會有人打電話過來要多少錢。沒有任何線索,最大的可能是撕票。
警察封鎖了現場、調錄像、走訪了人群,將林恒和張將軍帶進了警察局。公然的綁架案,引起了警察們的廣大關注,新聞媒體也聞訊而來,林恒掀起窗簾的一角,看著天邊淡淡的光輝,夜開始消失了。
“這個事關到你們的家人,有什么疑點的請告訴我們。”錄筆錄的小警察說話的內容依然客氣,但是語氣中的不耐煩誰都聽得出來。
張將軍看了一眼站立在窗邊的林恒,挺立的身姿看起來那么的疏離,張將軍突然的從林恒的背影中看出了絕對的傲然,不是身居高位時間長了培養出來的傲然,而是有著絕對能力后的俯瞰眾生的漠然。
張將軍收回目光,垂下眼看著自己的手指,皮膚蒼老、帶著年齡的黑褐色斑點,布滿了歲月留下的皺紋,這雙手早已經不在年輕。
錄筆錄的兩個小警察對視一眼,失蹤家屬來了這兒已經有三個小時了,除了一開始來的時候說的那么一句話,之后再也沒有半點兒開口的意思,他們做了思想工作,嘴巴都說干了,但是也不見效果。
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制止了小年輕同事的動作,用眼神示意他出去。小警察不甘愿的出去了,看看里面兩個不配合的家屬要找的人是不是來了。
剛轉了個彎就看到要找的人。行了禮后,小警察不自覺的抱怨了起來,“局長,里面的兩個人一點兒都不配合,問什么都不說。”
局長是個大約五十來歲還有些謝頂、拖著個大肚子的胖胖中年人,臉上帶著和藹的笑,但是仔細看,局長的眼睛中并沒有笑意,和藹的拍拍小警察的肩膀。局長笑著搖搖頭往里面走過去。
推開門,局長臉上的笑意定格了。嘴唇微微的顫抖,看著熟悉的背影,激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小警察就站在局長的身邊,敏銳的撲捉到局長的異常,順著局長的目光看過去,視線的前方是坐著的張姓男人,張姓男人后面背對著站著林姓男子。
看著面容平凡的張姓男人,小警察實在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處。人不可貌相。估計和局長是老交情了。
還沒等小警察腦子轉過來,就注意到局長往那個方向走去,身影中帶著莫名的激動。
“頭。”局長聲音中帶著顫抖和喜悅。
林恒轉過來。臉上淡淡的笑真實了很多,“張穆好久不見。”向張穆伸出手。
張穆張局長將手在身上蹭了幾下,汗濕的掌心怎么都擦不干。
“怎么,張局長不愿意嗎?”林恒語氣中帶著調侃。
“哪敢哪敢。”張穆嗖的把手扔了出去,握住林恒的手,張穆局長頓時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過去,還是那個毛毛躁躁的剛入行不久的青年。可是身上的分量、頭皮接觸到的空氣,還有年齡的增加,怎么都無法忽視,但是…
看著面前的人,有多久沒有聯系了,十年、二十年、還是更久,不,其實也沒有多長時間,因為時間在面前的人身上停止了216章節。他還是這個模樣,淡定從容、有魄力、沉穩、內斂,張穆找不到更多的詞語去形容對方給自己的感覺。
與林恒站在一起,兩個人就像兩代人一樣,太不真實,又太過殘忍。
張局長自嘲的扯扯嘴角,從容淡定已經回到了身上,而且更加的冷靜,一只手習慣性的摸上溜圓的肚子,感受著里面脂肪的重量。張局長用著感嘆的聲音說道:“十多年不見,頭還是老樣子。”
客氣點兒的話,估計林恒會說,你也不是沒有變或者你也是老樣子,可是這個話明顯微星,張局長和以前的小伙子張穆可是有著天壤之別。
“十多年過去了,我怎么會沒有變化,只是小了些。”林恒接過張局長遞過來的瓷杯,嫩綠色的細長葉子在透明的清水中沉浮,凌亂的讓人心煩。心中知道喬薇沒有事,但是架不住那份擔憂在心中不斷的發酵、沸騰。皺了下眉,又松開,林恒把玩著普通的瓷杯說道:“綁架案我們不僅僅是受害者家屬,而且我們要和你們的合作。”
林恒不想再在人情客套上折磨時間,索性開門見山的說道。時間年過去,彼此都已經發生變化,張穆重現進入警局之后,林恒留在基地之中,彼此間就發生了變化。
張穆摸摸自己胖胖的手指,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聽到林恒的話后,抬起頭來問道:“要合作首先要交一下底。”和自己的老上司說話,張穆也少了很多彎彎繞繞,但是現在彼此所處的立場不同,很多東西都是要考慮清楚的。
