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出船(上)
看著火銃一批批殺人,圍觀的數萬人一片沉默!
在這樣的殺人場面上,來參觀的上官弘父子三人,突覺得那些世家商人這些時日所作所為是如此可笑。
在掌握最高武裝力量的人面前,都是螻蟻。
殺完了人,濃厚的血腥味彌漫著,所有人都不敢動彈,連嘔吐都硬壓著。
一個文官,這時上來,直接從懷中掏出一紙文書宣告:“奉楚王旨意,自十月到十二月內,一切糧價都以官府定價,一并實行,爾等要以朝廷社稷為重,通力合作,若敢阻擾,以通胡論之!”
在嚴厲的喝令聲中,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不過幾乎同時,抄滅的六十一戶的糧食,就源源不斷運入郡縣指定的商店,上面滿載糧米,還有油鹽醬醋。
眾人蜂擁買糧買物,局面迅速平定了下來。
十一月七日 魏王修的王宮,的確很簡單,有著花園,就離著勤政殿并不遠。
此時太陽初出,陽光明媚灑落下來,宮中一片霞光。
殿中有著二十個左右臣子在殿中等候,不敢交談說話,片刻,聽見一陣腳步聲,片刻,王弘毅靴子踩在地面上,發出了橐橐聲。
在場的官員,都叩拜:“臣恭候吾王千歲!”
王弘毅坐了上去,說:“免禮,賜座!”
雖是賜座,實際上就賜張攸之一人,因為他是宰相,按制,宰相才有座位,群臣只得站著。
“王上,您吩咐的水車沖壓機,已經由少府研制完成。”有著工部的人報告著。
“哦?”聽了這話,王弘毅大喜。
中國玩了二千年的水力,就是沒有捅破窗戶紙,就是沒有想到把機械和水力連接起來,實際上水力沖壓機非常簡單,就是把提水的水車改造一下,提水,變成提升鐵塊。
水力使鐵塊重槌上去又落下,可造鐵甲,可沖壓出錢。
“用水力加工,效率如何?”
“王上,以鑄造銅錢為例,人工只要以前十分之一,省去燒融鉛銅,不但節省損耗,時間只需要以前的二十分之一。”
“前朝銅錢,銅四鉛六,成色差,字跡模糊,前些日子工部曾上的新鑄樣錢,字跡清晰,銅六鉛四,明亮金黃,遠在其上,只恐以后民間多有收集此錢,熔化再鑄銅器,伏惟圣裁。”
王弘毅沉默片刻,說著:“有著火藥炸礦,本朝開采礦山,會節省一半以上的人力和耗費,工部要多探測新礦,建開采司。只要防著各礦作亂聚眾不規就是了。”
王弘毅又說著:“開采便宜,鑄造便宜,自然就不怕民間收集熔化再鑄銅器,這就不合算了。”
“歷朝鼎盛,都有著錢荒,不得已以絹代錢,以交子代錢,都不是善策,現在有火藥,有水力沖壓,就可解決這事。”
“歷朝制錢,大凡治化盛世,制錢都厚重,而民生凋蔽烽煙四起,制錢就輕薄,孤現已得益、荊、楊、交,現在又得了豫州,而徐州指日可得,這樣的話,中原腹地就歸孤所得,這銀錢的事,是絕大的民生政事,與本朝氣運相連,不可不慎重,不可不未雨綢繆。”
殿中二十個大臣,都立刻明白了。
現在王弘毅得了四大州,已經得了南方,特別是幾百年來經濟和人口向南方轉移,可以說得了天下四成。
再加上胡人入侵,王號已不堪使用,稱帝已迫在眉睫。
而稱帝就要建元,使百姓能知道改元的事,就是銅錢上的年號了,這就是王弘毅高屋建領思深慮遠。
頓時,群臣都叩頭說著:“王上圣明高遠,臣等佩服。”
“好了,都起來吧,以后制錢,不但要制銅錢,還要制銀元,一元一兩,以制錢的規格下放到工部,這事關乎民命營生,不可怠慢,工部下去把銅元銀元的利弊擬個條陳,呈進來給孤。”王弘毅說著,表示這事就到此:“下面說說幽州的事。”
掛著名,總攬幽州的是張攸之,自是第一個出聲。
“王上,豫州各地眼下平穩,草原蠻夷在幽州攻伐不斷,王上雖令水師運送貨物,又令水師用船只接了流民過來,不過最近傳來消息,幽并二州,情況都不是很少,都岌岌可危。”
“王上又要準備攻伐徐州,動員水師,這就使兩方面不能兼顧,現在雖有一些民船響應運輸流民,但遠遠不夠…”張攸之臉上神情凝重,向王弘毅拱手,口中緩緩說著。
“民船過少?”這事,王弘毅也感覺有些棘手。
楚地水師船只不少,戰斗力強悍,可到底不能兼顧,民船數量有限,又能運來多少流民?
