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德二十五年,臘月廿一,離新年還有九天。
京城傳來噩耗:先帝駕崩!
各路親王都奉召前去奔喪,南平王的封地離京城最近,所以他最先到達了京城。
浩清王連夜趕路,到了京城,但他始終沒有看到先帝的遺容。看不到也許更好,如果看到那張形同枯槁的臉,只會更加難過。
慕容玨以毒害先帝的罪名處決了王道人一流,那位自認仙風道骨的道士,大概到死才知道什么是兔死狗烹。
先帝駕崩之后的第三天,慕容玨迫不及待的宣布新帝登基,南平王為攝政王。因為她害怕,她害怕先帝死前看她的眼神,害怕先帝死前的遺言:“你不會得逞的,齊國最偉大的力量掌握在…”
他沒有說掌握在誰的手中,但慕容玨知道那所謂最偉大的力量是暗使,直接效忠于皇帝的暗使。所以她必須在那人做好準備之前動手,現在她的兒子是皇帝了,那么暗使就必須效忠于她!
如果不是江清風失手的話,她不會那么快就扶持新帝繼位。在看到蕭豫的那一剎那,她的手心竟然濕透了,是害怕,還是緊張?
不過,她是女人,她能利用的,也就只有這一點了。
冬天的夜晚顯得尤其冷肅,太后沐浴之后,披上了厚厚的羅衾,她屏退所有的宮人,自己獨自來到浩清王的寢宮外。
“是我。”她聽到蕭豫拔劍的聲音。
蕭豫一愣,還劍如鞘,他過去打開門,冷冷的問:“太后一人前來,所為何事?”
慕容玨嫵媚的一笑,蕭豫的心一動。他不由自主的讓開身子,讓慕容玨進去,然后關上門。
“我來看看你,”慕容玨溫柔的說,“豫哥哥…”
蕭豫的身子又是一震,這樣的稱呼,離自己太遙遠了,遙遠的連聽到都覺得陌生。
慕容玨走到床邊,慢慢褪下身上的衣物,的站在那里。蕭豫全身上下的血都在沸騰著,他強壓住內心深處的那頭猛獸。
“過來…”慕容玨伸出一只玉臂,
蕭豫喘著粗氣,走到她身邊,她忽然緊緊抱住他,用力的吻上他的唇。
她在求自己,利用她的美色。蕭豫無數次的想過要擁有她的身體,現在她的身體就在自己懷中扭動,他按捺不住了,不管是什么理由,他一定要得到她!
蕭豫近乎瘋狂的把她壓在身下,他要占有她,占有這個身體!他輕吻著她雪白肌膚的每一寸,她在他身下欲仙欲死,強烈的使她想叫出聲來,多久沒有這樣的享受了…
夕菡站在寢宮對面的屋頂上,冷冷的看著寢宮內的燭火熄滅。身后出現了一個人,她回頭一看,是何寒衣。
她沒有太大的驚喜,只是說:“哦,您回來了。”
何寒衣微笑道:“你好像不是十分歡迎我。”
“這種時候,我實在沒有心情來歡迎您。”夕菡仍一動不動的看著對面的房間,“恐怕您要失望了,您心目中最佳的帝王人選,正快活不自知呢。”
“你不是不愿意他當皇帝嗎?”
“不愿意,所以我才站在這里。”
“你以為六王只要美人,不要江山了嗎?”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
夕菡笑了笑,說道:“那是為何?總不能既要江山又要美人吧?未免太便宜那小子了。”
何寒衣也笑道:“有了江山,才會有美人呀。”
兩人都沉默不語,直到慕容玨走出那個房間,她在門口立了一會兒,周圍的樹木隨風而動,她才緩緩的走了。
何寒衣忽然說道:“如果六王當上了皇帝,說不定會立你為皇后。”
夕菡笑道:“若是先生當了皇帝,說不定我到有興趣做皇后。”
何寒衣又沉默了,良久才說:“那個東西,是你拿的嗎?”