“可以。”林恒說完后就靠著椅子閉目養神,張將軍是始終淡定的坐在那兒。
張穆面對了兩個淡定的受害者家屬,自己也開始淡定從容。被迫旁觀的兩名警察面面相覷,從剛才的交談中,兩名警察知道受害者家屬中年輕的那個曾經是局長的老領導,照理來說也應該五十來歲的模樣,可是事實與常理有著天壤之別,三十歲左右的樣子,這保養的也太好了。
再次,他們要和另一個部門的合作,而這個部門目前很神秘。
再神秘的面紗也有揭開的時候,有些時候,面紗揭開就失去了神秘感,變得平常,而有些時候面紗揭開了,反而變得更加的撲朔迷離,就像冰山一角,下面的永遠更加神秘。
太陽終于掙脫了黑暗的籠罩,慢慢的升起,潔白瑩潤的月亮還掛在西邊的淡黑的天際之上,等待著逐漸的輪回。就在兩個警察勉強支撐著身體抗拒著睡意、認為坐著的三個閉目養神的人正在夢境中暢游的時候,門從外面被推開了,帶進了一陣寒意。
年紀長一些的警察揉揉眼睛、搓搓面頰,將打開的門輕輕的推上,然后推醒身邊的同事。兩個人迷蒙的眼睛在一旁圍觀。
這么淡定的受害者家屬,兩個警察還是頭一回見到。
李然頂著一頭被露水沾濕的紅色亂發湊到林恒跟前說道:“手法和聶風案很像,痕跡中只留下一段影像,放下頭花的是海鮮燒烤店的老板。我們調動人手去,海鮮燒烤店的老板已經消失,頭,我們還發下這個。”將一個證物袋遞給林恒,里面是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
林恒、張將軍和張穆在李然進來的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張將軍和張穆有著一夜未眠的疲憊之態,而林恒就像沒有熬夜一樣,雙眼明亮、面容肅靜、見不到一絲一毫的疲憊之色。
接過李然遞過來的證物袋,林恒看著里面的照片,在外人看來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是那一家三口?”雖然是疑問的語句,但是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是。”李然簡短的回答。
泛黃的黑白老照片里面一家三口擺著那時代最最流行的姿勢、穿著那時候最流行的服裝,背景是一副包含著亭子、池塘、荷花的布景,三口人“品”字型的站著,坐著兩口子年紀五六十歲的模樣,站著的是戴著眼鏡的留著三七開的看起來有些木訥的男子。
林恒閉了閉眼又睜開,順手將手中的證物袋遞給坐在旁邊的張將軍。
張將軍咋一看照片就將證物袋扔在了臺子上,飛出好遠,堪堪在桌沿邊停下。本來就不怎好的面色血色頓時去了個干凈,“是他們。”
“嗯。”林恒轉動著手中的戒指,他和喬薇的婚戒,一有心事林恒就會轉動戒指慢慢的想。“李然還有沒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李然從包中拿出記事本,條理清楚的匯報:“海鮮燒烤店老板人稱王五,就住在海鮮燒烤店的樓上,伙計只知道老板的稱呼,其他的一概不知。樓上的住房一室一廳,除了一個破舊的席子、一床單薄的被子、一個黑乎乎的枕頭、幾件破舊的衣服和證物袋中的照片外,就沒有別的東西了。提取到的指紋、毛發等做過對比,的確是那個人。”
“海鮮燒烤店開了多長時間了?”喬薇轉動著被子問道。
“說是老字號,但是確切時間沒有多少人說得清楚。海鮮店附近是老城區,經過反復的改造,而且居住者大多為外來務工人員,人口流動性大。”
所以說,根本就沒有人能夠說清楚海鮮燒烤店是什么時候開始經營的,李然問了幾個食客,每個人都對海鮮燒烤店的存在理所當然的樣子,就像它本該就出現在那兒一樣。
“再去查,不用弄清楚海鮮燒烤店是什么開店的,給我弄清楚王五的人際關系。”抬起手阻止李然接下來要說的話,“他總不能一直待在店里面,總有出門的時候。”
“是。”李然點點頭,裹著一陣子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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