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開始蒙蒙地落下了。
宋心悠望向窗外”只見外面煙雨靂靂,長廊和園林,都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霧氣里,想打開窗口,因為房里彌漫著一股草藥混合著熏香的味道。
可想著自己肚子里寶貝,卻不敢造次,只得息了心思,只是問著:“現在將軍在干什么呢?”
“將軍在和盧愈盧先生在下棋呢!”素兒在宋心悠的軟榻上陪著她說話解悶,此時就說著話。
宋心悠聽了,點了點頭,笑了。
此時書房中,擺著一副棋盤”上面布滿了黑白棋子。
王弘毅極喜歡棋,可是這實在要天分,前世后世,這天分都不怎么樣,當然,也有著沒有融合的因素。
現在記憶和力量漸漸吸取完善,這棋藝雖然長了幾分,但是卻還不夠看。
盧愈的棋平和正大,以堂堂正正之師,布下天羅地網,于無形處,設下十面埋伏,卻反而極合著王弘毅的性子,下著幾盤,往往有所悟。
窗外,斜風細雨,淅淅瀝瀝”房間內,二人依窗而坐,茶香四溢,這真是享受生活。
就在此時,有近衛上前,說一聲:“宋子燁求見將軍!”
“宋子燁?”王弘毅稍有些驚訝。
這妻兄是宋家的繼承人,平時還有些倨傲,怎么現在就眼巴巴求見了?
想這樣想,但是立刻說著:“傳!”
一場雨”提前讓秋意來了些,在府邸中行走,本來凸凹不平的石板,淋濕后給人種平滑的感覺,幾束粉白色的花開著,微涼的潮濕空氣吸入肺腹,心清神爽。
但是此時,宋子燁毫無興趣,匆忙的走著。
大婚的時候來過一次,這次前來,卻是情況大變,只見雨蒙蒙,滿墻密不透風的長青藤葉子爬滿著。
走廊左右,顯的空曠開闊,不時看見垂手侍立的侍衛,將軍府以軍法治府”只見侍衛佩刀目不斜視,站得筆直,一路竟是鴉雀無聲,連咳痰聲都不曾聽見。
前面引路的侍衛引著”只聽腳下靴聲”更增寂靜,短短一年”這威嚴就已經完全不同。
宋子燁雖然滿腔心事”但是面對這種威嚴時,也不由漸漸冷靜了下來…,到了一處院子,進了去,這侍衛就說著:“宋公子,你稍等,我去稟告將軍。
宋子燁只得等了,過了片刻”侍衛出來:“請進!”
到了里面”就是書房,這書房有著大窗,此時,王弘毅正平心靜氣的下棋。
宋子燁只是掃看了一眼,就見到此時王弘毅氣度大異以前”面上帶著光潤的光,額面真的光滑如鏡,這是氣足并且大順的表現”相面上稱這是異相。
對面一人二十四五歲上下,穿著青色寬袖長袍,器宇軒昂舉止安詳穩重”卻不理會自己,正在凝神苦想。
這時宋子燁上來,直接撲倒在王弘毅的面前,就連連叩首,哭喊著:“還請妹夫救我父親”還請妹夫救我父親!”
聽到這里,王弘毅不由一驚,提起的棋子在半空微微一停,就又放回到棋碗中,說著:“盧先生,失禮了,這棋就到此為止吧!”
轉過來,就扶著宋子燁,宋子燁卻是不肯,跪在地上:“妹夫”你快救我父親!”
王弘毅不由皺眉”心中有些不快,平了平心氣,說著:“快起來,有話好說,不必這樣,你不說,我怎么知道內情呢?”
宋子燁到底是大家子弟,作不出死賴皮,只得起身。
盧愈收著棋子,看了上去,這今年輕男人,看上去只有十八九歲,略帶長弧的臉上有一雙杏仁眼”長的的確十分英俊。
“稱先坐,有什么事,慢慢說,事情再急,也急不了這片刻。”王弘毅說著。
宋子燁再行一禮,已是眼中滿含淚水:“妹夫,成都的魏存東,向著我們宋家動手了。”
“哦?”王弘毅頓時一驚,起身度了幾步:“情況怎么樣?”
“動手前的三天,父親和二叔就得了消息,二叔借口著收錢離開了成都,半路就遇到了召回的人,二叔有著家兵,沒回去。”
“之后就聽見消息,魏存東這廝抄了我宋家,成都連三郡總共十七家店鋪,以及連我父親在內七十三口。”
“這廝以討逆為由,說我等是逆賊親家”要在下月一起處斬,還請妹夫救救我父親,救救我的族人!”說完,宋子燁又撲下來,磕頭說著。
王弘毅聽了,沉吟而沉緩的說著:“隔著紅澤鎮,我想發兵救援也來不及,再說人在魏存東的手中,就算現在發兵,也救不了人,你先鎮靜下,我想他XX不至于此,他不怕事情作絕再無后路?
