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鳳止才輕噓了一聲…,為何?”
“不為什么,只是不想。”無憂神色散漫:“如何?”
鳳止眉心微抽,望著她漫不經心的笑,指尖發冷,寒意從四面八方襲來,自認擅于揣摩人心,但對面前的小女人,卻完全看不透。
在她再問出”“如何”時,才遲疑地一點頭”“好,我答應你。”
“謝了。”無憂撥去血玉瓶塞,仰頭一飲而盡,他如此能算,她偏要他算差一回,等她魂飛魄散時,他的臉,一定很好看。
我散了,也不能讓你過得太快活。
她唇邊浮出一絲凄然澀意,如果這樣,以后你想起我時,心里那處是否還會痛上一痛?
松開手指,任血玉瓶從掌中滾落,伸長手臂,撈過竹幾上的酒壺,回眸過來,見鳳止仍抱著琴靠在竹桿上,輕揚了揚手,“你可以回去了。”
鳳止眉稍輕跳,他被眾人敬如神明,在她這里卻什么也不是,用完了,茶也不倒上一杯,揚手就趕人。
無憂自斟了杯酒,剛剛入口,見他沒有離去的意思,側臉過來”“還有事?”
他哪里還有事,只是不想走,想乘藥性還沒有發作,她還記得他,再多留一陣。
“你如何知道“今生忘,的事?”“今生忘,說是秘術,倒不如說是仙物,凡世間能知道的人,實在有限,雖然是沒話找話,卻也是心中迷惑。
無忱吃下“今生忘”這世間一切都變成浮云,沒了顧忌,加上想著之前所知,會隨著藥性發作,一起埋葬,倒不如滿足一下他的好奇,也不枉他跟小冥王長得一模一樣一場。
灌了兩口酒,斜睨向他道:“千千曾給我講過一個故事,很多年前,魔界的魔君愛上一個仙界的女子”但那女子好象已經有了心上人。
雖然從來沒有人見過女子與人相會過,也沒人見過她的心上人。
魔君不相信世間有不變的人心,癡癡地守著”一守便是一萬年。
仙魔不能同道,戰爭終于爆發。
而他沒料到竟會在在戰場上見到他心愛的女子。
仙界送女子前往,是一個圈套,他們事先抽了女子一股魂魄,讓她在戰場上猝死,令魔君分神失心,便可以將他圍剿。
結果,魔君大怒之下,更加勇猛,大開殺界,血染了九重天,眼看就要將天界鏟平,突然收手,帶了死去的女子而去。
他將女子的尸身封存起來,用她血煉成一種藥”服下后,抽了自己一縷魂魄,儲進女子體內,那魂,魄與她血脈相通,和她的魂魄融合,令她可以活轉。
那藥丸其實是一種可以散魂和凝魂的丹藥”散去自己的魂魄,續到他人體內,但這藥丸有一個負作用,就是會前塵往事忘得干干凈凈。
他在大戰中已是重傷,又少去一魂,再難久活,為了不讓她醒來難過,便在她醒來前,也給她服下那樣的藥丸。
因為那藥丸是女子的血煉成,所以她服下后,并不會散去魂魄,只會忘記一切。
他做下這一切后,離開,等著余下的魂魄散去,從此化在大荒之中。
那藥丸因為可以消去今生今世的所有記憶,所以就叫1今生忘,。”
無忱一邊灌酒,一邊絮絮叨叨的講完,搖頭一笑。
那個魔君真是傻蛋,他不相信世間有不變的情,可他的情又幾時變過,淡過?
他想改變別人,卻把自己誆了進去,永無止境。
鳳止聽到這里,不知為何心頭莫名的一痛”“那小仙女活了嗎?”
“活了。”無憂垂下眼瞼,后面是個傷人的故事。
鳳止常駐青樓,看慣了風花雪月,悲歡離合,只覺得為情所困的人傻。
不知為何,聽著無憂的這個故事,竟會感覺到錐心的痛”“那他們后來呢,可否在一起?”“哪能,有情人不是都能眷屬的。仙界放女子出來的時候,怕她事先通報魔君,封去她與魔君之間的記憶。她服下“今生忘”醒來后固然是忘記以前記得的一切,卻解開封去的記憶,獨憶起與魔君之間的恩怨過往。傷痛內疚之余,收齊了魔君散去的魂魄,自刎在他的魂,
魄前,帶他一同往生,但散去的魂魄在萬道輪回中,終是失散,未能落入同一輪,再沒相見。”
鳳止聽完,心間更是一陣說不出的隱痛,“這故事是真的,還是只是民間的故事?”
“不知呢,千千是這么說的。”無憂自顧飲酒,她酒量本淺,半壺下肚,便有些醉意。
回頭見鳳止仍是沒走,不禁有些著惱”“我都落到了這個地步,你想聽的故事,也聽完了,你還想留著看笑話不成?”
