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家。
客廳里。
董學斌出去找藥的時候還不放心,回頭看了臥室床上好幾眼,這才走到自己拿來的塑料袋前翻了翻,從里面找出了一盒巴米爾,掰開一片尋了尋熱水,最后去廚房找了杯子用筷子攪勻。
一股橘子味兒。
這個退燒藥還是挺好聞的。
折身回去,董學斌推門進了臥室,讓他略微意外的是,鐘麗珍竟然躺在那里沒有動,也不知道是真把董學斌的話聽進去了,還是難受得動不了了,或者是被董學斌要去拿繩子的話噎住了。
“您喝藥吧。”
“…嗯。”
“小心點兒,燙。”
“…嗯。”
屁股往床上一坐,董學斌把杯子遞給她。
鐘麗珍靠在床頭接過來,咕嚕咕嚕很快就將里面的退燒藥喝掉了。
董學斌微微一笑,拿回空杯子道:“您蓋著被子躺會兒吧,我看看家里還有什么東西,給您做點兒吃的。”
“不餓。”
“那也得吃,我去了,您可別下床啊。”
給她關好門,董學斌去了廚房開始翻冰箱了。
可真干凈啊,除了幾個雞蛋以外,家里基本什么都沒有,一看鐘教授就是不常做飯的,就她這個沒日沒夜的工作狀態,估計每天都饑一頓飽一頓的吧,搖搖頭,董學斌把裝米的袋子找出來了。想著鐘教授是發燒,也吃不了什么油膩的東西,干脆淘了淘米,給她做粥了。
大米,白菜,雞蛋。
就簡單弄個滑蛋粥吧。
正煮著呢,鈴鈴鈴,手機響了。
是韓晶打來的。“小斌,麗珍怎么樣了?”
董學斌一邊把砂鍋下面的火開小,一邊道:“發高燒了,三十八度多,不過情況還可以,嗓子沒發炎,也沒什么其他病狀。我剛讓鐘教授把藥吃了,正給她做飯呢。”
“她是不是還工作呢?”
“剛才是。不過我沒讓她碰電腦了。這么下去哪兒行啊。”
“她啊,腦子里都是那些研究,唉,也沒法說她,小斌,那你費費心,媽可把你表姨交給你了。”
“成。下午我盯著她睡覺。”
“還是我女婿好,什么事兒都能幫上忙。不過你身上傷剛好點兒,前陣子又忙活小靜孫愷他們的事兒。就是怕給你累著,呵呵,要是慧蘭知道我這么使喚她男人,一準兒得跟我嚷嚷。”
“媽,我沒事,我這人皮實,呵呵,閑在家里我反倒坐不住呢。”
“嗯,那就辛苦你了,咱家來客人了,還沒走呢,我這也是走不開,你爸要是早回來,媽過去替你去。”
“不用,大老遠的您就別跑了,有我呢。”
掛了電話,董學斌繼續細心地熬著粥,該放雞蛋了。
半個小時后。
午后一點多了。
董學斌端著一碗粥從廚房里快步走出來,一拐彎兒,單手敲了敲臥室門,然后擰開門邁步進屋。床上,鐘教授躺在那里望著天花板,眉頭時而緊促時而松開,嘴唇微微動著,似乎在嘀咕著什么公式。董學斌就翻了下白眼,知道鐘教授又在算她那些數據了,還是心算,真拿她沒辦法了,不過人家乖乖躺著沒下床,這已經很給面子了,董學斌也沒法在說什么。
“粥好了。”
“…哦。”
“您趁熱喝吧。”
鐘麗珍就扶著床坐起來,可能是起猛了,也可能是發燒的關系,她身子一晃,捂著腦袋好像有些暈。
董學斌趕快托住她后背,“您看看您看看,還說沒事呢,這能叫沒事兒嘛,坐都坐不穩了。”
“給我紙筆。”
“要紙筆干啥?”
“寫個東西,剛算出來的。”
“哎呀,您先喝粥,喝完了再說。”
“喝完了我就忘了,快點,就抽屜里。”
沒辦法,董學斌只好翻出來給她,看著鐘麗珍認認真真地咕噥著什么數字,快速在本子上寫了一大串東西。有數學的符號,也有物理學的術語,還有很多董學斌看都沒看過的符號,也不知道寫什么呢。
“行了嗎?”
“快了。”
“粥都快涼了。”
“馬上好,不要催!”
半晌后,鐘麗珍才放下紙幣,寫完了。
董學斌真挺不高興的,等她弄完,就把她的紙幣都給沒收了,將粥碗遞給她,“這是最后一次,今天您都不許再工作了!”
“我又沒起來碰電腦。”
“您動腦子更費精力,影響您康復的。”
鐘麗珍沒理他,端著碗喝粥,開始喝得還很慢,但喝了幾口后卻越喝越快,好像是真餓壞了。
董學斌心說您不是不餓嗎?
