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真是這樣說著?”秦王宮殿內,一道威嚴的聲音冷冷問著。
匍匐在地的官員,連頭也不敢去抬,只是恭敬說著:“王上,都有地下通道和銅管,外表看不出痕跡,卻聽的清清楚楚,的確是這樣說著。”
郭文通皺著眉,緩緩在大殿的地面上踱著步子,臉上毫無表情,片刻,吩咐的說著:“傳我令旨,讓眾臣進來議事。”
“是!”立刻有人傳旨而去。
片刻后,就進來幾個大臣,都行了禮,坐了,其中有一人,身材修長,美髯過胸,長眉細目,是大臣許清遠。
許清遠一拱手,聲音清朗的說:“王上,成國使者此番前來可是勸說主公歸降?”
許清遠素有著恩寵,郭文通不好將無明惡火隨意發出來,聲音枯干說著:“許卿家猜對了,正是為了此事,這是已經得來的國書內容,你們且傳看著,一會說一說,要怎么樣處置才好。”
說著,郭文通示意內侍,內侍會意,取著一個副本,在高階上一步步的走下來。
“許大人”,…”內侍來到了許清遠的面前恭敬遞上,許清遠點點頭,將副本接到手中,道了聲罪,就凝神觀看。
“你們傳著看一看,成國怕是真當自己是天子,一口呵斥孤的語氣。”郭文通這時說著,口氣平淡,可細聽卻可聽出夾雜著一絲憤慨。
這也是郭文通心中憤怒的主因,秦國和成國的交鋒,從五六年前就開始了,只不過因著秦地地域的特殊性一直沒有大戰。
兩地邊境的氣氛一直都很緊張,論起兩國的實力,秦國處于下風,可是郭文通半生戎馬,父祖傳承都是名將,有一腔的傲氣,特別是幾次戰略選擇,都被王弘毅玩弄在鼓掌之中,這使郭文通難以釋懷。
長安在手中,有著面積廣闊的秦川,背后還有涼州,郭文通覺得自己是可以與成國、汗國形成三足鼎立。
歷史上,這樣的例子并非沒有(地球上就是西夏)。
至于歸降成國…歸降王弘毅,交出所有人馬做個富家翁,這個選擇郭文通接到副本時,就實際上已經確定了。
大殿內,安靜的一根針掉落在地都能聽的真切。
郭文通在座上,表情看不出端倪,許清在下面手捧著副本低頭看著,幾個大臣屏息凝神,注意力放在了許清遠的身上。
過了片刻,許清遠將副本內容看過了,表情看不出變化,將副本遞給一位重臣,這人也是接過凝神看著。
隨后一些郭文通的大臣,都看過了。
當副本再次被遞還到郭文通面前,郭文通不投上一眼,直接扔到案上,這舉動,就使下面的人心中一動。
“諸位愛卿,有什么想說?”目光在這些大臣身上掃過,郭文通問著。
大殿內一片安靜,許清遠開口說著:“王上,眾臣都可降,唯王上不可降。”
這是!個典故,在地球上有,在這個世界也有。
大臣降了,一般情況下,還可加入體制,累官不失州郡之官,而郭文通降了,官是別想了,爵雖可封侯,但就必須關門思過,再也不能南面稱孤!
聽了這話,郭文通說著:“大成使者前來長安,上下議論沸騰,都大失孤望,你說這話,才是愛我,與吾見相同。”
“臣附議!”
“臣亦附議!”見王上心意已決,在場的人只得紛紛附和。
許清遠低著頭,眸中浮現出一絲異色,果是稍微刺探,就已經得出了王上的心意,心中暗中感慨。
大成朝已承帝命,可以奉天伐罪了,施麾所指,劉滿束手就戮,而青州望風歸順,甚至胡人都退避。
現在大成朝,已經擁有蜀、荊、交、揚、豫、徐、袞、青,并、翼、司隸半異,擁兵百萬,并且根本沒有大勢可以抗拒,以自己私心來說,還真不如納降,降之,則天下就徹底平定,民安之,官可保之。
但是就在這種情況下,郭文通還不肯降,許清遠這人頓時就把他視為昏主了,不過這時,卻上前一步,說著:“臣以為,王上不降,使者此番回去,成國皇帝必派大軍來攻打秦地,還請王上早做準備!”
