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通過
正殿里，在鏡中看到這一幕的眾位長老們神色各不相同，臉色最難看的當然是連的師傅，那位十二長老。
根據魔門規矩，完成測試者將會在幻境中留下影像，為下一位測試者布下各種障礙，但他們眼前所見的，跟想象實在是差了太多，這一切到底是怎么開始，怎么結束的都不知道。
歡休也是一副出乎意料的表情，進入幻境之后，幻境很快就會填補一切不自然之處，以秦慕兒現在的修為，根本不可能察覺，她到底是怎么發現連不對勁的，竟然能夠在連布下的障礙尚未發動之前，就識破了他？
出手傷了連之后，秦慕兒眼前的景色開始慢慢的霧化，很快，一切就都消失了。而她，正站在偏殿里，面前只有一面鏡子。
“這就結束了？”秦慕兒伸手摸了摸那面照不出人影的鏡子，自言自語道。
“恭喜，你通過了。”歡休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后，看她的表情相當復雜，她可是有史以來第一個連測試都沒開始，就已經完成的弟子。“能告訴我，你為什么要對連出手么？”
他并不真的認為，秦慕兒是發現連的破綻。
秦慕兒歪了一下頭，“他是十二長老的徒弟。”
“所以？”
“就是敵人嘍。”秦慕兒笑道。
“于是你就對他出手了？他修為可是高過你很多。”
“但是我覺得他修為跟我差不多啊，而且我也沒有正面挑戰他，就算殺了他的幾率不高，也可以傷到他吧。”
歡休笑了笑，沒有再問下去，真是野獸一樣的本能，根本不用分析，就能夠察覺到對方的危險程度。這一點，真是無人能及。連在幻境中的實力的確與秦慕兒相差不多，虧她能夠感覺出來。
“門主，我真的通過了么？”秦慕兒伸手，想要去碰歡休，但還沒有碰到，就被他反手抓住。
歡休似笑非笑，“把你的匕首放好，不要亂戳。”
靠她手腕內側，一把匕首出現在兩人眼前。
秦慕兒也不覺得不好意思，朝他吐了吐舌頭，“你果然是真的。”
其實，剛剛在幻境中能夠察覺到不對，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她并沒有說出來。從第一次見到歡休之后，秦慕兒就時常處于一種毛骨悚然的狀態里，盡管歡休從未對她大聲過，甚至可以說對她十分溫柔。
但她還是下意識的覺得這人危險，是那種無力反抗的危險。
可剛剛，那股危險感完全消失了，她想出手去試的人其實是歡休，可惜當時大殿里人太多，沒敢動手而已。
連其實已經做的很好了，幻境中的每一個人平時習慣的動作語言他都注意到，只是那些人都缺乏了感情。也就是因為這樣，才讓秦慕兒從中鉆了空子。
她是個相當相信自己直覺的人，也可以說她有點魯莽，不知這樣究竟是好是壞。
兩人的對話，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雖然在場的長老都想知道她對連出手的理由，但門主既然都沒有問過，他們自然也不好開口。
“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么這次測試，就算秦慕兒通過了。”
“門主，可她并沒有真正完成測試，我們也沒有看到她的實力，離開內門她一旦出了什么事，可就來不及了。”接到十二長老的眼神，七長老猶豫了一下，站起來說道。
“那么你覺得該如何？”歡休一副好脾氣的樣子。
“不如直接進入測試環節，她若是能熬過一個時辰，就算通過如何？”
歡休點了點頭，笑問，“你是不是覺得，這門主由你來做也不錯？”
他的話讓七長老神色大變，他幾乎是撲到了地上，連頭不敢抬起來，“門主，屬下沒有這個意思，是屬下多嘴，請門主降罪。”
在一旁看著的秦慕兒直撇嘴，就是那種感覺，明明是在微笑，卻讓人嚇得連話都說不出，果然活了幾千年的老妖怪都是不好惹的，尤其他還喜歡頂著一張嫩臉迷惑人。
歡休沒有理會七長老，任他這么跪著。他從懷里拿出一支毛筆，在秦慕兒額心處點了一下，山門里，喪魂鐘再度敲響，一共一百三十九響，代表著她是魔門第一百三十九代內門弟子。
直至此時，秦慕兒才算真正進入魔門，并且被接納。
“一百三十九代弟子，算上你一共七人，數你修為最低，慕兒，你可要努力了。”歡休意味深長地對她說道。
“是，門主。”秦慕兒在心頭苦笑，看來自己頭上那六位師兄或者師姐，都很危險啊。
“你隨我來，其他人散了吧。”
直到秦慕兒跟著歡休離開很遠了，七長老這才敢站起身，但臉色依舊慘白，似乎沒有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來。
十二長老惡狠狠地瞪了眼鬼婆，甩著袖子走了，什么都沒有說。鬼婆瞥了眼七長老，又看了眼十二長老，拄著拐杖也走了，雖然她的臉擋著看不見表情，不過誰都能感覺到她愉快的情緒。
“門主，那個血蹤林里到底有什么？”想了很久，秦慕兒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七長老那么想讓她進去，恐怕里面也不會有什么好東西。
“那是連造出的幻境，里面么…是他在入山門之前殺過的人。”
“那些人很厲害？”
“不厲害…當然那是對我而言。”見秦慕兒的表情從滿是期望到飽受打擊，歡休笑的越發歡暢。
以秦慕兒現在的修為，恐怕在里面撐不過一個時辰。當初就連他也好奇，連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夠殺了那些人。
在秦慕兒出現之前，連是他主要觀察的對象，現在又多了一個。看著這些年輕人一步一步成長，真是讓人愉快的事。
測試之后，歡休帶著秦慕兒去祭拜了魔門開山祖師留道，又在祖堂點燃了屬于她的魂燈。祖堂內，大概有數千盞魂燈，代表著魔門這一百三十九代的興衰，其中很多魂燈已經滅掉了，連著燈臺也都裂開，但還有許多燃得正盛。
就在她的魂燈旁，那盞燃著血紅色火苗的魂燈引起了秦慕兒的注意。
“門主，那個是連師兄的魂燈？”
“是的。”
“看來連師兄身體很健康。”魂燈竟然燒得這么旺，秦慕兒偷偷噘嘴，吹了一口，結果火苗動都不動一下。
“你想等他病死，可能性不是太大。”秦慕兒的小動作讓歡休抿嘴一笑，也不去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