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也沒有想到,在眉山最危急的時刻,在所有人都一籌莫展,找不到更好辦法的關頭,憑空掉下來一個五級煉器宗師。
這樣戲劇化的場面一下子就將所有人都砸暈了。
眾人想想煉器師公會總會長柳任行的地位,那可是領袖著無數城市間所有煉器師力量的超級人物,在靈器煉制行業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咳嗽一聲都可以讓修界地震的大佬,與頂級門派的門主平起平坐的高高上位者。
而他們眼前這位周動長老,竟然一下子展現出和那位柳會長一樣的實力與力量。
剎那間,周動的身形就在眾人眼中變得極為高大起來,身上那層神秘的光蘊讓所有人都感覺目眩神迷。
總門主歐冶情此刻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一步就從高臺上邁下,飛速地向周動走了過來,走到近前一把就握住了周動的手。
“周動兄弟,你胸前的這枚胸章可是真的?”
歐冶情那份熱切讓所有人聳然動容。
站在周動身邊的寧蕊與付依靈二人感覺著從總門主身上隱隱傳來的威壓與氣勢,二人腿都軟了,額頭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心中“砰砰”地跳的厲害。
度劫后期啊,她們小小的空冥初期差的太遠了,那就如當年的周動在獵人期時仰望金丹上仙一樣啊。
在歐冶情的威壓下,兩女就感覺自己渺小的仿佛一只矗立在大山之前的螻蟻,抬起頭都望不到山峰的頂端,那種雄奇的壓迫讓她們有一種發自生命最深處的戰栗。
而這時她們偷眼向周動觀瞧,卻發現她們的這位小長老,在總門主的氣勢下渾然未覺一般,展洋洋地微笑著,一付云淡風輕,輕松寫意的模樣。
兩女頓時就驚奇極了。
她們就感覺周動的身形越發的神秘起來。
明明已經在一步一步更深入地了解了這個人,然而隨著了解的越多,她們卻發現越發地看不透了。周動的神秘有若一座更高更巍峨的大山,她們走入其中,卻發現同時也深陷其中。
在度劫后期面前能面不改色心不跳,那是什么實力?那是什么定力?
兩女都茫然了。
周動笑了:
“當然是真的。煉器師公會對于這樣的胸章管理很嚴格的,假冒不來哦!”
周動半開著玩笑。
聽周動這樣說,那就等于他公然承認自己煉器宗師的身份。歐冶情一下子眼睛都放光了,他攥著周動的雙手攥的更緊了。
“周動兄弟,這樣說你真是經過煉器師公會考核后走出來的了?那你認識柳會長嗎?”
歐冶情一口一個兄弟地叫著,把那些護法與長老們都叫傻了。
歐冶情一張不怒自威的國字臉,平曰不喜多話,坐在那里威儀無邊,眉山無論是弟子還是高層見到這位總門主全都情不自禁地心中栗栗,能在總門主面前說上一句完整的話都困難。
在總門主面前,他們所有人全都是晚輩。
而現在,這位總門主竟然在管周動叫兄弟。
這些高層現在連哭的心都有了。
不光是他們,底下圣殿中孫沖、梵院主一干人現在就是想哭都找不著調了。
梵院主感覺自己的臉都快要綠了。
那個以前自己認為是一個壞壞的小兄弟的修者,在今天的地位竟然一升再升。
從圣殿二層直升到圣殿一層,再升到與他師父平起平坐的長老位置,現在又升到他師父見了都得執弟子禮的、與總門主稱兄道弟的高不可攀之處,梵院主嘴里苦的就好比是嚼了一枚蛇膽一般。
“媽的,只一天時間,那個壞上子不僅當爹了,還當了爺爺,當了祖宗。如果以后他真要和寧師妹成了,我見到寧師妹不得當場跪地,用力地叩頭還得親熱地叫奶奶啊?”
