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頑疾 面對孔家的“挑逗”,楊改革是留了心思了,孔家作為享受了兩千年富貴的世家,肯定是不會輕易表態站在自己這邊什么的,不過,既然這回孔家自己坐不住,有親自下場的意思,楊改革覺得,倒是不妨試談試談孔家,看是真心要站在自己這邊,還是僅僅為了表達一下自己的存在。
其實,綜合各方面的意思,楊改革覺得,這孔家十有就是想提醒一下自己孔家的存在,怕和那些官員不一樣,不會輕易的站隊,因為一旦站隊,他們就陷入了被動,再也沒有那種然的地位,如果站隊的這一邊贏了還好說,如果輸了,那可真的是連累到孔家了,壞了孔家兩千年的富貴。
楊改革知道,孔家不會輕易的表態支持自己,他們已經習慣了然的地位,那種一般性的泛泛而談,寫個奏表,歌頌一下功德的支持,這個支持,根本沒什么用,楊改革要的支持,是孔家親自下場,真刀真槍的為新儒叫好,為改革儒家這個中國歷史上最頑固的頑疾而用勁,這才是楊改革需要的。
楊改革知道,孔家不會輕易的放棄然的地位,不過,這次儒字之爭,顯然是動到孔家的根本了,也容不得他繼續站在然的地位上坐山觀虎斗,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仔細的看清場上的狀況,及時參與和下注,否則,這場儒字之爭下來,誰知道儒字會被解成什么樣?孔家沒了儒這塊招牌,可就什么都沒有了。
楊改革也知道,要打動孔家,不是那么容易,即便是孔家不得不下場,有下注的需求,可也是把主動占了個十足,一副羞答答的模樣。
楊改革倒是放得段,身為皇帝,為了體現誠意,第二天,就眼巴巴的跑到了國子監,和孔家的人“談誠意”。楊改革知道,一旦孔家真心實意的支持自己,那么,自己要改革儒家這個中國歷史上最頑固的頑疾,才會更加的得心應手,成功的可能性才會更大。
明朝的滅亡,在現在人看來,很是惋惜,差那么一點點就可以躍入資本主義,就可以進入工業化文明,就差那么一點點,中國就可以騰飛,成為世界上獨霸的存在,很多人在惋惜的同時,也將原因歸咎于小冰河;歸咎于統治階級的腐朽、愚蠢、貪婪,需要吏治;歸咎于明朝收不到稅;歸咎于清朝的好運氣。
實際,在中國“醫治”好儒家這個頑疾之前,中國是不可能自行進入到資本主義社會的,更不可能進入到工業時代。所以,一直在資本主義門前徘徊的明朝,死了。一直號稱商品經濟達的宋朝,也死了。更別說依靠一個民族奴役整個國家的清朝,更得死。
“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這句話之霸氣,可不是白說的,“士農工商”的排位,可不是白排的,再看看連“士農工商”這個排名都排不上的軍人軍戶…,儒家本身巨大的局限性束縛了整個文明的進步,儒家本身,或者說,僅僅是一個維護統治的工具,而不是一個推動社會進步的力量,盡管儒家本身吸收了很多優秀的觀點,也出了很多優秀的人,可仍然得說,他不過是個優秀的維護統治的工具,對于生產力的進步,生產力的解放,更多的是起了束縛的作用。
那種放眼望去,接連不斷,前仆后繼來的人都是“儒”的恐怖場景,很是讓楊改革感覺到恐懼,這種勢力實在太大了,大到連楊改革都感覺到無奈和恐懼,更別說新思想,新學說的誕生了,隨時會被這種恐怖的力量壓扁,沒有新的思想和學說誕生,要談文明進步,社會展,進入工業化時代,這無疑是好笑的。當然,也不得不承認,儒家在社會傳承方面,有較大的貢獻。
楊改革原本的打算,是以自己強大的威望,強力的政治權利,軍事權利,以及眾多的利益,團結一批人,強行對社會進行改革,利用自己先知先覺的條件,強行攀爬科技樹,將明朝硬生生的帶入工業化時代,把明朝推向進步的軌道,至于儒家的問題,也是打算利用自己強大的威望,政治,經濟,軍事實力做后盾,強壓儒家低頭,或者說,以自身的實力來抑制儒家對社會的影響,使明朝強行進入工業時代,只要自己不犯大錯,不死得太早,把明朝送進工業時代,也不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事,也不枉自己來明朝當一次皇帝,也不枉自己叫楊改革。當然,楊改革也不指望過程中一片和諧,已經做好了劇烈碰撞的準備。這也才有了儒字新解這事。,
