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明鑒!”虞良博覺得這話說的對,也來了精神,說著:“此真是切實之語”此時無論內外,都不適宜動兵”只是也不能一口拒絕。”
“這道堊德之論,倫理之常,是懸于天日,如果主公一口斷絕,這就傷了仁德了。”
張攸之又說著:“臣以為,這事要分成公事和私事來處理。”
“這大業自然是公事,這宋家的事,說徹了,也就是私事。在根基不穩時,悍然舉兵的話,只怕天下英雄,不但不會覺得主公仁德,反而是因私廢公,為天下笑。這私德,如何處理”臣以為”可以分二步來行”
“哦,哪兩步?”王弘毅一拖手,問著。
“第一,主公可親筆寫信給魏存東,言辭要懸切,稱贊魏存東是英雄,必不至于用婦人老看來威挾,并且也要點明,這藩鎮之爭,能不誅連盡量不誅連,留著后路。”,“柳朝義驅民攻城,喪心病狂,主公殺柳朝義是理所當然,但是也沒有株連其妻兒,更沒有誅三族九族。”,“如今魏存東要禍及宋家,這宋家就是妻族,莫非要誅三族乎?始作俑者,其無后乎?今日魏存東敢誅三族,若是敗了,主公豈不會誅九族?當可令魏存東三思,這信不必說的明白,不必明著威脅,有這意思就可,而且此信也可使天下人都稱贊主公的明德明理,又有著仁愛之心!”
說到這里”王弘毅不由拍手叫絕:“說的好,第二呢?”
“其次就是主公可秘密派遣人員,暗里懸賞以救宋涵,這成了,自然就是大善,不成,也是盡了人事。”
議事到此,已經決斷,一時殿內寂靜,只能隔窗看見雨點落下。
王弘毅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一雙眼遙視遠處,片刻后嘆了口氣:“說的不錯,我暗中懸賞,若能救出宋涵”或賞官三級,或賞千兩黃金!”
“主公英明。”二人一起行禮。
“二位快快起來吧,你們都是本鎮的心腹之臣,今日之事也多虧了你們周轉思略,你們都是學術純正,品行無可挑剔,本鎮要想大用重用,所以才不特別提拔,怕你們入仕時間太短,反而折了根基。”王弘毅深深嘆了一口氣,說著:“不過到了春,我就升二位為正八品,繼續參政軍國大政。”
虞良博和張攸之對視二眼,都知道現在官位雖低,實際上就是內閣宰相的位置,當下一起拜下:“主公,你這話讓我等惶恐,我等原本是布衣,是主公一手提拔出來,只有戰栗辦公,為主公效死,才能報答一二,我等資望甚淺,再進行提拔,恐有駭中外物聽,請主公慎思明斷”
“本鎮自認還是有知人之明,你們都是大才,這點我堅信不疑,應該提極的還是要提拔,這是為了公事”不是私恩一——人才就要放到合適的位置上,這名分不給不行”你們就不要推辭了,我以后還要多器重呢!”
這話說的恩重,兩人都是眼睛一熱,再次行禮。
“話是這樣說,只走到底與夫人是大慘事!”,王弘毅說到這里,原本欣悅的神態,頓時黯淡起來,撫掌嘆著:“我要和她親自說來。”
二人躬身,退出書房,王弘毅踱到門口,看外面的雨,還在下,一陣風落下,頓時激得渾身一清爽,頓覺精神大振,問著:“雨下了多少時間了”有停的意思么?”
一個侍從就守在門口,忙賠笑說著:“將軍,這雨還有的下,您要出去,還得穿著木履走著廊道。”
王弘毅點了點頭,出了門,前往老夫人的住所。
這事在平時好一些,現在怕直接說了,動了胎氣,因此就決定先去和老夫人說”然后由老夫人婉轉的說來。
在走廊中”進行前行,遠出數米,就有著霧朦朦之感,細如針絲的小雨紛紛揚落。稍近處,一片葉子被雨水沾濕,綠中泛起了一股光色。
秋快要來了,雨水漸漸地多了起來,這蒙蒙的小雨,本最是怡人,雖然心里有事,還是覺得爽快,不覺已到老夫人的院子門口,這是獨家庭院,王弘毅舉步上階,這時,老夫人的管事荷掛正巧出來,看清是王弘毅來了,忙不迭跑過來,見禮后引著進去。
沿途幾個丫鬟,見王弘毅進來都退到再側讓路。
王弘毅徐步走著,已聽里面幾個女人說話”還有著老夫人的說笑聲,聽到這里,臉上已帶了笑,疾走幾步進去。
這時,只見除了宋心悠不在,趙婉和素兒都在,簇擁著老夫人說笑,一片融融熙熙情況,見了王弘毅進來,趙婉和素兒起身行禮。
“娘,你今天心情不錯!”王弘毅笑的說著,不過笑意才浮現,又黯了下去,又說著:“娘,我今天有些話說。”
趙婉和素兒就想著退下去,王弘毅看了,也就說“不必了,一起聽著吧!”