沒有勸說歸降成國,讓郭文通很是欣賞,掃看群臣,覺得自己官員都不是貪生怕死之徒,心中欣慰。
“先禮后兵是成國慣有手茶”,…想必成國皇帝也不會認為孤會歸順于他,成軍怕是已經頻繁調動,只待使者回去,就會立刻向秦”撲來”,…既這樣,孤先調遣軍隊,以作準備,再接見使者不遲。”郭文通在上座說著。
“是!”許清遠帶著群臣叩拜,應著。
郭文通踱著步子輕輕揮扇:“具體怎么樣,我們議一議。”
眾臣都面面相覷,相互透了一個眼色。
到了下午,出來走到門口,許清遠臉上剛毅果戰之色立時消失,神色陰沉,后面一個大臣陳嗣同連忙跟上,說著:“大人,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許清遠知道他說的意思,一路向前,又沉吟著,良久才喃喃說著:“的確這樣,雖我們跟隨郭家已久,但只是為明主守疆,現在真主已現,王上還想和真龍爭奪,這就是倒行逆施了,我們不可隨之陪葬。”
聽了這明確的話,陳嗣同大喜,深施一禮:“有大人作主,我們就好辦多了。”
許清遠緩緩點頭,說著:“王上要拖延時日,我們就先去通告一聲,這就是投效之功,還有一些人,要加強籠絡,只要王師一到,我們才可棄暗投明。”
陳嗣同聽了,連連應是,說:“我們眾家都是這個想法,我們此舉正合天意,能降了大成,則天下民安,吾家可保矣!”
洛陽,御書房一本書卷隨意放置,王弘毅正森閉目養神。
這些日子過的還算平靜,青,并、翼、司隸半片,都是久戰思平,很是配合官府,由于官員的缺少,因此還是大量起用降臣。
不少沒有劣跡的官員都保留了下來,并且據說情況也不錯,這也是最后一批的破格使用了,等天下平定,仕途就沒有這樣好事了。
糧草供給并不是一時半刻能準備妥當,在定下決定前,就降旨讓準備。
派使者團前往長安,不過是慣有的手段,王弘毅并不認為郭文通會歸降自己。
這個人,前世今世,都有些耳聞,性格剛烈,甚至可以說又臭又硬,前世在胡人進攻時也選擇了戰死,自己很難使之歸降,因此這場戰役勢必要打。
“什么時辰了?”王弘毅起身,問著內侍。
“陛下,已是百時了。”內侍說著。
王弘毅上午就辦公,到現在整整工作了七個小時,就聽著內侍在身后稟告:“皇上,晚膳在閣子內進?”
“唔?”王弘毅擺了擺手:“不用傳正膳了,上點粥就是了。”
王弘毅繼續看著折子,這時夏收已經過了,各郡縣都已經上折子,看到了南方大部分郡縣都是“大熟。”頓時放下了心,這就說明今年用兵還可以繼續。
翻著折本,抽出一本,凝視了一會,這就是十三司通報,看了看,心情就很爽,這是長安一些家族的投靠意向。
“哼,人性就是趨安避險,大勢之下無可阻擋,就算你敢抵抗,又有多少人愿意陪你一起死呢?”
想起了歷代皇朝或者國家滅亡時,無數帶路黨,不由冷笑,批著:“朕知道了。”
這時,一個女人已經過來,垂手站著,這是洛陽中新封的貴人,就說:“給朕備好晚膳了?”
張貴人行禮,請王弘毅坐了,她跪著上菜,口中說著:“皇上辛苦了,臣妾知道這時天熱,你愛清淡,只上了些脆皮王瓜、涼拌粉絲,還有一碟蝦!”
并且用勺威了一碗熬得滿是粥油的米粥,并且還涼鎮過,捧放上前。
王弘毅笑了笑,的確清淡,又不失葷腥,這時也餓了,大口大口喝著粥,用著菜,張貴人時時伺候,打著扇,還陪笑說話。
王弘毅的確周身舒坦,用完了,笑著:“你侍候不錯,朕很滿意,不過今天朕有事,你退下吧!”
張貴人眸子閃過一絲失望,卻立刻消失,應著:“是!”
王弘毅出來了,立刻就有內侍跟著,這時滿院寂靜,各窗燈燭明亮,王弘毅直接就向一座堆起的假山走著。
雖是假山,但也高三十米,上面有個亭子。
在亭子上坐了,晚風徐徐,沒有蚊子,不由心曠神怡,不過這時并不是乘涼,而是觀看天下氣運。
這時,只見大半天下,都籠罩著一層紅色帶著黃絲的氣運,這實際上是大部分朝代的氣運,只有最鼎盛的盛世,天下才是一片金黃吉氣。
前世地球上,某朝就是紅黃相間的氣運。
又見一根天柱,龍氣滾滾,直沖天空,這天下之間,再無抗衡之輩。
仔細凝看,遠遠幽州和草原上,也有一根氣運之柱,但已經衰退了大半,看向長安時,卻根本找不到。
仔細觀看和體會,才感覺到一些氣運縷縷紛紛聚合不定,不過還是帶著一絲淡紫。
氣運貴在連貫、宏偉、厚實,這縷縷紛紛聚合不定,或者是衰敗之相,或者是尚未崛起時之相,現在當然是衰敗。
不過衰到了連龍柱都沒有了,這秦王已經窮途末路外強中干了。
只怕大軍一到,頓成粉末,王弘毅頓時就安心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