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翻來覆去,直到快天亮才睡著,這一睡直到日上三桿才起。
望向窗外,竟是難得的好天氣,陽光在積雪上來回閃爍。
也不叫丫頭進來服侍,自己收拾完畢,拉開房門,卻見不凡立在臺階下,向她抬眼看來。
無憂別開臉,從他身邊走過。
與他身體一錯之時,他突然握住她垂在身側的手腕,并不回頭。
“要走了嗎。”
她停了下來,想著他與鳳止穿一條褲子就來氣,仍別著臉不看他,勉強的“嗯”了一聲。
他慢慢轉身過來,垂頭看她撅著的小嘴,柔聲問道:“還在生氣?”
無憂兩眼望天,忍著不去看他,“原來公子對一顆棋子也如此關心備至,真是讓我感動。”
她嘴里說著,臉上卻沒有一點感動的樣子。
不凡淺淺一笑,“隨你怎么說,我對人處事,自有我的道理。”
無憂打鼻子里哼了一聲,“這人啊,有用的時候就奉為掌中明珠,小心捧著,哄著;沒用的時候,就棄為舊履,毫不惋惜,就不知我何時淪為公子的舊履。?”
之前才說過想娶她,被她一拒了,立馬將她賣給鳳止做人情…
他真是好過份…
“盡胡說,你和鳳止把后院折騰得不成樣子,害得幫你收拾了一夜的爛攤子。你不道聲謝,還盡說風涼話。”
不凡看著她搖頭,有一些無可奈何,過了一會兒唇角才勾出一抹笑意,“我要去休息了,你要不要一起?”
無憂臉上微微一紅,橫了他一眼,抽出手,向前急走,和鳳止打堆的人,果然不會有好東西。
不凡看著她的背影,慢慢抿了唇,嘴角笑意慢慢斂去,垂眸間眼角有一抹澀意一閃即隱。
有些事,他只能暗中干預,并不能明著阻止,也難怪她誤會。
無憂出了‘常樂府’就看見開心抱著手臂,百無聊賴的靠在車廂上,腳底踩著一粒石子打轉,也不知到底等了多久。
見無憂從門里出來,抬頭起來,眉稍一揚,笑了。
垂在額頭上的碎發,隨風輕揚,映入眼中,在泛寶石般的光芒的瞳仁上來回晃動,一雙眼忽明忽暗,令那笑耀眼過他身后的陽光。
站直身,握了身邊馬韁,翻身上馬。
無憂指望著在路上再補個覺,打過招呼便往車上爬。
剛爬上車轅,就被開心提了下來,放在自己身前馬背上。
不等她發問,一夾馬腹,駿馬向前急奔,他回頭向護衛隊長丟下一句,“我們先走一步。”
眨眼間,便已遠離馬車。
“只要跟你一起,簡直就不知過的是什么日子。”無憂對他的擅作主張大感頭痛。
“為所欲為的日子。”開心吹著口哨,神態輕松。
“生不如死的日子。”無憂咬牙,為所欲為的人也不知是誰。
他這話想要人相信,得先扭兩扭,絞干了再看,能不能信上一兩分。
她雖然睡到了已近晌午,仍有些犯困,打了個哈欠。
耳邊一聲侃戲低笑,“怎么,昨夜美侍環繞,過于銷魂,到這會兒都回不了神?”
無憂怔了一下,哈地一聲笑,回頭看他,“你偷看?”
“喂,丫頭,怎么能說是偷看,我可是正大光明的坐在樹上觀賞。”
“怎么不說,你是正大光明的把眼睛貼在窗戶上觀賞?”無憂實在想不出,這世上還有誰能比他更臉皮厚。
“我到是想,可惜了了不肯下去。”
“了了?”無憂眼一轉,有些發懵,“你和了了一起?”
“嗯,怎么?”
“你要死啊,會嚇到小孩子的…”
“小孩?”開心挑眉,“他與你同年,他是小孩子,你怎么就滾到了銀窩里?他們穿成那樣,你看著,就不知道害羞嗎。”
無憂奇怪了,“他們敢脫,我自然敢看,有何可害羞的?如果你要脫,我也勉為其難的看。”
開心啞然,瞅了她一陣,世間竟有這么厚臉皮的女人,牙縫中擠出幾句話,“你跟我做,我就脫給你看,任你細細的看,記牢了才好。”
無憂正仰著臉,小有得意看他的囧臉,打著小算盤,只要他肯脫,就能還千千的賬。
冷不丁,聽了這么一句,被一口氣嗆紅了臉,雙手在馬背上一撐,翻身站在馬背上,扶了他的肩膀,抬腳就往他腿間作勢踩去…嚇死他…
開心果然臉色大變,不知他如何用力,身體就離了馬背,避開她的魔腳,也站在了馬背上。
無憂本靠扶了他的肩膀保持身體平衡。
這樣一來,手便離了他的肩膀,身體頓時失去平衡,往馬下墜去。
一切發生得太快,她試著翻身,去抓馬韁,借力坐回馬背有。
開心象是料到她有這一招,將馬韁一拋,韁繩頓時飛出無憂的手能觸及的范圍。
無憂再無處借力,罵了聲‘該死’,現在只有調整身體,將摔傷的機率盡量減低。
手腕一緊,被拽了回去,接著他的手臂環上她的腰,將她攬在懷中。
她新站回馬背,暗松了口氣。
抬起頭,對上他似惱非惱,似笑非笑的眼,怒道:“你想摔死我?”