“我…沒有這個意思。”
鳳止腦海中不斷地浮現著小仙子收集魔君魂魄的畫面,也也白衣,仿佛小仙女那張臉,也如面前秀麗的面龐。
“沒這意思就走。”她實在不愿任何人看見她失憶時的窘態,只想失憶后,第一眼見到的是寧墨,哪怕自己再狼狽,在他面前也沒有關系,他一定不會介意她的狼狽。
“你好象醉了,我扶你進屋休息。”鳳止突然后悔給過她“今生忘”如果沒給過她“今生忘”她或許不會這樣。
,“誰要你貓哭耗子?”無憂覺得好笑,他和不凡一起算計著她飲下“今生忘”現在倒菩薩心腸起來了,將手中酒杯向他砸去,“走,叫你走。”
等了等,見鳳止未動,從吊床上滾下來,“好,你不走,我走。
“好,我走,我走。”
“滾,快滾”無憂滾回吊床,仍喝自己的酒。
鳳止知道不能再留,等她藥性發作,這里有寧墨,定能保得她平安。
如果她胡亂走動,又什么也不記得,后果不堪設想。
深看了她一眼,抱琴而去。
到了前頭,與醒來往外急趕的寧墨迎了個面對面。
寧墨視線落在他懷中的琴上,純黑的眸子越加暗了下去,聲音更冷也冰蕭,“你會后悔。”
鳳止一反方才的落寞,勾唇笑了,眉宇是盡是媚色邪意”“我只是拿回自己的東西,有何可后悔。”
“你記住我的話便好。”寧墨眸色如冰,知道太多,便會杞人憂天,太多束縛,他倒不如鳳止這樣什么也不記得,懵懵懂懂,來得灑脫。
鳳止咧了咧嘴,想笑,那笑沒能成型,便已經消失,他現在便已經開始后悔。
睨了寧墨一眼,幾乎是逃竄而去。
寧墨薄削的唇抿緊,眼里是無法掩飾的焦慮,向后院快步而去。
山邊月色如練,星稀云淡,四下里只得草蟲春鳴,更顯寂靜。
竹蔭下,無憂倦在搖床上,面色酡紅,繡履早已經踢去,發髻松松散了下來,抱著酒壺,口接著壺口,仰頭而飲,吊床下滾著血玉小瓶。
他慢慢閉上眼,刺心的痛,無奈地一聲長嘆,半晌,才緩緩睜眼,終是大意了。
無忱醉得已是差不多,低聲輕笑,“良夜美宵,卻只得我一人獨醉,好生無趣。”
她竭力不去想那個名字,卻怎么也揮不去腦海中的白衣皎潔的身影。
眼前夢花迷離,明知是幻影,仍恨不得能與他再近些。
耳邊滿滿的全是那個的聲音。
子言,子言…
光是想想,便能痛入心菲的名字。
然僅得一瞬間,所有幻影都在眼前化去,只得紛紛落下的枯黃竹葉。
她自嘲地笑了一笑,再痛,也只得今晚,過了今晚,什么也不再是。
舉起酒壺,手已經不聽使喚,酒液傾下,入不了。,淋淋地灑了一臉,人醒了三分。
搖搖酒壺,壺中酒所剩不多,她仰了頭,想飲盡最后的殘酒。
身后有人劈手過來,將她攬住,奪去酒壺,她手中陡然一空,翻轉手,酒壺不知去向。
有些迷惑,抬高手,正想再看得清楚,酒壺為何會不翼而飛。
眼前熟悉的眼眸晃過,她闔目笑道:,“子言,我就喝這一回”
不等她睜眼,腰間一緊,身子驀然騰空,被人攔腰橫抱,離了吊床。
無忱只覺得輕飄飄的,如同身在夢中,依在他胸前,低聲呢喃”“我如你所愿,就快把你給忘了,你可開心…”
寧墨止光掃過跌落在地的血玉瓶,眸色越加陰冷黯然,收緊手臂,將她抱得更緊,大步走向前頭。
無忱吸了吸鼻子,淚子卻滾滾而落,凄然道:“我只想遠遠地守著你,為什么你也不讓為了你的美嬌娘,便要我忘,呵你好殘忍…”
他頓住,雙臂更緊得箍痛了她。
她皺眉,抬眼,對上張冰冷而帶著盛怒的面容,酒意頓時驚去了大半,喏喏出聲,“寧墨…”她雖然酒醉,剛才說的話卻是記得,剎時間慌了神,只覺得天旋地轉,再說不出一句話。
寧墨石雕般的側顏被月光蒙上了一層寒霜,只淡掃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將她抱入他的寢室,放上床榻。
房中沒有點燈:昏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無憂呼吸間盡是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竹香,卻覺得透肌的寒意隨之而來。
凸占★★★★★★女寧墨要修得正果了,我也開始便秘,打賞點粉紅票票給我加加激情,加加動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