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北京城的熱鬧相同的是,關外遼東的戰報也陡然“熱鬧”起來,每天都會有加急的戰報送到京城里來,關外的大戰,也終于逐漸的進入了人們的視線,很多人才記起來,原來,關外還在打仗呢,這些人,大多又是朝臣們,而普通人,則還在熱議難得一見的運銀子的過程,以及皇帝為什么把那樣多銀子堆在那里。
五月十五。
乾清宮,楊改革早已起來了,依舊和每日一般,由太監們服侍著穿戴。
“大伴,雷大用,尚可喜他們都到天津了么?”楊改革問道。
“回陛下,前日到的。”王承恩立刻回答道。
“哦,這就好,孫師傅知道這事嗎?”。楊改革再次確認到,艦隊終于到了,收海權的時候也到了,關外的大戰,已經在預熱了,很快就會進入白熱化,誰贏誰輸,關系到戰略上的轉折問題,算是一個十分重大的事,而受海權的事,還得和帝黨們唱回雙簧。
“回陛下,孫閣老知道。”王承恩肯定的哦答道。
“哦,這就好,是臣們都到了平臺了么?”楊改革又問道。
“回陛下,已經在平臺等候陛下了。”王承恩肯定的回答道。
“哦,這就好,那就趕緊收拾了去平臺吧。”楊改革看了看天,估摸已經是九點多了,太陽已經老高,這個時間起床,楊改革差不多已經形成習慣了。
平臺。
聚集了當朝的大佬們。
“陛下駕到”一聲太監的高喊聲,讓議論紛紛的大臣們停了下來。
楊改革徑直進了平臺。大臣們又紛紛口頭行禮。
“免禮”楊改革一進平臺,就說了聲。
眾臣謝恩,才起來。
楊改革上了寶座,才道:“今日把諸位召到平臺來,諸位可知,是何事嗎?”。楊改革問道。
眾臣們看了看,來這里的,不外乎是些內閣,尚書,都是朝中的重臣,又是到的平臺,也都估摸到了是什么事,少不了和戰事有關,最近關外遼東的急報是天天有。
“回稟陛下,莫非,是為了關外遼東的戰事?”施鳳來立刻配合道。
“不錯,這幾日,關外的急報是一封接一封,看戰事,甚是焦急,故此,朕把諸位召來,就是商量一下這事,救還是補救,怎么救,諸位有什么看法,就都說說吧…”楊改革很民主的讓大家發表意見,雙簧歸雙簧,可群眾演員的參與,也是很重要的,要是剝奪了這些人的參與權,怕會被說成,不說對自己有多大影響,如果這些人消極怠工,拉后腿,也是個頭疼的事,故此,楊改革是把民主發揚得很好。
重臣們互相看了看,見皇帝讓大家議論,重臣們也就議論開來,對于這一點,這些大臣倒是很喜歡,不管如何,大伙都有發言的權利,至于說得好和壞,至于最后用不用,那是另外一回事了,至少人人都有發表自己看法的權利,至少,皇帝還是很“看重”大伙的意見的。
“啟稟陛下,臣以為,既然松山堡危急,那么就該出兵援救。”一個大臣率先就說道。
如今眾臣也都明白了,事實上,軍事都是由孫承宗這個閣臣專責處理的,孫承宗似乎已經成了內閣里專門負責軍事的閣臣,其他事都不太管,說實話,說起戰事特別是關外的戰事,這些大臣們,都有不小的陌生感,和自己管的那一攤子事,似乎很遙遠,一下子說到關外的戰事,似乎很陌生,似乎一下子習慣不過來,經過這樣長時間的磨合,大家也都有了個感覺,皇帝對閣臣們的分工,似乎越來越嚴,似乎有意讓閣臣各管一攤事。特別是幾個閣臣,對這個感覺更是明顯。…,
“回稟陛下,臣也以為,該救,而且是必須救,切不可寒了天下官軍的心,縱使千難萬險,也要救…”另外一個大臣贊成道。
大伙也都知道,救是肯定要救的。對付東虜,皇帝肯定也早有謀劃的,如今讓大家議論,不過是走下過場,既然是走過場,那么,這個時候自己說什么也就無關緊要,可以放心大膽的說,只有到了緊要關頭的時候,怎么說才是最重要的,故此,皇帝一發話,不少人倒是踴躍的發言。
“嗯,不錯,確實該救…”楊改革肯定了這幾個大臣的話。