遠遠不夠,的確是遠遠不夠!
南方,特別是交州,有大部分地域依舊土地荒蕪人口稀少,即將幽州一郡的流民全搬運過來,也不嫌多。
要知道,除了牛羊、土地、糧食,這人口也是財產啊!
如果并非前世所知,這胡人是鼎盛,只怕難以一時驅逐,王弘毅也不勞師動眾接受流民,可要長期對抗的話,幽并二州,少一個漢人人口,就是消減胡人一分氣運——預料胡人改變屠殺政策的時間不遠了,前世也二三年后,就開始轉殺為撫。
這時人口不多,即便太平,沒有十年時間,絕對緩不過來,這白白可得的大量人口,王弘毅是絕對舍不得丟棄不要,也斷無不要的道理!
可水路再快,一來回也有著七八天,而幽州戰事,一天一個樣,一天就會有大量百姓遭難,但是攻打徐州又不可能緩慢,怎么樣才能更快些解決問題?
王弘毅皺著眉,思索著。
“船只之事,孤會考慮,不過現在新舊兵員調遣已經完成,豫州已平定下來,卻不能只滿足于此,徐州地處南北方過渡地帶,為北國鎖鑰,南國門戶,向來為兵家必爭之戰略要地和商賈云集中心,此地十分重要,絕不可落于外族之手…樊大將軍,孤命你領兵三萬,以陸路攻打徐州,不得有誤!”
“臣遵旨!”樊流海聽到命令,立刻出列,恭敬應著,實際上就是當日的方略,但是到了這時,才正式起兵。
王弘毅的目光,又落到幾位水師將領身上。
呂肅海、鄭平原、古長林都在其中。
呂肅海是水師第一艦隊大都督,正三品的官職,在武官中,年紀輕而品級高,可以說是風光一時無兩。
鄭平原,雖降將出身,但還是受到重用,居正三品,是楚軍水師第二艦隊大都督。
古長林原本是吳朝水師都督,關鍵時倒戈,棄暗投明,因此有功,任水師第三艦隊代理大都督。
這三人都掌握二萬水師,總計六萬。
王弘毅的目光從他們二人身上略過,心下已有了主意。
“三位大都督,這攻打徐州之事,你們可愿為孤分憂?”
這話說的客氣,其實,不過是一問而已。
三人連忙出列,同時叩拜,向上說著:“臣愿為王上分憂!”
王弘毅早就想好了,這時吩咐下去。
命水師三支艦隊,直接從沿海三點攻向徐州。
三支艦隊各有任務,但總體上還受到樊流海節制。
簡單的說,就是四路兵,各個開花,徐州根本不可能進行有效的抵抗。
對此,呂肅海、鄭平原、古長林都無意見。
鄭平原和古長林,是降將出身,雖正三品水師大都督,可底氣不足,平日言行低調,只有受命的可能。
呂肅海過了最初時期,現在的他,已穩當的掌握了第一艦隊。
但從將校爬上來的他,還比較謹慎,雖立的功勞甚多,官職甚高,越是這樣,越是謹慎小心。
呂肅海有才華,可昔日在水師中,受到很長時間排擠,多年來,雖年輕,但已經明白了許多道理。
升的太高太快,要是把持不住,極可能落下的速度更快。
眼見昔日同僚,有些資歷,言行無度,受了責罰,心中更是凜然。
再說,樊流海資歷的確在自己之上,從龍比自己早多了,自然應命并無二話。
“那就這樣吧!”
于是眾人紛紛跪辭趨出,一陣腳步聲后,殿中恢復了寧靜。
只留下了幾個秘文閣的人,這時見王弘毅笑著起身下來,說:“外面天氣不錯,隨孤到花園里走走,如何?”
這自然是不敢違抗的事,幾人都是應是!
花園造的不大,園中樹木和花草才初見規模,遠不能和金陵相比,王弘毅一面走一面沉吟,在思量著,幾個人亦步亦趨跟著。
王弘毅一直不言語,繞花園走了半周,突轉臉問著陳清:“方才會議,你有一陣子想說話,是不是有話要說?”
陳清先是一驚,怔 了一下,然后說著:“王上,臣是有話說。”
“豫州初平,那些私通胡人的大戶,自然該死,不過卻還有不少大戶官紳有著青蠅之志,想附于王上治政圣德之中。”
“既然這樣,王上不如給個機會,這大戶官紳,有著船只不少,能出船運回流民,就給予認可和獎勵…臣惶恐,還請圣裁。”
“給個機會嘛?”王弘毅回味著這句話,凝看著陽光,突然之間一笑,說著:“陳清,你說的不錯,孤就給他們機會!”
“傳旨,誰能用心這事,孤不吝官爵之賞!”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