“是。”
他沒想到她這么快就承認了,他急道:“為什么?”
“因為我知道,先生要用那東西,幫助蕭豫奪得帝位。”夕菡又恢復冷冷的面孔,“我早知道先生的身份,若先生輕舉妄動,我只好…勉為其難的做先生的皇后了。”
“你…菡兒,不要再任性了!”
“先生是不是很想知道冷菊的下落?”夕菡忽然改變話題,“那個一直想和先生比試的女人,就是她吧?”
“你怎么知道?”何寒衣倒吸一口冷氣,因為他想起,夕菡曾說過,如果看到冷菊,就會殺了她。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也順便知道了,當年先生為什么一定要和蒙自在比武。”夕菡的心有點疼,何寒衣還是那么緊張冷菊,是不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呢?
“她在哪里,已經不重要了,我…也沒臉見她。”
“她就在附近,”夕菡看了看四周,“這幾年她一直在蕭豫身邊,她,是蕭豫的師娘。”
何寒衣驚道:“那蕭豫就是蒙自在的徒弟?”
夕菡苦笑道:“不錯。”
過了一會兒,她又說:“先生還想讓蕭豫繼位嗎?還想讓我留在他的身邊嗎?”
何寒衣不說話了,他不知道這其中的關系是如此的復雜而微妙,他想理出個頭緒來,思路卻越來越混亂。
夕菡走了,她知道何寒衣在抉擇,這就證明了她在他心中還是有一席之地的。她想著想著笑了,政治話題她不關心,她只愿意做一個小女人。
臘月廿五,離新年還有五天,卻一絲過年的氣氛也沒有。
這次的新年,舉國都要在白色的肅穆下度過了。那個身高只到臣子腰部的新帝,正端坐在九龍寶座上接受著眾臣的山呼萬歲。慕容玨在簾子后面微微的皺著眉,下面跪著的,不僅有她的同盟者,還有她的敵人。連原本最棘手的浩清王,也軟化在她的身體下,她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她擔心的是南平王,夏太監的一句話提醒了她,歷來有多少攝政王垂涎這孤兒寡母守著的江山?還有那群虎視眈眈的大臣們,真正心服的能有幾人?
她正思索著,下面傳來一聲驚呼:“皇上…”接著便是群臣騷動,她掀開簾子,看向新帝。眼前的一幕使她魂飛魄散:新帝七竅流血,倒在御座上!
“廉兒!”她撕心裂肺的喊著,沖過去抱起新帝。
“快傳御醫!御醫!”蕭豫在下面第一個吼道。
御醫到時,新帝早已氣絕身亡。慕容玨沒有流淚,她已經哭不出來了,她心里那座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大廈,轟隆隆的倒地了。
她冷冷的看著下面那群人,看著人群中那張可惡的臉,說:“來人,將攝政王拿下!”
兩名侍衛上前,攝政王喝道:“為什么拿我!”
“為什么?”慕容玨狠狠的盯著他,“今天早上不是你給新帝送的點心嗎?”
“我…新帝不定是吃了什么呢!憑什么說我送的點心有問題!”
“你還狡辯?因那點心做的精致,廉兒吃了許多,沒再吃別的!本宮親眼所見,難道還有假嗎?”慕容玨扶著龍椅,聲音已經嘶啞了。
攝政王呆立當場,侍衛拉著他下去,他忽然大笑起來:“哈哈…慕容玨,你果然夠狠毒,我信錯了你…我信錯了你…”他的聲音越來越遠,漸漸的消失了。
短短幾天時間,齊國蕭氏皇族的靈位,又多了兩個。新帝,轉眼就變成了先帝。
李相氣急敗壞的找到慕容玨:“太后怎么這么糊涂啊!您中了人家的離間計了!”
慕容玨并不糊涂,此時她當然知道殺害新帝的人并非南平王,新帝一死,南平王被抓,得益最大的,當然就是浩清王:蕭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