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紀委的調查很快有了結論。
所謂李逸飛送給溫純一幅價值200萬元古畫的舉報不實,經由溫純轉送給康壯蘇導演的“貴妃出浴圖”經專家鑒定確屬贗品,價值在千元上下,經進一步查證,此畫為溫純個人出資所購,不構成違規違紀。
本次調查導致的直接后果是,康壯蘇原本打算再來青蓮山拍攝《青蓮女俠》續集的計劃取消,望城縣青蓮影視基地的二期建設暫時擱置,牛娜再度成為蘇女郎的希望也成為了泡影。
好在她還是昌達娛樂的簽約演員,這才得以繼續完成她在北京電影學院的學業。
氣得牛廣濟在家里跳著腳罵了一天的娘,哪個狗日的吃飽了屎撐的,非要無中生有地無事生非,寫什么鳥舉報信,害了老子家女兒也就罷了,還拖累了溫家嶺鄉和沙河鄉的村民發家致富,真他娘的不是個東西。
由此給望城縣帶來的經濟損失也不可估量,秦方明和郭詠上任第一年上報的望城縣年度經濟增長目標不得不在年初就要向市委市政府打報告請求調整。
用郭詠的話來說,再到市里開會,臉上要蒙塊布才敢進會場。
這事誰干的呢?
李逸飛找綠毛問過了,果然是這小子被孫少鋒灌多了貓尿時不注意冒了幾句。
孫少鋒問綠毛,溫縣長和你們李老板關系那么鐵,你們李老板不得表示表示?
綠毛暈暈乎乎地說,表示啥呀,意思意思就行了。
孫少鋒一聽,多了個心眼,他又問綠毛,那意思意思是啥意思啊?
綠毛不以為意地說,能有啥意思呢?我聽我們六哥說過,只不過是一張破畫唄。
一張破畫?孫少鋒對這種東西可不感興趣。畫的什么呢?
綠毛古怪地一笑,比比劃劃地說,好像是什么,一個古代的娘們洗澡。
孫少鋒對古畫沒研究,可他去過多次得月樓啊,對“貴妃出浴圖”也有印象,似乎在溫純和李逸飛交往了之后,這畫真的不見了蹤影。
難道是…李逸飛把這畫收購回去送給了溫純?
不過,這溫純要這鳥畫有什么用呢?
剛想到這,孫少鋒自己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聽當過宣傳部長的原縣委書記唐智民說起過,現在古畫在市場上值老鼻子錢了,得月樓的老板好像也跟人炫耀過,他的這幅“貴妃出浴圖”估價在200萬以上。
200萬,這是什么概念啊!夠溫純一輩子花的了。
不對,夠他坐十幾年的牢吧。
想到這,孫少鋒原本要敲橋南物流竹竿的心思沒有了,他也假裝喝多了,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嚕。
第二天,孫少鋒在辦公室里用打印機打印了一封匿名信,又親自開車跑到了市里,花十塊錢買通了一個街頭流浪乞討的殘疾孩子,幫他扔進了市紀委設在大院外面的舉報箱。
真相大白之后,孫少鋒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是這么個結果,還不如當時就以此為由,開口讓“橋南物流”意思意思呢。你們李老板給溫純都意思意思了,難道不能給我孫少鋒也意思意思嗎?
這孫少鋒前腳還在后悔呢,后腳手底下的人就被臨江衛視給曝了光。
為了配合市里開展的治庸治懶嚴打吃拿卡要的活動,臨江衛視根據羅雯婷的策劃,向望城縣派出了暗訪攝制組。
暗訪拍攝組出發之前,羅雯婷專門給溫純打了個電話,問跟蹤誰成功率比較大。
溫純說,跟一個臉上有疤的小個子,外號叫“疤子”。據商戶們反映,其他的人在這個風頭上稍稍有些收斂,只有這小子還一如既往的比較囂張。
其中的內幕溫純沒有明說,“疤子”是孫少鋒小姨子的小叔子,孫少鋒最怕他的小姨子,所以,“疤子”的囂張是有理由的。
攝制組剛進駐旅游商貿城不久,就看到“疤子”掛著指揮部的牌牌在游逛,他走到一家店鋪門前,以商戶亂掛LED燈為借口要其停業整頓,商戶把他拖進室內,出來時“疤子”的手里多了一個紙袋子,攝制人員故意與他側身而過,看清了里面是兩瓶好酒。
攝制組人員跟隨“疤子”又來到了物流園區。
“疤子”又在一店鋪門口,指著門口的一堆垃圾板著臉在罵罵咧咧,還有意把手里拎著的紙袋子在商戶面前甩來甩去,正在張羅裝修的商戶笑著把他拉到一邊,往他的紙袋子里塞了兩條煙。
“疤子”立即換了笑臉,跟商戶說,繼續吧,繼續吧。
臨江衛視暗訪的女記者故意上前詢問“疤子”,這位商戶是不是違規堆放了垃圾?
“疤子”斜了女記者一眼,反問道,關你什么事?
女記者又問,是不是他送了你兩條煙,你就允許他的垃圾違章占道?
“疤子”立即破口大罵,你他媽的是不是吃飽了撐的,多管閑事。
女記者假裝生氣,故意問,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能開口就罵人呢?
“疤子”指著胸前的牌牌發飆道:老子是建設指揮部的,你再要多事,老子叫人把你抓進去。
女記者接著問,你們建設指揮部有權利抓人嗎?
“疤子”惱羞成怒,揚起巴掌要打女記者。
一旁臨江衛視的工作人員忙上前,亮明了身份,這家伙一下子傻眼了,把手里的紙袋子往地上一扔,往江邊跑得不見了蹤影。
臨江衛視的記者立即驅車趕往建設指揮部,找到了正在辦公室里的孫少鋒,在問及指揮部工作人員是否存在吃拿卡要等不正當行為時,孫少鋒立即矢口否認,在記者公布了剛才拍攝的錄像后,孫少鋒又改口說此人不是指揮部的工作人員。
正在拉拉扯扯不可開交的時候,剛才從物流園區逃跑的“疤子”回來了,人還沒進門,就在樓道里大喊,姐夫,姐夫,不好啦,有記者來搗亂了。
聽到喊聲,指揮部里不少的工作人員從辦公室里跑出來了。
孫少鋒盯著門外的“疤子”,嚴厲地問道:“誰是你的姐夫?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跑到指揮部來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