梵院主想到這里臉色就變得通紅通紅的。
周動聽了總門主的問話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
“當然認識了,柳會長算是我的老哥哥吧。門主,如果咱眉山執意要請柳會長過來幫忙,也不用備什么大禮,我一句話傳過去就行,只是,我覺得沒有什么必要而以…”
周動說的輕松寫意,可這些話卻將其他人聽的額頭“騰騰”冒汗啊。
方才他們這些人要備重禮去求人家柳會長,就這樣還沒有人敢接這個重任,沒有人敢出頭呢。
人家周動竟然說一句話傳過去就行。
這人比人真是能眼氣死人啊。
“哈哈哈…”
聽周動這樣說歐冶情痛快地仰天大笑,用力地拍著周動的肩膀說道:
“兄弟,哥哥信你。你憑你這枚黃色五火的胸章,我就能知道你比柳會長也差不到哪里去。
兄弟,你要是肯為咱眉山出頭實乃眉山的萬千之喜啊。
咱不請柳會長了,我相信就憑兄弟的實力,將巫冥教那小子打敗也是輕而易舉…”
聽到這,周動心里感覺頗有些不服,摸了摸鼻子嘴里嘟囔著:
“門主,什么叫比柳會長差不到哪里去啊,我明明在陣道推演能力上比柳會長還要強上百萬呢,柳會長自己都承認不如我呢…”
周動這一刻嘴有邊噙著一抹不易覺察的笑意,好勝的樣子像極了一個孩子。
“呃”地一聲,歐冶情的笑聲頓時被噎回到嗓子里,嗆的他一時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聽到這,旁邊的冷護法雙手都哆嗦了。
對于這么重大的事情,周動不可能當眾撒謊。
煉器公會的柳會長可是相當于一個上門門派門主的身份,就連歐冶情見了都不敢怠慢的,而現在周動竟然說自己的實力比那個柳會長還要強的多…冷護法想到先前屢次三番地訓斥的,竟然是這樣的一位上位者,他的臉都白了。
歐冶情停下了咳嗽,這一刻臉上出奇的凝重,他連連點頭,又一次緊緊地握住周動的雙手說道:
“我真沒想到啊,這次開山門招收弟子,竟然招進來一位這樣的上位者。周動兄弟,承蒙你看的起咱們眉山,可真算是眉山的萬千之福。
周動兄弟,能得到你的應承出手救眉山于水火之中,我代表眉山所有弟子感謝你。只不過,不知道兄弟來咱眉山可有什么需求嗎?”
歐冶情修行多少年了?人老成精什么看不出來啊。
以周動這樣的身份加入眉山,若別無所圖才怪了。這樣的上位者有哪個是沒事吃飽了撐的跑出來這樣玩的。
但是不管人家有什么企圖,人家能看中你們眉山加入進來,這本身也是瞧的起你們了。
周動聽歐冶情說話干脆利落,痛痛快快毫不拐彎沒角,也是暗自點頭。
“門主,我想成為眉山護法行嗎?”
周動的這句話聲音不大,卻一下子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如果不知道周動的煉器宗師身份,那么周動的這個要求簡直可以看做是癡心妄想。
從一名外門弟子到內門弟子,再直升到長老,現在居然還想成為護法。
寧蕊與付依靈也一下子就愣住了,她們心中也毫無準備。
她們做為長老親隨,那以后的一切升遷可都是隨著那個長老共同進行的。周動若是成為了護法,那她們豈不就成為了護法親隨弟子?豈不是都有了同長老們平起平坐的資格?
想想這些,兩女就全都駭然了。
在眉山都呆了數千年了,也不如今天一天的經歷豐富,也不如今天一天的升遷快。
總門主歐冶情聽到周動的這個請求哈哈大笑,拍著手說道:
“兄弟,這有什么不行的,不要當護法了,當咱們眉山的副總門主吧,就這哥哥都感覺委屈兄弟了呢。”
總門主親口許諾,旁邊眾人臉上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寧蕊與付依靈二人纖纖玉手緊緊掩住秀口,掩飾住自己的驚駭,眼珠骨碌碌地轉著,也不知是滿蘊著笑意還是什么別的古怪表情。
“哈哈…”
周動也笑了。
“門主,其它的就不用了,您給我一個護法當當就行,另外,我還想要一個進入輪回谷的名額可以嗎?”