如果儒家能自行改良,以適應社會生產力的展需求,這當然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楊改革是求之不得,但顯然,這不太可能,歷史證明,即便是走到了二十世紀末,儒家也沒有改良自身的意思,還在使用那些只適用作為統治工具的言論。這也是楊改革準備拋開現在的儒家主流,自己單干的原因。
不過,如今具有儒家一定“解釋權”的孔家出現了,這事情,倒是出現了轉機,如果孔家全力支持自己改革儒家,那自己倒是不必和儒家這個中國古代社會最大、最頑固的頑疾硬碰硬,完全可以做到對整個社會的改革過程和諧一些,度更快一些。畢竟,如果有孔家對儒家進行“解釋更新”,很多事就無需在由自己去艱難的證明,再配合上自己的強勢,這無疑是一個完美的組合,可以完美的對儒家進行改革,無疑,放開了儒家對整個社會的束縛,明朝躍進工業時代的步伐,將會加快,且不會停息,更不會倒退。沒明白的可以自行參考“對某某某有最終解釋權”這句話,當然,孔家對儒家的解釋權,只能說有部分。
從長遠來看,和孔家合作,無疑更加合算。
所以,楊改革親自跑到國子監見孔家的人。
去國子監的路上,以就是一片萬歲聲,畢竟皇帝難得出宮一趟。
楊改革倒是有些享受這萬民高呼萬歲的聲音,覺得這是自己該得的,比較爽,不過又想到自己這是去上門和別人談判,又有些不爽了,只能想別的安撫自己的心情。
到了國子監,依舊是林釬出面接待的,同來的,依舊有當世大儒劉宗周,過程以就和上次一樣。
先是祭拜了孔子先師,然后,才去彝倫堂聽課。講課的,就是楊改革這次指定的人選孔貞運。
孔貞運倒是顯得很平靜,和上次一般,看到皇帝的時候,一切正常。
“子曰:舜其大知也與!舜好問而好察邇言,隱惡而揚善,執其兩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為舜乎…”
講的內容,楊改革依舊沒怎么聽懂,講課的內容,如果不是事先告訴楊改革,是從《中庸》里截取的一段話,楊改革是不知道這段話的出處的。楊改革雖然號稱從未來而來,可以開金大腿,不過,對于古文知識的儲備,那可真的是少得可憐,一開說,腦袋就秀逗了。
好在孔貞運也說各種解釋,楊改革好歹也能聽懂一些,大約知道這是什么事,這話的意思,說的就是:大禹善于征詢別人的意見,然后…,社會一片和諧某某某。
后面又說了幾段,楊改革依舊聽了個兩三成。
頭大的楊改革倒是勉強聽著。雖然大部分沒聽懂,不過,楊改革卻也是聽出了味,這個《中庸》里,有一句非常應景的話,可以和儒字新解很好的結合起來,或者說,可以很好的解釋儒字新解。
這句話就是:天命謂之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
解釋就是:上天賦予人的本質特性叫做本性(天性),遵循著本性以做人處事叫做道,圣人的教化,就是遵循本性,來修正過與不及的差別性現象,使一般事務皆能合于正道,這稱之為教化,這個正道,是片刻不能離身的,如果可以離開,就不是正道了。
這句話,相當的應楊改革的那個人需儒的解說。就比如呼吸乃是天性,天生,天賜的,是時刻不能離開,離開呼吸的人都是死人。
這句話,楊改革之所以記得,就是黃宗羲在邸報上曾經用這句話作為辯論的論據,和那些老儒派較量過,算是有些名氣,楊改革看邸報的時候,倒是勉強有些印象,覺得符合自己的觀點和利益,所以,特別有印象,如今聽到孔貞運拿《中庸》講課,而又故意不說這一段,楊改革就知道,這個孔貞運有點意思,是在暗示什么。
好不容易說完了,楊改革是連忙表揚一番,然后裝作和眾人交換心得,又談了一陣,然后才說要休息,退出了彝倫堂,到臨時的休息之處,又見了林釬,見了劉宗周,才見孔貞運,這掩護,那打得叫一個多,連侍衛和太監們,也都是早早的趕得遠遠的,就是為了見孔貞運。,
見到孔貞運一臉平靜的進來,楊改革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火,或者該自我嘲笑一番,自己這皇帝當得…,孔家的排場,可真的大啊!