“哦,吾兒這樣隆重,是什么要事?”老夫人說著,這時除了這三人,其它人都退了出去。
“娘,的確是大事,魏存東動手了,抄了宋家,成都連三郡總共十七家店鋪,連我岳父在內七十三口,并且要以從逆之罪,下月全部斬了。”王弘毅這時,臉色凝重,說著。
“什共?”這時眾女都是一驚,老夫人更是站了起來:“有這事?吾兒,你準備怎么辦?”
“自然是先是勸說,再是營救,不過這是兒子的事,我想請娘的,就是怎么樣和她說說…”王弘毅說著。
老大人是聰明人,頓時理解了王弘毅的擔心處,問著:“是不是怕媳婦聽了傷了胎氣?”
“對,不過不告訴她也不行,總有暴光的日子,話說胎兒是二頭危,一就是前三月”二就是后三月,現在正好是中間,我尋思著,讓母親你婉轉的說說,讓她接受,別動了胎氣。”,老夫人連連點頭,站了起來:“這是大事,是要我來說。”,這時,素兒也站起來:“表哥,姨母,我也去。”,王弘毅說著:“婉兒,此時你就不要去了。”
“是,夫君!”趙婉本是站起,想說話,聽了這話,只得應是。
看著老夫人和素兒先去,王弘毅就說著:“婉兒,我和你一起走走吧,也有些話對你說說。”
兩個人默默的緩步走過幾道回廊,不遠處有個小湖泊,里面有個水樹,石橋曲曲折折直通岸邊,一排垂楊柳下擺著石桌竹椅,在亭里坐下了,王弘毅凝看著這半畝的小湖,過了會,問著說:“最近莊子弄的怎么樣了?”
趙婉沒有想到問的是這個,想了想,回答的說著:“開始時不懂,請了爹娘幫忙,又跟著姐姐學了些,現在勉強弄了些,不太差罷了。”
“不錯,已經不錯了,沒有辜負父帥的希望…今天我和你,就想透下底。”
趙婉不由睜大了眼”看著。
王弘毅看著遠處,一嘆,說著:“我也是最近才悟了,父帥是用心良苦,你也知道,父帥走過繼了我,而我父也只有我一個獨子,這是要兼視啊!”
王弘毅是先娶平妻,再被王遵之定為繼承人娶正妻。
王弘毅是遺腹子,王弘毅將小王定為嗣子,就等于令王弘毅名義上的生父絕嗣了。
這種事,在禮法上是說不過去,因此王遵之要先給王弘毅娶一個地位低的平妻,這個平妻的兒子,將來就是歸入生父這一支。
將小王定為嗣子,再娶正妻,這個正妻的兒子,才是歸入王遵之這一支。
這就是兼視的道理。
這里牽涉到先人祭祀的問題,也就是承繼祖先福德氣運的問題,前世,王遵之并沒給王弘毅娶平妻,現在想來,是前世自己倉促逃竄,王遵之抱病打退敵人,病情加重,又勉強將小王推上位,諸事糾纏,大耗心力,已經顧不上了。
再說自己那時地位不穩固,尋求妻族支持還來不及,豈能再娶平妻壞了大事?
這次自己扭轉戰局”有了地位和實力,王遵之才有時間好整以暇,從容布置。
王遵之老了,要死了,就會想到死后的事,和堂兄的遺孀芶合也罷了,畢竟給堂兄留了一個兒子,使他春秋祭祀不輕。
現在連這個兒子也要奪去,令死者絕嗣,這就太過分了。
所以要以平妻這一手補償…一這也是臨死之人”才會在意這些事。
“兼視?”趙婉雖然原本不讀書,現在也讀了一年,這個問題雖然有些深,但是結合實際就很容易理解了,她低低嘆著:“原來這樣!”
“恩,我知道你一直有些擔心,實練上不用,你的兒子,會繼承生父的這支,都是我王家的嫡脈啊!”,趙婉不知道為什么王弘毅現在說這個,卻也浮現出喜色,說著:“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我們一起去吧”這時,應該說完了。”
說著,兩個人一前一后,再向著宋心悠的住房而去,沿著走廊一步步行來,穿過一處門,經過山石,就到了住所。
在外面一聽,發覺里面沒啥持別的聲音,只有安慰聲,心中就已經定了定,連忙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