“味道怎么樣?”
“湊合。”
“鍋里還有呢,我再給您盛一碗?”
“…嗯。”
董學斌去廚房又給她盛粥了,順帶也給自己弄了一碗,坐在椅子上面對著鐘教授,和她一起喝著。
鐘麗珍瞅瞅他,“你過來的時候沒吃飯?”
董學斌搖搖頭,道:“聽我媽說您病了,我就開車直接過來了。”
鐘教授微微一頓,又咽了一口粥,“…謝謝。”
董學斌擺手道:“您別謝,我可受不起,吃完了粥您下午好兒好兒睡個覺,我就謝謝您了我。”
“我會睡的,你吃完回去吧。”
“那不行,我媽托我盯著您呢。”
“小董,我不是小孩兒,用不著你盯。”
“您不是小孩兒。您比小孩兒還小孩兒,連半大點兒的孩子都知道病了得休息,可我沒看您知道。”
“我這兩天已經請假了!”
“請假了在家也是工作,跟沒請假有什么區別?”
“行了我懶得跟你吵了,你愛盯著盯著吧!”
粥喝完了,鐘教授把粥碗往桌上一扔,翻開被子就鉆進被窩了,一側身背對著董學斌。閉上了眼鏡。
這是要睡了?
您把白大褂先脫了啊?
董學斌看了幾眼后,就將粥碗拿了起來,到廚房將鍋碗瓢盆都給刷干凈了,回來后他眨巴眨巴眼睛,怕在臥室門上聽了聽,見里面沒有動靜,董學斌也還是不放心。生怕鐘教授偷偷又計算什么數據,就輕輕推開門。走到書柜前隨便抽出一本數學類的書。坐到椅子上看起來。
五分鐘…
十分鐘…
鐘麗珍翻身睜開眼看著他,“你干什么呢。”
“看書啊。”董學斌其實看她呢,監督她睡覺。
鐘麗珍道:“你一篇兒一篇兒翻頁,我睡不著,你出去看。”
董學斌哦了一聲,油鹽不進地把書放下,“沒事兒。那我不看了,您睡您的吧。不用管我。”
鐘麗珍捂著腦門呼了口氣,“我怕你了行嗎?我怕你了。”搖了搖頭。她便坐起來掀開被子,將外面的白大褂脫掉了,扔到椅子背兒上,這才再次鉆進被窩,躺在枕頭上閉了眼睛。
董學斌一看,輕輕走上去彎腰給她拉了拉被子,把她露在外面的一只肉絲襪的左腳蓋住,一卷被子給底下封了口后,又輕輕將她露出來的左肩蓋上,“您睡吧,有事兒隨時叫我就行。”
沒回應。
董學斌也不在意,坐下又盯了她一會兒,不多時,均勻的呼吸聲慢慢從床上傳過來,鐘教授睡著了。董學斌一笑,也沒在屋里待著,輕手輕腳地走出去關好門,就趴在窗臺上抽煙。
干點兒什么去呢?
屋里全是儀器,連個電視都沒有啊。
嗯,電腦倒是不少,看看有沒有游戲吧。
抽完了煙,董學斌就四顧找了找,沒敢動鐘教授客廳里的電腦,他怕瞎弄鼓搗壞了,就去了主臥室。
里面。
董學斌找了把椅子坐下,就將電腦按開了。
等著電腦開機,董學斌眼睛落在了一個小本子上,手也是閑練,等著也是等著,隨手就把本子拿過來翻了翻,他以為是鐘麗珍計算什么數據的本子呢,沒想能看懂,瞎翻翻而已。
但一卡中間的一頁,入眼的一句話就讓董學斌愕然了一下。
三月三號。
今天痛經了,很難受,該休息了。
董學斌頓時反應了過來,這是鐘教授的日記??
他趕緊把日記本扔到了桌上,沒想再看,畢竟是人家的,可那邊一扔,本子自己跳了幾頁,卡在了前幾頁上。董學斌便伸手過去想將本子合上,但不小心掃了一眼后,手卻停了,因為他從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寫我了?
寫我什么了?
看看日期,正是董學斌把鐘教授救回國的后幾天。
鐘麗珍的字跡很硬,卻很漂亮,上面寫著:回國也很多天了,別的倒是沒什么不習慣,但自慰次數卻越來越多了,想戒掉,為什么總也不行?以前才一個月兩個月一次的,可現在…昨天晚上剛完,今天早上還沒起床就又忍不住自瀆了一次,是不是在飛機上被董學斌摸了全身?跟這個有關系?可能是吧,這么多年來還是第一次被男性摸,雖然是個小孩兒,唉,韓姐說的對,我或許是該找個男人過日子了。
看完,董學斌已經有點心驚肉跳了,慌忙將日記本合上,憑著記憶又把本子平平整整地放回原位,電腦也被他趕緊關上了。
原來鐘教授也自己那啥啊!
我了個去!看見不該看的了!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