“臣國子監司業孔貞運叩見陛下!”孔貞運倒是毫不猶豫的就磕頭,那規矩,是要有多規矩就有多規矩。
見來人跪下了,楊改革心里才舒坦一些。楊改革心里又浮現起一些心思來,一直以來,楊改革都在想廢除跪禮,可到了今日,楊改革又覺得,這跪拜之禮,也是有他的作用的,起碼還沒說事,自己在心里上就占有優勢。
“免禮,卿家起來吧。”楊改革硬是硬生生的讓孔貞運多跪了一會,才讓他起來,不然,這心里實在沒法平衡。
“謝陛下隆恩!”孔貞運倒是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卿家講的課,朕受益非淺啊!”楊改革笑著說了句,這家伙故意拿《中庸》開講,沒鬼那就怪了。
“能為陛下講課,乃是臣的福分。”孔貞運以就是不緊不慢的說道,一臉的平靜。
“對了!聽說,孔家想入股石油?不知道孔家想要多少?”楊改革忽然直接把這事就說了出來,也來個問題直指本心,看你還淡定得了不,這家伙淡定的楊改革蛋疼了。
這一說,倒是真的讓一直都淡定的孔貞運說得面色動了動,不過,顯然孔貞運是個淡定的高人,只動了一下,又接著淡定起來。
“…”孔貞運卻是不說話的,一副繼續淡定的模樣。
“…卿家放心,周圍沒有人,早已支開了…”楊改革見孔貞運那一副淡定的蛋疼的樣子,楊改革不得不提醒一下周圍沒其他人。
“陛下,天命謂之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孔貞運淡定的說出了這句。
這次見面的過程,如地下黨對暗號,楊改革真的是淡定不起來了,用這句來回答自己,是什么意思?是支持自己的新解,還是不支持?
楊改革琢磨著,果然,自己沒猜錯,這孔家,調子真的是高得很,或者說,主動權捏拿得相當的好。既不和自己達成什么實質性的東西,又一直強調他們的利益,看樣子,是做好了一副隨時抽身的準備。
雖然孔貞運沒明確表示,可楊改革知道,那個儒字新解,可真的是刺痛孔家了。
楊改革想了一陣,倒是笑了起來,不怕你裝,只要你對這儒字新解有“感覺”,你就一定有破綻,你就別想置身世外,你就別想然,只要你們參與了,那就一定有你們想要的利益,不怕你們不上鉤。實在不行,自己先前考慮的可是強行抑制儒家的,沒有你們孔家,大明朝也會照樣轉下去。
“孔卿家,朕可是個有誠意的,也是個有信譽的人,向來一言九鼎,說到做到,朕也一直強調,儒家一直是我朝的治國之本,這一點,卿家大可放心。”楊改革被這淡定的人搞得蛋疼了,倒是放開了和孔貞運談事。Ro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