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濃茶解酒,對身圌體并無益處,只是間或喝喝倒無妨。陳劍臣喝了一口濃茶,精神振奮起來,叫魯惜約坐下,問道:“惜約,你的zhēn灸之術有哪方面的作用?”
他心中已認定,此術來歷不凡,功用效果定然會超過許多尋常醫術。只是沒有qīn身經歷,不得明證。
魯惜約道:“這門雌黃之術,有個名堂,叫‘玉女zhēnfǎ’,可疏通經脈、調和陰陽、扶正祛xié等…嗯,還能解酒呢。”
陳劍臣聽她說得玄乎,頓時引起興趣,道:“既然如此,不妨來給我試試。”
魯惜約嗯了聲,但沒有馬上行動。
陳劍臣心思玲瓏,立刻恍然,道:“到我房間里吧。”
——魯惜約房間內就一張床,是她睡覺的地方,怎么能隨便讓一個大男人睡上去?雖然她心屬陳劍臣,但目前沒名沒分的,卻也不愿太過于輕佻,以免被人看輕,惹人閑話。要知道圌人言可畏,眾口鑠金,一向都是shā圌人不見xuè的dāo。
帶著香兒去到陳劍臣的東廂,陳劍臣躺回自己的床圌上,面部朝下,枕著一個枕頭。至于下一步,就要聽魯惜約吩咐。
魯惜約隨身帶一口小小的箱子,不過半尺長短,造工精致。打開,里面銀光熠熠,長長短短,足有上百口銀zhēn,另外還有許多cǎo本東西,林林總總,看得人眼花繚亂——她的隨身行李,本來都放在客棧之中,后來入住皇甫家后,才叫香兒進城取出來的。
“公子,銀zhēn解酒,只需扎一zhēn后頸即可。”
陳劍臣道:“惜約盡管下zhēn。”
對于這門神秘的歧黃之術,他很感興趣,就想qīn身試一試效果。
魯惜約纖手一捻,靈巧地拿起一根圌毛絲般細小的銀zhēn,坐到床邊來,輕輕圌撩圌開陳劍臣后腦勺的頭發,口圌中道:“公子,我來了…”
微一凝神,輕輕一zhēn扎了下去,正中xué位處,再慢慢地旋動了三下。
銀zhēn入肉不過分毫,陳劍臣頓感到一股麻酥之意傳來,其中又夾雜著酸酸的意味,使人非常的舒服。酸麻之后,便是脹圌脹的,感覺到有氣liú在里面活動。
zhēn圌刺得氣!
魯惜約的造詣,果然非同小可。
片刻之后,她就起了zhēn,道:“好了!”
此時不用她說,陳劍臣都知道好了。皆因本來有些昏沉的腦袋,一下子就如沐春風般,變得清明shuǎng坦,本來的幾分醉意消失一空,渾身一輕,霍然坐起,拍手道:“好zhēnfǎ,大有用處啊!”
魯惜約問:“公子的意思是?”
陳劍臣娓娓而談:“惜約有如此妙術,豈能zàng而不用?可用之開設醫館,有益眾生。”
魯惜約驚喜地道:“開醫館?這個,妾身真得可以?”
陳劍臣正色道:“怎么不可以?京圌城太醫館中便有女太醫一職,同為女liú,既然有人能當太醫,那你當個民間女大夫自是綽綽有余。”
在天統王朝,男尊女卑觀念由來已久,男女之防也頗為嚴謹,女子出來做事的例子并不多見,一般都屬于特殊行業。
醫師就可以算作一門特殊行業。
因此陳劍臣靈機一動,便建議魯惜約當個女大夫,開設一間醫館起來,專門診治女性圌病人;至于男的,麻煩出門左轉,到別家找圌男大夫去。這般規定,自是為了避免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以及口舌——可定義為“女性專科”!
zhēn灸之術,偏重由內到外的調理,不用圌藥,從而達到ēn通經脈、調和氣xuè的作用,治病之余,附帶還能美圌容呢。
如此,簡直就是為女性圌病人量身定做的。只要魯惜約把醫館開起來,打出名頭后,門庭若市指曰可待。
聽完陳劍臣的陳述,魯惜約明眸閃爍,歡喜無比,彎腰道萬福感謝道:“多謝公子指點迷津。”
——昔曰在遛鳥樓,因為mài藝不mài圌身的緣故,其實她所賺取的錢財并不多,還要上下打點,這才能保得清圌白之身。故而平時積攢下來的財富數量只能算一般,只不過用來開設一間醫館倒是足夠的。
開設醫館,這可是魯惜約以前不敢想象的事情,現在經由陳劍臣一說,頓時覺得面前現出一條康莊大道來。
陳劍臣又問:“惜約,那你準備到哪里開設醫館?”
“jiāng州。”
“哦,那你的父母之仇怎么辦?”
聞言魯惜約神色黯然,低頭不語——她一介弱質女liú,舉目無qīn,無依無靠,想要擊shā一名進士舉人報仇,談何容易?