“你想我斷子絕孫?”他反瞪她。
“你這么壞,生下兒子,都是禍害,不如割了,省得以后制造更多的小混蛋。”無憂沒好氣的還擊,不放心的睨了眼腳下。
開心早丟掉了馬韁,他摟著她,卻象沒有重量一樣穩穩的粘在馬背上,隨馬起伏,他的輕身功夫,實在是高到叫人匪夷所思。
雖然如此,無憂卻也不敢亂動,萬一再滾下去,他沒拉住,或者不拉他,就算摔不死,也要痛上好一陣子。
開心‘哧’地一聲笑,她倒是能屈能伸,完完全全的一根牛皮筋。
往前方望了望,能看見樹稍后的谷草屋頂,腳尖在馬背上,輕輕一點,輕飄飄的離了馬背,向一側躍下,拖著她,朝著那茅屋方向走。
“喂,這是要去哪里?”無憂神經繃得正緊,突然見他下馬,陡然一驚,拉扯著不肯隨他前行。
“你這女人太不靠譜,沒準哪天,我的子子孫孫就能斷送在你手上。”開心拽著她,只顧前行。
“喂,白開心,你要做什么?”她暗覺不妙,更不肯走,但力氣不如他,再怎么拉扯,仍是被他拉著,拖拖拉拉的前行。
“開房,生兒子。”他答得干脆。
“喂…喂…喂…我可不跟你生兒子。”無憂翻著白眼,死人能生兒子才怪。
她從小到大,就沒經歷過女孩必有的‘月事’,也就是這里所說的‘葵水’。
為這事,她覺得慶幸,不會象別的女人一樣,一個月麻煩一次。
皺眉瞪著開心,這些人也著實怪,一個個的無原無故想生什么孩子,了了這樣,他也這樣…
他突然回頭,將她猛的一拽,借她身體前撲之際,一把緊緊挾在臂彎里,偏頭過來,另一只手豎著食指,搓了搓鼻冀,鎖著她的眼俯低頭,小聲道:“你這么喜歡看男人,跟我做的時候,允許你看個夠。”
無憂嗤鼻,憑著自己這身功夫,一沒醉,二沒被昏,三沒被人綁著,還能被人強了去?
在她看來,他是皮癢,想挨打了。
打定主意,只要他敢動手,就好好揍他一頓。
輕飄飄的瞥了他一眼,“那一院子的男人,我想看就看,何必搭上自己,來看你。”
開心‘嗤’的一聲笑,“那些從脂粉里提出來的貨色,也能稱作男人?”
“在我看來,都一樣。”無憂說了句違心的話。
“我豈能是他們能比,讓你看看什么是男人。”他捉了她的手,拉向自己。
無憂以為他會拉著自己手往下面塞,心想,他敢做這下流下,她就讓他吃上些苦頭,保證讓他一個月碰不了女人。
結果他拉著她的手,按在了他結實的胸脯上,隔著衣裳能感到他結實的胸肌和有力的心跳。
知道自己想岔了,臉微微一紅。
他的視線一直沒離她,突然濃眉一挑,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謔笑,“怎么?是不是放錯了地方,有些失望?”
飛快的睨了眼,已露出一角的茅屋,壓低聲音,“重來過,也不遲。”
說著當真引著她的手慢慢下移,下移的動作故意放得很慢。
無憂僅憑著手,也能感覺到他長得極好的身板。
任她臉皮再厚,這時也是羞得無地自容,惱羞成怒,抽手回來就要動手。
開心手一松,并沒見他如何動作,人已經笑著繞出樹蔭,站在了三步外,朝著前方揚聲叫道:“根叔,根嬸,三斤青椒魚。”
無憂以為他是故意出聲,想借此哄嚇她收手。
哼了一聲,才不上當,追上去照打。
揚著手,已到他面頰,他竟不再避,抱了頭,急叫道:“我不就看了那女子一眼嗎…哎喲,別打了,下次再不看了…”
無憂一怔,他這是唱的哪出,見他被胳膊擋著的眼,帶著捉弄的笑,眨了一下。
才醒覺的轉頭看去,這才發現已立在一個矮籬小院外,院里擺著幾張木桌,每張桌都坐滿了人,不過這時所有人目光全落在了她身上。
看她,看她揚起的手,神色各異。
這兩天都是開心的戲份,喜歡開心的親,估計會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