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朗的媽媽多,舅舅更多,僅是大娘家就是三個舅舅。
大舅聽完了大妹話后,沉思了一下,說道:“嗯,能改過來就好。”
他可不相信是鄭朗查出來的賬,認為有可能是鄭州城中那一個高人幫了忙,畢竟妹夫以前還有一些人脈存在。不過鄭朗此次表現得很得體,特別是處理時,圍三闕一,很理智的做法。
只是未必是鄭朗想出來的。
大娘將半個桃符放下來,道:“大哥,是朗兒寫的,說你一定會喜歡。”
“哦,讓我看看,”眼睛盯在上面看,懷疑的問:“這個字是朗兒寫的?”
“是啊,大哥。”
“朗兒能寫出這個字?”
米體勉強能寫出兩份的味道,離大家行列十分遙遠,但對于一個十歲的孩子來說,寫出這個字,十分不易。可惜他學問還淺了些,若是晏殊在此,就能發覺這種書體的新意,才是最可貴的。
只是感覺很好,又道:“你親眼看到是他寫的?”
“是啊,這幾個月,他就在看書練字。”
“看來他真改正了。”很不錯的,只比自己差那一點,然后又看聯句,這小子啥意思,想反過來考我了?寫得馬馬虎虎,不算是好對句,只有一個回字用得可以,用歸字太俗,用了回字,正好將燕子似來未來的時間寫了出來,頗有韻味。
就憑這對句,想難倒我?
喝道:“拿桃符過來。”
仆役拿來差不多大小的桃符,大舅很有自信的潑墨寫了一行大字:清池惜翠葉,數團花紅將似來。
看看,還是我的好啊,最后一個來字,而不是開字,不但掐中了時間,還將花從苞放到盛開那種動態也寫了出來。可再一看,不對啊,就是不對。什么絕聯的,到了明朝后,才漸漸走入人們的視野,在唐宋,考究的人不是很多。然而那個金木水火土,五行的偏旁放在哪里,多扎人眼了。
終于看了出來,喝道:“將我寫的桃符拿下去?”
唬一下大妹還可以的,但往外一掛,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大哥,怎么啦?”
“這小子賊壞。”想了一會兒,搜腸刮肚,沒想出答案,五行偏旁的字很多,可不能強鑲上去,要能組合成一句話,還要符合春詞的氣息,并且要對上上句。上哪兒找去?
“以前他是不好,可現在變得很乖。”
“你別說話,讓我再想一想。”
想了好一會兒,想不出來,心里面說道,這小子大約是以前我訓了他幾句,從哪里弄來的怪句,為難我呢。道:“大妹,我們一道去你家。”
難得看到古怪的對句,想不出下句,心里面癢癢。
兩人到了鄭家。
鄭朗正在寫字,寫經義上的字,不但是練字,也在學知識,學習嘛,無非就是多看、多寫、多想。大舅手一招,道:“小子,過來。”
舅舅不少,最有權威的還是這個大舅。鄭朗走了過去,親切地喊了一句:“舅父好。”
“好什么好啊,我問你,這句春詞從哪兒弄來的?”
“是我想的。”
“你都有這能耐了?”
“有什么不對嗎?”肚子里還真記得許多絕聯,但這句對聯,還真是他想出來的,如假包換。
淡定。
自然。就象做了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大舅很暈,噎住了。過了好一會兒說:“那下句呢?”
“我沒有想出來,大舅才氣好,對出下句一定手到擒來。”
“…”
“要么,大舅,侄兒再來一個難度高的,煙鎖池塘柳。”
還來啊?
“不過,這對大舅來說,恐怕難度還是低了些,要么侄兒將它變上一變,煙沿檐煙燕眼,燕厭煙,煙鎖池塘柳,這一句對,才能考出大舅的真實水平。”鄭朗賊兮兮的笑道。
大舅可不會上他的當,作色說道:“你小子是有意為難我,是不?”
“大舅,請聽我說,馬上就到新年了,大舅會不會拜一個親,訪一個友,與三兩雅騷之士,談得詩,作幾首詩余,以賦雅興。到時候,將這三個聯句拿出來,嘖嘖,大舅啊,你將會萬眾矚目啊。要么,大舅,侄兒再送你一個難句,山石成巖,巖上古木枯,枯木此木柴,柴因火生煙。”
“這個似乎好對。”
“那是當然,對于舅舅來說,那一句對句能將舅舅難倒的?”
但真那么好對?
思考了大半天,什么頭緒也想不出來。再次作色道:“你小子,是誠心想為難我嗎。”
“既然舅舅都對不出了,還能有什么人能對得出的?這四句對句,會不會讓舅舅揚名立腕?”
“你這小子,”作勢要打。不是真打,能在這上面用功,怎比原來聲色犬馬好,心中暗暗替大妹喜歡。
“舅舅啊,侄兒這么報答你,你是不是要幫我家一個小忙?”
這才是鄭朗的用意。
大娘提出來,她娘家張家肯定會幫助的,但一個有心幫助,與一個無心幫助,結果會是兩樣。想要張家幫助,自己必須拿出一些東西出來,讓張家看一看,鄭家并不會垮下,這樣張家才會出力相助。
店里面的事,燃眉之急了,就象漢唐的一些皇帝,借用了外戚的力量,那也是沒有辦法,外有權臣,內有強宦,做一個傀儡皇帝,最后都能莫明其妙死去。于其這樣,不如借助外戚之力,博上一把,盡管會引起更不好的后果。自家人丁單薄,族中有一些大人物,能不能借用?幾個主事的都敢貪墨,將鄭家的那幾個大人物引來,會不會成為驅虎逐狼?只好從幾個母親的娘家著手。六娘娘家在相州,七娘娘家在舒州。其他幾個娘娘的家都在鄭州附近,然而二娘三娘四娘五娘的娘家都是中貧農家庭,幫不上忙,能幫上忙的只有大娘的娘家。
做了一把秀,也是給張家人一些信心。
大舅哭笑不得的離開,但滿臉堆起了笑容。
新年的鐘聲就要敲響。
其實日子過得很安靜,看書寫字,對鄭朗來說,本身就不是很排斥。若沒有科考逼迫下。
拿起了一個定白瓷茶壺,忽然懷念起以前手中經常捧著的那個紫砂壺。紫砂壺大約有的,只是宋朝時,還沒有名匠,更沒有名壺。
家中與江南一些客商有來往,托他們帶一些紫泥、紅泥來,不是很大的難題,若是遇到罕見的綠泥,那更妙了。只是…
繪畫啊,繪畫是刻絲的必備,想做好的紫砂壺,也要有繪畫的功底。
難道真要練習繪畫。
這個想法纏繞了他一天都沒有心思看下去書,最后還是決定了。學一學吧。
此決定,讓他在雅騷上,又更進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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