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院門口迎出來的中年婦人更是怔怔的看著她。
無憂呆滯的重看向開心,在他眼里看見自己兇神惡煞的夜叉像。
聽見有人小聲道:“這小姑娘長得可真美,可惜這性子…可惜…可惜…”
無憂一眼橫過去,那人忙住了嘴,埋頭吃飯。
婦人這時回神過來,看向無憂仍舉著的手。
無憂尷尬的放下手,朝婦人訕訕的笑了笑,開始瞪開心。
婦人這才松了口氣,僵著的臉慢慢緩和下來,“白公子,今天怎么有空過來。”
開心笑著應道:“想吃魚,就來了。”說著,回頭指了指婦人,對干杵在那兒無憂道:“這是根嬸,里面廚房掌廚的是根叔,方圓三百里,別想尋到比這里更好吃的魚。”
無憂看了眼里面怔回神的中年男子,擠了個笑,跟著開心叫了聲,“根叔,根嬸。”
婦人見無憂雖然剛才對開心,喊打喊殺,但對著他們,卻極是講禮,臉色又好了許多,將他們往里讓,“這是誰家的閨女,長得真俊。”
開心一邊往里走,一邊輕描淡寫的應道:“我媳婦。”
“誰…”無憂又要瞪他,見開心挑了一邊眉。
頓時醒起,不能確定在‘常樂府’附近有沒有人知道開心的身份。
如果有人知道他是常樂的夫郎,那么他明目張膽的跟別的女人約會,還全不避忌的嘻哈打笑,傳到姨娘耳中,只怕又要生出事端。
除非自己揚聲說自己是常樂,不過她實在不愿頂著興寧的臭名。
生生將到嘴邊的‘誰是你的媳婦’給咽了回去。
開心嘴角微微上翹,勾出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小得意。
無憂咽不下這口氣,乘沒人注意,抬腳在他小腿肚上踹了一腳。
開心“哎喲”一聲,抱了小腿呼痛,委屈的道:“都說以后不看了。”
院子里本來已經轉開的視線,又全轉了回來,落在她身上,竊竊私語,不時的對她指指點點。
無憂尷尬得恨不得就地挖個洞,把開心踩下去埋了,省得他在這兒丟自己的臉。
頭頂響起一聲女子不屑的嗤笑。
無憂抬頭望去。
才發現,原來這小小的院子一角,還搭了兩個小樓臺,掛著半透明的帷幔,從半撩起的帷幔可以看見,里面也擺著桌椅,不過一個樓臺只得一張桌子。
其中一個樓臺木桌旁坐了一個年輕的女子,她身邊站著四個丫頭服侍,身后立了七八個勁裝打扮的男子,可見這女人不是大富,就是大貴。
那聲嗤笑便是從這樓臺上發出。
無憂有些意外,這院子,就兩間簡陋的茅草屋,居然還會有這種身份的人前來。
她和開心單獨出來,不想惹事,跟在根嬸后面,朝著角落的一張桌子走。
樓上的女子,卻不放過她,盈盈起身,走了出來,依到欄邊,往下看來,道:“男人三妻四妾都再正常不過,這位公子不過是看了人家姑娘兩眼,便當著這許多人,喊打喊殺,做女人做成這般,實在是…”
說完朝根嬸問道:“老板娘,我說的,可對?”
根嬸顯然不敢得罪上面那位,但來了都是客,又不好直接應,吱唔著,“這個…”
無憂臉一沉,正要出言反駁。
開心已收了戲笑,道:“姑娘誤會了,我與夫人開玩笑戲耍呢。”
他不過是想逗無憂玩,沒想到竟惹了上頭那位,當著這許多人說出這話,這叫無憂的臉放哪兒擱。
根嬸不知他這話是真是假,不過見無憂面如鍋底,而上頭那位,又是她惹不起的,不由的暗暗著急。
“好體貼的公子。”女子一聲輕笑,一雙桃花眼不看無憂,只勾在開心臉上,媚眼亂飛,“樓下人多,亂哄哄的,這上頭清靜。公子,請上來坐。”
無憂望了天,開心這家伙還真是命帶桃花,三姑娘沒解決,這里又來了一朵。
“姑娘的好意心領了,不過在下和夫人喜歡熱鬧。”開心將無憂拉著走向角落空出來的座位。
“公子當真不記得我了?”女子微微有些失望。
開心重新抬頭看去,想了好一會兒,仍是搖了搖頭。
無憂扁嘴,小聲道:“又一出郎情妾意…”
開心低頭下來,“你我?”
