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漢軍攻占了幽州南門后,大軍如從堤壩縫隙里噴出來的洪水一樣涌進幽州城。漢軍逐條街道的強攻,契丹殘兵一條一條街道的頑抗,漢軍日落時候入城,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戰斗還在繼續。尤其是幽州南院大王府邸,契丹人最后一千三百多人據守在王府中,靠著強弓硬弩頑強的抵抗著漢軍的進攻。
一直到第二日的清晨,神機營的人馬進城之后,以火炮轟開了南院大王府的大門,轟塌了一段城墻后,漢軍蜂擁而入,在王府中與契丹人展開激戰。
實在沒有想到的是,最后的這支契丹人會如此頑強。一直到最后一個人戰死,竟然沒有一個人投降。為了攻克王府,漢軍在兵力占優的情況下依然損失了不下四百人才將契丹人全數殲滅。王府的每一寸土地幾乎都被血水染紅,每走出去一步都會看到一具尸體。
整座王府幾乎都被摧毀,遍地瓦礫。
劉凌是在第二日太陽升起的時候才進城的,當他得知發生在南院大王府的慘烈戰斗也不禁為之動容。就連他也想不到為什么契丹人這次如此頑強,漢軍并沒有將幽州城四面圍住,按理說契丹敗兵完全可以從北門撤走。劉凌倒是一時忘記了,蕭明遠下令將幽州四門全都堵死,契丹敗兵就算想逃也逃不出去。人在面臨絕境的時候,沒有退路,就算膽子再小的人也會做困獸猶斗。
南院大王府根本就沒有辦法入住,劉凌暫時住進了幽州府衙。
下令士兵安撫百姓,整頓城防,終于攻克了幽州,劉凌的心里難免有些驕傲。這個地方,真的有這太多的特殊意義。
下令大軍休整,劉凌只帶著幾個親兵將幽州城好好的走了一遍。殘垣斷壁,烈火濃煙,這座城池里透著一股戰火后的凄涼和肅殺,幸好民居破壞的并不多,這讓劉凌的心里的不自在也稍微好受了些。
大街上偶然還能看到趁著戰亂為非作歹的潑皮,膽子大的甚至在行兇的時候打著劉凌的旗號。說什么他們是漢王老早就安插在幽州城里的內應,奉了漢王的旨意沒收百姓財產。有的人甚至當街侮辱女子,搶人錢財。
之前劉凌已經下過命令,所以維持治安的漢軍遇到這樣的潑皮一律直接斬殺,絲毫不留客氣。幾百顆人頭砍下來,街面上的治安逐漸安定下來。只是幽州內的百姓們多為契丹族人,且契丹貴族人數并不少,所以各戶都緊閉了家門,沒有人敢隨意亂走。
劉凌帶著五六個侍衛轉過一條街道,想要到前面那片宅子去看看。那個地方被百姓們成為富貴街,住著的都是契丹貴族或是幽州官員。遠遠的看過去,一片高宅大院用富貴這兩個字形容果然十分的貼切。
這些契丹貴族或是官員的府邸中,幾乎每家都有不少的護院雜役,緊閉了家門倒是也不怕那些潑皮的圍攻,而且契丹人風氣剽悍,若是被那些潑皮攻的狠了,院子里的護院家丁就會登上院墻用硬弓反擊,那些平日里打架犀利的潑皮真要動起刀槍來反而沒了膽子,只好選擇普通百姓家下手。
劉凌帶著侍衛轉過這條街的時候,恰好看到不遠處有數十潑皮無賴正在圍攻一座挺大的宅子。只是那戶人家院墻很高,院門也足夠結實,幾十個潑皮輪番蹬踹也踹不開院門,有人則站在門口破口大罵。
“快開門,老子是漢王派來的人,要檢查你家里有沒有窩藏契丹奸細!再不開門,將你們全家都定為反賊,一起抓了押到菜市口砍頭!聽到沒有,快開院門!”
“趕緊的,我知道你們家姓韓的在契丹朝廷里做大官,再不開門老子就要攻打進去了!漢王說了,抓住一個奸細賞銀千兩,窩藏契丹反賊者與反賊同罪,殺無赦!”
幾個潑皮找到一根圓木,抬著就要去撞那院門。
劉凌皺了皺,勒住紅獅子,離著那些潑皮三十米外站住。身后的侍衛問道:“王爺,要不要屬下過去將那些人擒了?”
劉凌沒有回答,似乎并沒有什么怒氣。
聽到馬蹄聲,那些潑皮回過頭來看向劉凌等人。他們見劉凌等人雖然只有六七個人,但俱是鮮衣怒馬,尤其是正中那個錦衣男子,騎著一匹火紅色的高大戰馬,更是顯得器宇不凡。
眾潑皮也不是沒有眼界的人,見劉凌等人停下都感覺到了對方的敵意。如今幽州已經被漢軍攻破,他們知道契丹人不敢騎著馬到處亂闖,平民百姓更不必說,躲在家里還嫌不安全,誰會跑出來找死?更何況,能有那樣神駿戰馬的人,絕對不會是普通人。
只是那些潑皮平日里欺男霸女的也都帶著幾分戾氣,見劉凌他們人不多倒也不怎么害怕。為首的潑皮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遙遙的對著劉凌拱了拱手道:“幾位,我們是漢王的人,正在抓捕契丹奸細,請幾位繞路走,不要壞了我們的公務!”
