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老子沒說話,誰讓你認輸的?你知不知道巡按大人…”
張大名快瘋了,大好的局面就這么完蛋了,成為宣府的笑柄都不算什么,可是巡按大人可是憤怒得很啊!一個教司坊出身的婊子,平時耍耍清高,還算是情趣,今天這算是怎么回事?他撕下了平日里戴著的面具,惡狠狠的怒罵著。
“音律上的事情本來也做不得假,他們能另出機樞,而叛兒卻是因襲前人,自然是輸了,輸了又為什么不能認?”楊叛兒對他的憤怒視而不見,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你個賤人還敢給老子談什么音律,哼,壞了老子的大事,你別以為能就這么算了!等老子問過巡按大人,再決定怎么收拾你。”張大名怒氣沖沖的去了,楊叛兒是巡按大人預定要送進宮的,他這時也不敢對她怎么樣。
“小姐,你這又何必呢?咱們都是苦命人,命運都捏在別人手里,你惹惱了張老板,他可不是什么善人,若是…”小丫鬟抱琴憂心忡忡的。
“命既如此,夫復何言?叛兒清清白白的來到世上,自然也要清清白白的走,否則,就算違心過了這道坎,還有下次,又何必呢。”舉頭對著明月,楊叛兒語氣幽然。
“小姐…”抱琴覺得小姐的語氣極有不祥之氣,相勸又無從勸起,心中也不由疑惑:難道小姐動了真情?所以才不惜一死也要幫助那位謝公子,可這又何必呢,那位謝公子又怎么會知道小姐的真心呢…
“謝兄弟,楊叛兒到底跟你說什么了?你運氣真是好啊,那楊叛兒琴歌雙絕,據說舞蹈更是動人,嘖嘖…你這福氣還真是不淺,其實若論外表、言談,哥哥我是要勝你那么一點點的,怎么她就看上了你呢,須知…”
謝宏頭很大,馬昂已經纏了他一路了,到了家還不消停,這會兒,連看家的馬文濤都知道事情的始末了,也湊上來問東問西的。可是,哥也很茫然啊。
“晴兒,你是相信我的吧?”好吧,這個時候還是小姑娘最可靠了,謝宏把求助的眼光投向晴兒。
“嗯,宏哥哥最棒了,那位楊姐姐也跟晴兒一樣,喜歡宏哥哥呢。”小姑娘用自己的方式表達了對謝宏的支持。
暈,盲目崇拜有些過頭了吧?好吧,哥找個實誠點的問,“二牛…”
“嘿嘿,俺什么也沒看見,什么也沒聽見,小宏哥你只管放心便是。”好吧,二牛果然很誠實。謝宏看看話癆和好奇寶寶,肯定不能指望了,不過還有靈兒啊,冰山美人今天很高興,因為謝宏宣布贏的那張琴歸她了,有這樣的人情在,應該會得到支持吧?
“靈兒…”比試的時候,謝宏一著急就改了口,之后見靈兒沒反對,也就這么叫著了。叫靈兒比叫馬小姐可順口多了,哥又不是上門推銷的,干嘛一口一個馬小姐的?謝宏很坦然。
“你到底對叛兒姐姐說了什么?不會是威脅她了吧?”靈兒一臉狐疑。
“月兒知道,月兒知道,宏哥哥肯定是用美男計了。”月兒不知道從哪里跳了出來,一開口就嚇了大伙兒一跳。美男計?哥哥我有那魅力么,這小丫頭的思想還真是超前哇。謝宏嘆了一口氣,道:“其實我也迷糊著呢,因為楊叛兒說的話…”
“說什么了?”所有人的精神頭都上來了,這可是宣府第一八卦啊,外面多少人都好奇著呢。
“她說…”
“你個混賬東西還有臉來見老夫?”看見張大名,沈巡按氣得渾身亂抖。
“大人,不是小人不努力,實在是那個小賤人不聽話啊。”
“難道那個小賤人果然動了私情?”
“以小人之見,應是如此,夜長夢多,不然…還是先把人送進宮里去吧。”
“你懂個屁!”沈巡按怒斥道:“皇上還沒大婚,你讓老夫單獨送一個教司坊出身的女人入宮?朝里的言官的彈劾還不跟雪片一樣飛過來?所以,必須要得到那鋼琴!這樣才能…什么事?”說到一半,外面突然有人輕輕敲門。
“大人,外面有人拜訪,說是姓劉,從京城來的。”
“京城,姓劉?莫非是…快快有請!”
