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又來,
柳綠花正開。
濃情蜜意時,
玉人笑開懷。
冬天雖然漫長,但是春天的腳步已悄然臨近了,王府經過整個嚴冬,還是顯得風平浪靜,至少在表面上如此。
眼前所見的綠色,不是那樣的深綠,樹葉抽了新芽,都是嫩綠嫩綠的了。那兩棵不知名的花開了好久,墻角的開的晚了些,花是淺紅色的。旁邊的梅花早已謝了,只是長了許多綠葉。迎春花一串一串的黃燦燦的很是好看,還有那粉色的桃花,風一吹,四散飄去。
夕菡站在桃花樹下,花瓣落在她的身上,手上,她笑瞇瞇的仰著頭,早褪下下了厚重的冬裝,穿著鵝黃柳綠的春衫,窄袖束腰,青色的絲帶扎了個大大的蝴蝶結在腰間。頭發仍是挽著的,一根碧綠的簪子,更襯托出少女的清新可愛。
就在這春日倦怠的午后,天有些陰陰的,不多時便下起了雨。汀蘭回去拿了把傘,撐在夕菡身后。夕菡笑說:“這是杏花雨,濕衣不濕人的,別打傘了。”
汀蘭卻說:“小姐身子羸弱,還是打著吧,這春天最易生病,萬一…”
“好好好,打著就打著吧,你再這樣啰嗦。”夕菡嗔怪道。
汀芷在一旁起哄:“也怪不得姐姐啰嗦,這院子里只能和咱們說話,也出不去府,想是憋壞了。”
夕菡嘆道:“我也想出去呢,悶了一個冬天了。要不現在咱們就出去?”
柳如煙在歇中覺,最近身上又不耐煩,夕菡也不愿意去打擾。三人就這么出了門,也沒人阻擋。
好久沒這么寫意了,在京城怕有人對她不利,父母哥哥總不許她出門。現在好了,原本還擔心不讓她們出來,誰知竟無人阻擋,以后便可放心大膽的出門玩耍了。
夕菡在雨中快意的奔跑著,留下一路銀鈴笑語,汀蘭汀芷在后面追著,生怕小姐一不小心磕著碰著了。
三人喘吁吁的跑到小河邊,坐在柳樹底下,柳條兒隨風飄舞,濕漉漉的打在三人身上,有些涼涼的,癢癢的。
路人都看向這邊,不停贊嘆道:“這是誰家的小姐,出落的這么標志,以前怎么沒見過呢?”
夕菡回眸一笑,百媚千嬌。眾人均駐足相望。有膽大的上前問道:“小姐是哪戶人家的?是咱們這地方的嗎?”
汀芷搶白道:“這位大嬸,您是三姑六婆不成?問這些做什么。”
夕菡笑罵道:“不得無禮,這位大嬸,我們是剛來的,哪個府里實在不便說,您有什么事兒嗎?”
那大娘忙笑道:“沒有沒有,我就是好奇問問,咱們常在這一帶,從來沒見過小姐這般天仙似的人物。”
夕菡又笑,汀蘭汀芷也笑了起來。眾人忽然都散開了些,只見一少爺樣子的人訕笑著看向三人,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走近了說道:“這是哪家的小娘子啊?真夠美的,不如隨我去做了官太太如何?”
汀芷輕蔑的說:“那不知你官居幾品呢?”
那人得意洋洋的笑道:“別看我年輕,我可是本州的中州司馬。”
夕菡“撲哧”笑道:“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六品官,也敢來和我搭腔?汀蘭汀芷,我們走。”
“不許走!竟敢說我是小官?我可告訴你,我在京城可是有大官兒照著!”
夕菡冷笑道:“哦?那我倒是要聽聽,那位大官高姓大名啊?”
“新任的內閣首輔!說了姓名你能知道嗎?”中州司馬大聲道。
“我道是誰,原來是他!難怪你會這么嬌縱跋扈了,都是一幫走狗。”夕菡欲走,卻又被攔著。“你再不讓開,我就殺了你。”
“哈哈…笑話,你敢殺我?我借你個膽兒!”正得意時,他忽然不笑了,脖子上涼涼的,低頭一看,一把劍架著呢!
