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宿、牛宿…必定還有一宿才對。
“刀”乃兵刃,兇器也。
忽然間,他靈光一現——“刀”部在上,乃危也。
是危宿!
危宿內有墳星、虛粱、蓋屋星,為深秋臨東之不祥之星。
一個“解”字,蒼龍玄武二王,兵刃之兇,蓋屋之不詳——
恩師,你果真只是為三老爺批的命么?
按捺住心中驚天巨浪,乾天師定住心神將箋紙放到茶案上,抬首看向老太君,“恩師之才,貧道望塵莫及——貧道也不敢妄言太多,不過箋中既有‘可得百年’四字,應是逢兇化吉之象。老太君順本心而為便是。至于這箋紙——貧道以為,最好莫為他人所知。”
老太君仔細地聽著乾天師的每一句話,聽到最末,心里微微失望嘆息。
垂了垂眼瞼復抬眼,“敢問天師,老身那六丫頭的命數——可有告知之處?”
乾天師聞言卻苦笑,“貧道摸骨只能看命數,于運數一道實不能也——不瞞老太君,貴府六小姐之命數,貧道當年也是錯看。如今老太君相問,貧道已是不能言。非是不愿,而是不能矣。”頓住,長長地嘆了口氣,“貧道此番回去,也要閉關了。”
老太君一愣,又問,“那老身的三丫頭和五丫頭?”
乾天師輕輕笑了笑,“貧道當年所言皆實,三小姐同五小姐應無夭折之象。不過老太君也知,這命數之說,夭折與否,乃看前世功德,而后,則端看今生功德,并無命定終生之說。”
言畢,正容欠身一禮,“貧道告辭。”
將乾天師送到門口,墨媽媽扶著老太君目送乾天師遠去,卻忽聽老太君喃喃低語,“逢兇化吉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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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芳院里,四夫人正滿臉后怕地拉著明思,目光緊張地上下不停打量。
“娘,我真的沒事兒。就是不小心撞到了富貴公公,沒傷著。”明思一面說著,一面用目光朝四老爺求援。
這幾年都太平靜了,四夫人對于意外事件的接受度大大降低。
他們夫妻向來不喜湊熱鬧,所以今日見別人出去,也沒多想,誰知后來出來卻正看見明思捂著眼睛一頭撞到乾天師身上。
四夫人頓時心驚肉跳,拉著四老爺,緊跟著便回了春芳院。
四老爺當時也是一驚,不過看明思的模樣并無大礙,心里也就放了些心下來。
明思回來的路上已想好了說辭。
藍星這丫頭也是個機靈的,明思說了之后,也煞有介事的連聲附和。
四老爺四夫人也沒起疑,當然,也絕不會有怪明思莽撞的想法。
四夫人是后怕,怕太子萬一傷到了或者嚇倒了明思。四老爺的想法則是,女兒沒事就好,其他的,既然沒發生,就不用去擔心。
看著女兒求援的目光,四老爺笑著拍拍妻子的手臂,“好了,囡囡好著呢。你再這般下去,囡囡沒被旁人嚇著,倒被你這個娘嚇著了。”
“娘,我真沒嚇著!我那是怕太子找藍星的麻煩——”明思搖著四夫人的手撒嬌,“他可不講理了!”
四夫人嘆了口氣,看了四老爺一眼,沒有言語。
四老爺伸手撫了撫明思的發髻,“囡囡不怕,過幾年爹就帶你和娘回邊郡去。”
“四郎,”四夫人聞言一喜,轉而又有些擔心地,“能回去么?”
四老爺自信的一笑,“邊郡朝大京調職難,我一個五品申調邊城還是容易的。”
四夫人瞬間喜上眉梢,唇角是抑不住的愉悅,眸中滿滿的全是柔情暖意。
明思左右各看了一眼,抿唇而笑。
午膳就擺在春芳院,一家三口和和樂樂的吃過后,明思就把四房夫妻“攆”回去過二人世界。
難得中元節休沐,四老爺在家的時間對四夫人來說也算珍貴,明思自然識趣。
明思歇了午覺起來喝了一盞茶,便鋪開紙準備練會兒字。
今日的事,也算事出突然,她所做的選擇是當時看來她所能做的最好選擇,卻不是沒有風險的。
最大的風險就是太子發現字條后會懷疑到她,最壞的結果是字條被太子身邊伺候的人發現,而這個人或許就是幕后兇手一黨,并且最后會疑心到她身上。
但作為她而言,只能別無選擇地冒這個險——心里不是不怕的。
她需要平靜下來。
寫了一幅字后,心情漸漸寧靜下來。
抬首一看,藍星手里還拿著墨條,正望著窗外發呆,連她寫完了也沒發現。
心里一動,伸手從藍星手上取過墨條,俏皮一笑,“在想辣子鵝掌?”
“小姐,你寫完了?”藍星猛地回過神,伸手去換紙。
明思按住她的手,“在想什么?”
藍星怔了怔,輕輕低頭,“小姐,大京一點也不好,我不喜歡。”
明思心中一顫,這個小丫頭——今日實在是委屈了。
只聽藍星低低道,“夫人不喜歡,藍草和瀅娘也不喜歡,我也不喜歡。”頓了頓,“以前在邊城的時候,沒事兒夫人都會帶我們出去玩,放風箏踏青,逛廟會,我們還去山上玩過…”
明思聽得心中酸澀,四年了,除了每個月初一十五去城外的童花娘娘廟拜祭還愿,她們從未出去游玩過。
跟其他三房不同,四房在大京沒有姻親,而且四老爺本身也不是擅交際之人,還有考慮到四夫人,所以一直以來,她們都很少主動出門。
“藍星,你會不會做河燈?”朝外面望了一眼,看著藍星瞬間明亮瞪大的雙眼,明思輕聲一笑,“若是會的話,今晚我們就去放河燈!”
晚膳后,天色朦朦。
納蘭侯府的西墻下,阿刁抱著一堆東西,看著下方卡在狗洞中的藍星,唇角有些抽搐,身邊一身小廝打扮的明思正掩嘴而笑。
好不容易才從有些小的狗洞中掙扎出來的藍星也是一身小廝打扮,雖然衣衫還是有些大,卻比明思合身多了。明思的褲腳都卷了三圈才勉強不拖地。
阿刁看著被藍星磨得有些發毛的褲子,臉上露出一絲心疼——他一共也就四套夏日的衣裳,明思和藍星身上穿的還是今年新做的兩套夏衣。
藍星敏感的察覺到,豪爽的拍拍他,“沒事兒,我讓藍靈給你做一套,她的針線活兒可好了!”
阿刁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不用。”
藍星一噎,“你干嘛老是這個樣子啊?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明思一笑,不讓這兩人繼續說下去,“走吧,”又看向阿刁,“你認識路吧?”
阿刁看了藍星一眼,好像想說什么,又打住,朝明思點了點頭,往左邊的路行去。
明思抿唇一笑,拽住藍星跟上,“還不快些,咱們可是要走路去,晚了可就不成了。”
藍星注意力很快被轉移開,丟開方才的不快,面上帶了幾分期待地得意,“小姐,咱們的河燈肯定是最漂亮的!”一面說著一面走,語聲好奇又興奮,“對了,小姐你為什么要用蠟燭涂在河燈上啊?小姐,你說會不會有人撈咱們的河燈啊?嘻嘻,要是有就好玩了!對了,小姐,到底是該殺豬還是該殺驢啊…”
明思含笑不語。
人影遠去,聲漸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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