“呸,上頭那位與你。”無憂啐了他一口。
女子只道他是顧忌夫人,不肯認自己,掃了眼無憂,見她身上衣裳不多華麗,頗不以為然,提示道:“去年我去游溱湖,被人暗中戳穿了船底,是公子救的本公主…”
無憂聽了‘公主’二字,不由的多看了她兩眼,溱湖在西越境內,就不知這是哪國的公主。
“原來是你。”開心想起了她是誰,神色間卻并沒什么變化,側眸見根叔端了魚出來,不再說什么,同無憂過去桌邊坐下,遞了筷子和碗給無憂。
見她不接,只是看著他笑,皺了皺眉,“你又想說什么。”
無憂一挑眉,掃視了一眼周圍,打趣道:“你欠我什么?”
“開房,生兒子。”他睨著她飛快的接了句,“要不,你去問下根叔根嬸,肯不肯騰間房我們用用。”
無憂揚手就打,“誰說這個了?”
開心捉了她的小手,一臉的無賴相,“我只欠你這個。”
無憂被他氣得笑,抬頭卻見三姑娘正從外面進來,目光到處亂巡,揚手道:“三姑娘,開心說要和你開房,生兒子。正打發我去向根叔根嬸問問,能不能騰間房出來。既然你來了,這事也就你自個去辦。”
開心剛喝了口茶進嘴里,驀然聽了這話,茶嗆了出來,咳得險些死過去一半。
無憂提前有準備,豎了擺在桌上的大草墊,遮了臉,感覺不會再有茶水會噴到臉上,才將蒲墊挪下些,露出一雙笑眼,等著看熱鬧。
開心一邊咳,一邊用手指了她,“你這死丫頭,這話也能亂說。有認得三姑娘的人聽見,豈不壞人家名節。”
一只纖纖玉手搭在了他肩膀上,三姑娘豪爽又略帶羞澀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你娶了我,不就成了。”
開心臉上一僵,嚇得魂飛魄散,扭頭過去,果然是三姑娘那張明艷的臉龐,頭痛的揉了揉額頭。
沉肩,將她的手避開,“這丫頭說話從來不靠譜,你別聽她胡說。”
三姑娘瞅了無憂一眼,眉目帶笑,往他身邊坐,“我卻覺得是最靠譜的話。”
開心忙起身,繞到無憂身邊,與她一張長凳坐下,將無憂半遮著臉的蒲墊奪了過去,丟在桌上,順手將她拽了過來,“這戲好看嗎。”
“挺好看的。”無憂瞅瞅開心,又瞅瞅三姑娘,再瞅瞅樓上那位什么公主.
上頭那位臉已黑了下去,拂袖回到里面桌邊坐下,拿過一個丫頭手上捧著的紙筆,不知寫著什么。
三姑娘隨著無憂的目光看向樓臺上,眉頭一皺,望向無憂,向開心指了指,“那女人…”
無憂眼一眨,“好象曾經上演過一出英雄救美…是舊識…”
三姑娘重哼了一聲,臉黑了。
這時,樓上下來個丫頭,遞了張精致的金邊請柬給開心,“我們家公主在‘一品香’設宴答謝公子的救命之恩。”
開心的頭開始漲痛,哎…三個女人一臺戲…
“一點小事,不足以掛齒,這宴就不必了。”不接請柬,拽著無憂起身,“走了。”
“這魚才上桌,還沒吃呢。”無憂賴著不走,有好戲豈能錯過。
“別吃了,到前面,我打兩只野雞,烤給你吃。”開心丟了塊碎銀在桌上。
“有三百里最好吃的魚,做什么要吃你烤的野雞。”無憂抓了筷子去挾魚。
開心知她是唯恐天下不亂,她好乘機看戲,恨得磨牙。
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突然將她攬腰抱起,扛上肩膀,大步向外走去。
無憂剛嘗到魚味道,確實是從來沒吃過的美味,哪里舍得走,嘴里又塞著魚,說話不利索,只能含糊的叫著,“魚…魚…”
眼睜睜的看著那盆青椒青遠離自己,后悔不先吃飽了魚,再來氣他。
懊惱的看向手中筷子,筷子上還挾著一塊魚泡,將魚泡也塞入口中,沒精打采的軟趴在他肩膀上,“三斤魚,便宜了三姑娘…”
開心好氣又好笑,三姑娘會稀罕占那三斤魚的便宜?
無憂眼珠子一轉,撐著他肩膀,直起身體,沖著三姑娘叫道:“把那魚打包,開心要那魚下酒…”
開心在她腰上一掐,無憂‘哎喲’一聲,沒了下文。
三姑娘正要起身向他們追來,聽了她的話,呸了她一口,“你自個想吃,卻拿開心說事。”
無憂扁嘴,“不包也行,晚上我跟他出去吃飯。”
“好啊,我知道一家館子的小菜很不錯。”開心眸子一亮。
三姑娘忙轉回桌邊,連著裝魚的鍋子一起端了,“根嬸,這裝魚的鍋子,我趕明叫人送回來。”
無憂得意的晃了晃著頭,開心直接翻了個白眼,將她一瞪,看著她小人得志的模樣,又忍不住一笑。
低罵了一聲,“鬼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