“莫白莫羽,你們總算來了。”汀芷笑道,“這人不知死活,竟敢調戲我們小姐。”
“果然不知死活,我現在就要了你的命。”莫白的劍一抖,劃破了那人皮膚,頓時有血滲了出來,那人立刻嚇得跪下求饒。
“莫白,別污了你的劍,走吧。”夕菡輕蔑的看了那人一眼,帶著四人離開。走了幾步,又回頭說道:“你若受不了今天的羞辱,大可來找我報仇,我住在浩清王府,原是沈家三小姐,現在是浩清王的側妃。”
眾人立時議論開來,原來她就是王爺新娶的側妃呀!那人更是嚇得不輕,這里是浩清王管轄的屬地,自己得罪了他的側妃,往后更別想混下去了。不過他的擔心完全多余,因為當天晚上他就被發現死在自家床上了,喉頭一劍,立時斃命。
晚上,浩清王因如煙在經期,便到夕菡房中過夜。他顯然聽到了這位側妃下午在河邊被觀望,又被調戲一事。
“往后還是不要經常出去了,若實在悶的慌,讓如煙陪著你也行。”蕭豫雙手搭在夕菡肩上,看她除去頭飾,頭發散落下來,又黑又順。
“為什么不要經常出去?柳姐姐身上不好,我不想麻煩她。有莫白莫羽在,沒人能傷著我的。”夕菡不明白他的意思。
蕭豫笑了笑,說:“我的側妃如此美艷,萬一被人拐了去可怎么辦?”
夕菡也笑道:“你這是操的哪門子心?我又不是那三歲小孩子,拿根糖葫蘆就被人拐了?”
蕭豫扶她到床邊坐著,笑道:“人家都在府里休息,你就跑出去了,也在房中養養精神不好嗎?”
夕菡鉆到被窩里:“中午歇了,晚上就睡不著了,我又不像你們,每天晚上都要折騰到大半夜,你的精神到好。”
“什么?”蕭豫啞然失笑。
夕菡邪邪的一笑,側著睡了。蕭豫也進了被窩,從后面抱著她,吻她的耳垂。夕菡縮著脖子輕聲叫:“別鬧,怪癢的,我要睡覺呢。”
蕭豫輕輕一笑,不再逗弄,抱著她睡了,一宿無話。
到了這時節,清明谷雨之前,總有吃不完的鮮貨。往年在京城時,她二姐總要派人送來才摘的新茶,再選長江里的刀魚若干,河豚數條,送來于她解饞。今年不在京城里了,夕菡正惦記著那點吃的呢!
原以為今年沒那口福了,誰知忽然有人來報,說是江南趙家送來許多東西,要側妃娘娘去看呢。夕菡忙放下手中的書本,和汀蘭汀芷到了廚房。
廚房里正在卸貨,正是些活魚,其中就有刀魚和河豚。夕菡大喜,又見趙府的管家趙二親自送來,忙上前說道:“趙二叔,怎么麻煩你給親自送來呢,我原想今年是吃不到了,沒想到姐姐姐夫還惦記著我呢!”
趙二呵呵笑道:“三小姐,咱們少爺夫人哪兒能忘了您?這不派我馬不停蹄的送來了嗎?這一路上可沒敢耽誤,全用水養著呢!路上死了幾條,全被我們扔了,哪兒能給三小姐吃不好的東西呢!全是上好的,還有今年的新茶,已讓人送您房里了,誰知您到這兒來了。”
夕菡連忙掏出幾錠銀子遞過去:“二叔辛苦了,這些錢給大伙兒買酒吃吧。”
趙二推辭了幾下也就收了,又說:“不知這府里可有人會燒這河豚,別回頭給小姐吃壞了,我可擔當不起呀!”
有人聽了這話,說道:“瞧你說的,這可是王府,咱們這兒也有江南的廚子,怎么不會燒?”
趙二憨笑道:“呵呵,我也是這么一說,既然有人會做,那就不用擔心了。不過,可得仔細小心了,這眼鏡周圍的一塊要全挖了,內臟全要清除干凈,別殘留了毒汁在里面,把人吃壞了可不好。”
“您老放心吧!”
“那我可就先走了,三小姐,若是有什么事兒,就給府里捎信,少夫人怪想你的。”
夕菡點點頭:“回去告訴二姐,我一切都好,不必掛念。”
趙二收拾了人馬走了,夕菡滿心歡喜的等晚上好飽餐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