這幾句話說的不倫不類,讓人聽了不免發笑。
劉凌之所以還沒下令將那些潑皮誅殺,其實原因特別的簡單。劉凌不過是在尋找一點前世的感覺罷了,他記得前世那會看電視,北京城里總是有一群很可愛的潑皮無賴的。
“王爺?”
侍衛試探著叫了一聲。
劉凌嗯了一聲,隨即緩緩的將紅獅子調轉方向,往另一個方向催馬緩緩而行,侍衛們不理解王爺是什么意思,雖然幾個人完全有自信將那幾十個潑皮盡數拿下,但見王爺已經走了,他們也只好跟著。雖然他們很想教訓一下那些潑皮,但相比來說還是王爺的安危重要。幾個侍衛追上劉凌的戰馬,忽然看到從街道另一邊轉過來七八個一身黑色長袍的人,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根差不多一米長的黑色鐵釬。
監察院的人?
見到那些身穿黑色蓮花款式長袍的人,侍衛們終于明白為什么王爺轉身離開了。王爺不過是不想被那些潑皮壞了四處走走的興致罷了,又怎么會真的放過那些混蛋?
監察院的人站在道路一側對劉凌躬身行禮,劉凌騎著紅獅子緩步從他們身邊經過。
“讓趙指揮使將院子里這次來的人都撒出去,那些為非作歹的,就地處置。”
劉凌淡淡的說了一句,并沒有停下戰馬。
“屬下遵命!”
為首的監察院官員躬身應了一身,隨即帶著人朝那群潑皮所在的街道走了過去。
“看他那匹馬倒是挺威風,想不到是個慫包!”
見劉凌等人退走,潑皮們哈哈大笑起來。
“我還以為敢跟爺們干一架呢,真他娘的軟蛋,連話都不敢說就被老大給嚇跑了。不過話說起來,老大,這漢王的名號還真他娘的好用啊。”
一個潑皮諂媚的說道。
為首那人罵道:“屁!老子要是托生在帝王家里,能比那漢王劉凌差了?只不過,人的命天注定,我老爹也就是個殺豬的,不然老子照樣能成就一番事業。給我十萬雄兵,老子也照樣能將契丹人打的哭爹喊娘!”
“對對對,大哥說的對,大哥一身的本事,比那劉凌一點都不差!”
“你他娘的會說話嗎,什么叫老大比漢王劉凌一點都不差?老大要是出身貴族世家,早就統一天下了。還有,你小子不是一直說自己是契丹族人的嗎,怎么今天就變了?”
“放屁!老子什么說過我是契丹人,老子是漢人,大漢的人!”
“就你那慫樣?別扯淡了,要是契丹人答應了,你他娘的敢說自己是漢人?”
潑皮們正罵著,忽然看到從街口轉過來七個一身黑色長袍的人。那些人的裝扮很奇怪,那身黑色的衣服看起來十分的扎眼。而那七個人,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根黑色的狹長尖銳的鐵釬。黑色長袍,黑色鐵釬,看起來很拉風的樣子。
那七個人燕尾形走過來黑色面罩遮擋住了他們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
“干什么的!我們奉了漢王的命令正在公干,滾遠點!”
一個潑皮扯著脖子喊道。
走在最前面的黑衣人似乎冷冷笑了笑,聲音很輕。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幾十個潑皮無賴看到這七個人走到近前,每個人心里都生出幾分不祥的預感。
一個潑皮揚了揚手里的木棒,做出兇狠的姿態給自己壯膽:“快滾,小心老子抓你進大牢,秋后問斬!”
為首的黑衣人一邊走一邊將鐵釬緩緩的平伸指著那潑皮的心口淡淡說道:“何必那么麻煩?誰有時間等到秋后?”
他的話沒說完,那根黑色的鐵釬已經刺入了舉著木棒那潑皮的心口。最后幾個字,竟然是貼著那潑皮的耳朵說的。黑色的鐵釬從那潑皮的心口刺入,從他的后背穿了出來。血順著鐵釬緩緩的滴落下來,濃稠的血液拉著細長細長的血絲。
“殺人啦!”
有個人嚇得驚呼了一聲,聲音在半路就卡住。一根鐵釬穿破了他的咽喉,將他后面的話永遠的憋在了他肚子里。
黑衣翩然而舞,翻手間殺人。
劉凌騎著馬緩步往前走著,忽然吩咐道:“派人張貼告示,幽州城里的契丹人都要到衙門報備,為期十日,過期不至者,按罪論處。原在幽州為官六品以上者,后天一早到府衙候著。”
親兵應了一聲,分出一人往府衙方向趕了回去。
劉凌一邊走一邊想到的是,南院大王的府邸已經不能要了,重新起一片宮殿總得花不少錢,想要籌措資金,還是敲詐勒索來的快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