所謂刺shā,鋌而走險,也就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一個下策bà了。
陳劍臣忽而冷然道:“惜約不必憂愁,è圌有圌è圌報,那李逸風作圌è多端,我想,他遲早都會遭受到應得的下場的。”
他倒沒有一時頭腦發圌熱,大招大攬下來要替對方報仇;就算真要這么干,也沒必要張口說出來——人生之事,唯其義盡,所以仁至,并不需要大拍胸口嚷嚷不休。
魯惜約冰雪聰明,隱約聽出陳劍臣話中的意思,心里又是大感觸動——她與陳劍臣只能說是萍水之交,至少到目前為止如是。而其最大的價值,無疑便是一副清圌白身圌子,之前鼓圌起勇氣,直接開口愿意托付終生,不料被陳劍臣委婉拒絕,失望之余,實則更加歡喜。因為從這一點可以證明陳劍臣并非那些漁色之徒,并不只是為了看上她的姿色而伸出援手的。
這一點,實在難能可貴。
魯惜約久居青樓,對于男人tān新忘舊的薄幸之心最是了解,明曰黃花,秋扇見捐,諸如此類的事情不知道聽說過多少,其中以“杜小釀怒沉百寶箱”為典范,說得是一個真圌實的故事,但此事發生的地點不在jiāng州,而在杭州。
——杜小釀為當地名技,一直就想從良,尋個好人家嫁掉,哪怕做妾氏也不在意。她千挑萬選,最后挑中了一名叫“洛千城”的書生。
這書生出身大戶,對杜小釀chī心不已,為了她不惜傾囊付出,最后淪落成乞丐都舍不得離開杭州回家。
為此杜小釀很是動心,就此認定洛千城通圌過了自己的考驗,便自出銀子贖身,離開青樓,帶著洛千城坐船回其家,準備成qīn。不料在半途之上,洛千城為了區區千貫錢財,竟答應將杜小釀mài給一位紈绔è圌少!
知道此消息后,杜小釀萬念俱灰——都說女人心,海底zhēn,難以捉摸;但這男人心,簡直就是天上云,明明看著是這般,可一陣風吹來就面目全非了。
她悲憤交加,便拿出隨身所帶的一個百寶箱,里面裝納著她平身所賺取所積攢下來的金銀財寶,本來想用來做嫁妝的,價值豈止萬貫?
杜小釀當著洛千城和è圌少之面,把百寶箱里的財物一件件地傾倒入巨jiāng中,然后抱著百寶箱縱身跳jiāng自圌shā…而那洛千城人財兩空,自是懊悔不已。
這個故事在各地青樓liú傳甚廣,幾乎個個姑釀都是知道的,意在告誡各個姑釀:天下男子多薄幸,遇人不淑害一生,還是安安分分dāi在青樓的好…
其中自不免帶著許多別有目的的立場色彩,有失偏頗,但魯惜約卻真心知道“易得無價寶,難qiú有情郎”這句話所言不虛。
倒是旁邊的香兒聽著,有些不以為然——李逸風乃蘇州豪強,勢力驕橫,他本身又是進士舉人,guān身唾手可得。以陳劍臣現在的身份地位,根本不能幫小圌姐報仇,只是說些空話好話來安慰小圌姐bà了,當不得真的。
隨后魯惜約提出,她要在三天后就坐車返回jiāng州去,以籌劃開設醫館之事,要請陳劍臣去和皇甫員外說一聲。
對此陳劍臣自無意見,只建議她最好能與王復一行一起回去,路上好有個照應。并且回到了jiāng州后,王復還能在魯惜約開設醫館的事情上給予提圌供許多幫助。畢竟有不少事情,魯惜約一介女liú不好出面應付。
第二天吃早飯之時,陳劍臣就把這事對皇甫員外說了,皇甫員外自無意見,咪圌咪笑道:“留仙,你這么快就舍得與魯姑釀分別了?”
陳劍臣啞然,但也沒有多做解釋,有些事情越解釋越無力,還是沉默是金為好,當下轉個話題,問:“員外,昨晚交娜小圌姐沒有告小生的狀吧。”
皇甫員外忽然面露古怪之色,上下打量陳劍臣,瞧得陳劍臣心里有些發毛:
“呵呵,老朽倒希望小女會告你的狀,奇怪的是她半個字都不提,反而很乖圌巧地說她長大懂事了,要認真讀書了云云。”
陳劍臣聽得無語——這番話語從交娜嘴里說出來,簡直就是匪夷所思,反常得很。皇甫員外是成精的老狐貍,自然嗅到了其中怪異,從而疑心大起。陳劍臣不知道為什么交娜不敢直言稟告,也許怕爹爹責罰吧。但她說與不說,陳劍臣都覺得無所謂,自有合理的理由解釋過去。
皇甫員外笑道:“也bà,既然留仙你不愿說,娜兒不說,老朽也沒必要追根問底了,樂得清閑。”
吃過早飯,陳劍臣準時來到書房,開始對交娜的功課進行第一次的檢圌查考核——默寫生字。要看看經自己調圌教之下,這只調皮的小狐貍到底學得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