見了來人,沈巡按知道自己想的不差,果然是劉公公的義子,小劉公公來了。
“小劉公公,好久不見啊,在京城時…”
“好了,好了,沈巡按,你的心意劉公公都明白了,你要的,劉公公的意思嘛…呵呵,也可以給你,只要你…明白了嗎?”
“下官明白,下官一定好好去做,只是工部曾尚書滯留宣府,是個麻煩啊。”
“哼,一個老頭子而已,不用擔心,劉公公自然會幫你搬掉這個障礙的,舉手之勞而已。不過,其中利害你也知道,劉公公不方便露面,更不方便出手。記住,對付那個謝宏,是你自己看他不順眼,跟別人可沒有關系,若是泄漏了,哼哼,你明白的。”
“下官明白,請公公轉達下官的敬意,小小意思,還請笑納。”
“好說,好說。”
趕了遠路,小劉太監也是累了,布置完陰謀,就先去休息了。可沈巡按卻難以入睡,想了一會兒,他把心一橫,吩咐道:“張大名,收買也好,威逼也好,老夫不管你用什么辦法,讓巡檢司那班人出手,去封了候德坊,搶了鋼琴!”
“是,大人放心。”
“你們不信?”謝宏覺得自己很委屈,明明那楊叛兒就是這么說的啊,自己也糊涂呢,這些人居然還不信。
眾人一起搖頭,只有靈兒若有所思的樣子。
“是真的,她就是告訴我鋼琴有哪些地方需要改進。”這是大實話啊,哥比竇娥還怨,謝宏還不知道城里其他人的想法呢,不然他恐怕只好跟岳武穆比誰更冤了。
“叛兒姐姐是怎么說的?”
總算有人信了,可是這語氣不對吧?明明是咱們的關系更親近呀。謝宏搖搖頭,略一回想,道:“音色不夠含蓄…應該更柔和一點…還有琴弦有些暗啞,導致聲音不夠清脆,差不多就是這些吧,很奇怪是吧,她以前又沒見過鋼琴,怎么突然就說這些,我也納悶呢。”
“謝兄弟,你還是說真話吧,咱可不那么好糊弄,楊叛兒琴藝再高,還能聽過三遍就能說出這些?再說,鋼琴哪里又有什么缺點了,須知…”話癆一臉不以為然。
“大哥,叛兒姐姐說的應該不錯,之前靈兒也有所感,只是沒法象叛兒姐姐這么清楚罷了。”
“真的?”沒人會在音律問題上忽視靈兒的意見,謝宏趁機轉移話題道:“正好鋼琴搬回來了,我去研究一下,靈兒來一起參詳參詳吧。”
“也好。”說道音律上的事,靈兒答應起來總是很痛快。
“這個琴槌對聲音應該有影響吧?叛兒姐姐還說琴弦…另外,聲音怎么能更柔和呢?”聽著謝宏一一介紹鋼琴里的零件,靈兒微微蹙著眉頭。
好像…后世的時候,這些都有辦法解決吧?討論了一會兒,謝宏的回憶也被勾起來了,是什么呢?
“謝兄弟,上次那位李千戶又送信來了。”
李千戶?謝宏心中一喜,肯定是錢寧的信了,那人果然是錢寧!心里存了疑,本來他想著比試結束后,上前攀談幾句的,結果因為楊叛兒的事情,謝宏被眾人圍住詢問,一時就沒顧上,好容易脫了身再尋時,卻遺憾的發現對方已經不見了,謝宏好不悵然。
“靈兒,這邊的事情比較重要,鋼琴的事,咱們改天再研究吧…”聽得錢寧又有信來,謝宏心頭一片火熱,哪里還顧得上鋼琴。錢寧既然非讓自己參加斗樂,而比試時又親自到場,是不是表示正德在關注著自己呢?這封信難道是…
“謝兄弟,錢大人相當看重你啊,日后飛黃騰達,定然不在話下,到時候可不要忘記老哥我啊…”李千戶十分熱情,沒辦法啊,這位謝千戶跟自己可不一樣,那是錢同知看重的人!光是信都送了兩次了,更別提他臨走時的吩咐了,英雄出少年,了不得啊。
“一定,一定。”謝宏沒空多說,隨口敷衍幾句,急忙拆開那信來看,這次的信比上次更短,只有四個字,謝宏看過也很是疑惑。
“再接再厲…”這是什么意思?錢寧居然又是丟下一封信就走了,好奇怪啊,難道說正德還有這種愛好,喜歡設關卡考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