周動一步一步地,將自己的意圖揭示了出來。
其實從他進入煉器師公會考取身份胸章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算到了今天的這一步,算到了最終會利用這樣的身份來實現自己進入輪回谷的目的,而走到今天,這一切也全算是水到渠成吧。
歐冶情聽了周動的話一愣,下意識地提醒道:
“周動兄弟,哥哥告訴你,進入輪回谷可不是那么好玩的,很困難,單拿散仙域的培訓來說,一般的度劫期都挺不過來,你進去…”
周動笑著搖了搖頭,緩緩地說道:
“門主,我有把握。”
“好!”
聽了周動的話,歐冶情也不矯情,痛痛快快地一拍掌說道:
“咱眉山若是能得到名額也全是拜兄弟所賜。如果咱們能得到一個名額,那這個名額也會是兄弟你的!”
歐冶情慷慨地承諾著。
周動雖然早知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這一刻他心中仍然剎那間一陣激動著狂喜,心中感慨萬千。
他這一路走過來容易嗎?
一路之上經歷了多少風風雨雨,經歷了多少艱難坎坷啊。
當各種困難各種磨難被周動克服掉,成功通過一關又一關的時候,當別人看著他前行的背影眼紅心熱的時候,又有誰知道,他這一路上的殫精竭慮,憂思如焚?又有誰知道他究竟消耗了多少心血、心力與心智?
就為了當年自己一無返顧付出了所有的戀情,就為了對夏均茹一個無法阻擋的承諾,就為了早曰見到生死不知的愛人,周動這些年過的多么不容易啊。
生與死、血與火。
一刻都不敢耽于安逸,一絲一毫的時間都不忘記努力提升自己,只為了能在尋找愛人的道路上走的更順暢一些。
周動身上的壓力有多重又有誰知道?周動的心結有多沉又有誰知道?當周動疲憊到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又有誰知道?當周動心力憔悴,情緒幾近崩潰的時候,又有誰知道?
都看到他幾乎計無遺漏,每每都能化險為夷,但是在這些后面,周動動用了多少的心血與精力啊,又有哪個人是天生就如此老謀深算呢?
而這一切重負,周動甚至連一個可以分享的人都沒有。
這些年他只能一個人無助地孤獨走過,走過一城又一城,走過一站又一站。
他的身影,孤傲而疲憊,只有他那極為頑強的毅力,讓他始終咬著牙在堅持著。
今天聽了歐冶情的承諾,周動心中觸動,萬般滋味都翻了上來,感覺一股熱熱的激流直沖上頭頂,他的眼淚都差點流了出來。
“太不容易了,自己,終于看到可以看到進入輪回谷的曙光了!”
周動強忍著心頭的激動,緩緩地對著歐冶情說道:
“謝謝門主!”
…歐冶情指揮著一些弟子們在自己所坐高臺的旁邊安放了一張桌案,并攜著周動的手,二人并肩向上首走去。
周動也不客氣,極為自然地安坐在了歐冶情的旁邊,極為自然地接受萬眾矚目。
以周動現在的身份,這個位置他坐的毫無壓力。
居移氣、養移體。實力到了周動這樣,早就養成了上位者從容不迫的氣質。在數萬名修者的熱切注視下,周動坐在那里,身上隱隱流露出來的大家風范讓觀者情不自禁地動容。
在如此厚重的氣場下,那份淡淡的從容是決計裝不起來的。
冷橋暗暗觀察中,情不自禁地欽服著點頭,方才放下最后一絲疑慮,緩緩地在周動的下首坐了下去。
做為周動的親隨,寧蕊與付依靈卻感覺尷尬極了,仿佛手腳都無處放了。
她二人現在萬萬不敢隨著周動坐在他身邊,只得恭恭敬敬地站在周動身后垂立。但就是這樣,她們感覺對她們都是一種無盡的折磨啊。
現在她們的位置可是與總門主并列,二十多名護法與長老們齊齊坐于她們下首,數萬名眉山弟子需抬頭向最高處仰望才能仰望到她們…在這樣的氣場下,寧蕊與付依靈說什么也做不到周動的那份淡然,就連站在那里她們都感覺極度的局促與不安。看著坐在她們前邊談笑生風的周動,兩女心中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
現在再想起在靈藥谷初見周動時的場景,二人幾如置身于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