“別這樣慌張,你叔父呢?”
“叔父連夜奔馳,連著二天一夜”已經到了文陽府里”只是累了又受了雨,一時見不了妹夫,還請妹夫救助。”
王弘毅坐了椅上,身子斜傾著聆聽,卻沒有說話,等了片刻,說著:“這事會想辦法,你現在這樣子也不是事…先回去吧,我今天就召集群臣商議這件事。”
“對了,本來你們來了,是要見見我的夫人,只是她現在養胎五個月,不能動氣,這消息先封鎖著,不必多說。”,見到王弘毅不肯答應立刻出兵救援,還要對妹妹封鎖了消息,宋子燁心中似是一團火在燒,就要噴出火,想站起來罵著王弘毅無情無義,總算一分理智還在,忍住了。
只得恨恨一拱手,下去了。
見他離開,王弘毅稍有些不快,宋子燁的心情,他理解,若是他的父親被擒了,生死旦夕之間,也是這情況。
只是王弘毅畢竟只是姻親”按照古代的規矩,王宋兩家雖是姻親還是二家,嚴格的說甚至是外人。
而且王弘毅又是二郡之主,涉及的又是軍政大事,宋子燁想要一懇求就發兵,這說宋子燁是糊涂呢,還是王弘毅是糊涂蟲?
不過,畢竟宋子燁年少,關系到自己父親和家族,心急了也是情有可諒,想了想”就算了,吩咐說著:“來人,請虞良博和張攸之二位議事。”
這時,盧愈原本想離開,找不到機會,這時連忙拱手為禮:“,將軍既是有事,那我告退了。”
“哎,盧先生請自便,我現在是心亂成一團啊!”王弘毅說著”看著盧愈離開,踱著步子來往。
過了一會兒,兩人匆忙打在雨傘進來,就有人遞了毛巾,兩人都是換了木屐,擦了臉,去掉了雨水。
“方才我妻兄宋子燁進來哭喊,要救我岳父。
”,王弘毅沒有和平日一樣坐著,站在地上來回踱步,手里把玩著一塊小紙鎮:“說是魏存東動手了,抄了宋家,成都連三郡總共十七家店鋪,連我岳父在內七十三口,并且要以從逆之罪,下月全部斬了。”
兩人都沒有想到是這事,都不敢說話,疏不間親這是古訓一一關系疏遠者不參與關系親近者的事。
多少臣子就忘記這點而身死族滅。
房間里一片沉靜,王弘毅也不在意,說著:“都坐下說話吧,這里沒有外人,就我們三個,連我夫人也不知道今天的議事…你們只管直說。”
說著,轉過臉來,踱至椅子上坐了,端茶品著,見還沒有說話,不由笑了笑,問著:“今年的農田和倉庫情況怎么樣?”,虞良博忙一欠身,說著:“主公,大凡戶籍之類已經查過一遍,開墾的荒地也開墾了,只是我們二郡人丁還不算稠密。”
“今年夏收的麥子算是不錯,但是修養的時日畢竟還短,由于要擴軍備戰,也沒有多少余糧流到了民間,通過商人收購外糧,用來儲備,糧價也升到了二分銀子!”
王弘毅聽了,點了點頭,又問著:“軍情方面呢?”
“主公,二十四營現在訓練著,已經有些樣子,到了下個月,就可弄出一半正兵,再訓一程,到了新春,差不多就有了。”
“紙甲司匯總上來的情報”現在又造了二千套,預料明年三月,二萬套紙甲是湊的起來了。”
王弘毅聽了,臉色由凝重變得緩舒起來,點頭說著:“很好,我聽了很高興,有這底氣,才能論戰…你們說說,現在這事怎么辦?”,虞良博和張攸之沉吟了片刻,見王弘毅目光明亮,只得說話。
虞良博嘆的說著:“將軍”這用兵就在于厚積薄發,臣說的不客氣的話,將軍治二郡不過一年,就算有天兆,這人心安穩,也需要一段時間。過年了,三次豐收了,這心就安定了,現在出兵不是時候。”,“何止不是時候?民心未穩,軍心未齊,這二十四營新兵看似操練的不錯,但沒有半年兵營生活,一上陣就得亂!”張攸之連忙接口說著:“再說,這成都我們怎么打?成都原本根基就比我們厚,這先不說,要打過去,還必須拔了紅澤鎮一一這紅澤鎮哪是好拔的?一不小心就會逼著杜恭真投靠魏存東了”那時才叫是四面埋伏!”
說到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