“…先前參謀部推演出了東虜的目的,不外乎就是圍點打援,借圍攻城池迫使朕出兵救援,從而坐等我朝去攻他,他好以逸待勞,迫使我朝和他打野戰…,而野戰,正是東虜長項,我朝的短板…”楊改革說道。
眾臣聽了,紛紛點頭,這個可沒說錯,大明和東虜打野戰,那就叫一個慘,也就是靠著城池和東虜周璇罷了,打野戰,那基本都是有去無回的。
“…朕原本想逼退東虜,現在看來,是不行了,既然松山堡又是必救,那諸位就說說,該怎么救吧。”楊改革依舊發揚民主,讓大伙發表自己的看法,說實話,這雖然是個無聊的過程,卻也是一個很重要的事。救不救的問題討論完畢,就開始討論怎么救。
皇帝的話一出口,下面的大臣又開始議論開來。不少人面露異色,露出不習慣的表情。
很多大臣,特別是閣臣,越發的感覺到,皇帝有意的讓各人各管一攤事,或許是有目的的,雖然明確了大家的“地盤”,似乎對大家都有利,可到了要說道別人地“盤上”上的事的時候,居然有了一種陌生感,很多大臣忽然發覺,自己對關外有多少官軍,有多少精銳,有那幾員戰將,各方的態勢這些,不明白得很,皇帝要大家說道這些事,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如果是以前,還可以胡扯幾句,可如今怎么胡扯?皇帝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說話沒說到點子上,或者太離譜,徒惹皇帝笑話,如今這關外的戰事,大部分可都是皇帝親自布置的,胡說的話,皇帝怎么看自己?
不少大臣心里都起了異樣的心思,這怎么不知不覺之間,就這樣了呢?這感覺怎么就這樣怪呢?更是不少人把眼睛盯著孫承宗。
韓爌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議論紛紛的大臣,看著不少面露疑色的人,心里暗嘆,皇帝確實厲害,這不知不覺之中,就改變了很多事,如今都是各管一攤事,看似是放權了,皇帝相信大家,其實,更加便于皇帝控制,就比如今天,軍事都歸孫承宗負責,皇帝讓大家發言,可大家又怎么發言?對情況都不了解,誰敢胡說?還不是依著皇帝的框框滿。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樣也不是不好,起碼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先前那個五年內閣的承諾,怕還是有效的…
“啟稟陛下,臣以為,既然松山堡告急,當必救,如何就,想必陛下也有謀略了。”韓爌見沒人出來回話,大伙也都把眼睛盯著孫承宗,韓爌也就出來說了句。
“孫師傅。”楊改革聽了韓爌的話,又看了看孫承宗,問道。
“臣在。”孫承宗立刻答應道。
“說說參謀部的對策吧。”楊改革問道,既然民主過來,那接下來,就該自己雙簧了。…,
“遵旨”孫承宗回答道。
“…,根據陛下的旨意,參謀部早在年初就制定了相應的對策,就是盡量的拖住東虜,讓東虜無法安生進行生產,只要和東虜打個平手,就是我朝的勝利,故此,參謀部是基于這一點制定對策的…”
“…東虜如今急攻松山堡,逼我朝必救,而我朝,則是必救的,至于如何救,肯定不會如東虜的意的,根據參謀部的推演,東虜是想逼我朝去就松山堡,進而在錦寧和我朝決戰,而參謀部的設想,東虜打東虜的,我朝打我朝的,他想逼我朝去錦寧,而我朝則不是集結大軍去錦寧,而是集結大軍在三岔河登陸,引東虜在三岔河作戰,如此,就打破了東虜的設想,把被動救援變成了主動救援,天時地利都在我方,有利于我朝主動以逸待勞,坐等東虜長途跋涉來攻…”孫承宗簡單的說了一下。
這個事,不少人都知道,如今聽孫承宗再次確定,也確定了皇帝的打算,說實話,這個方案確實還不錯,比被東虜逼著去松山堡可強多了,不管怎么說,在三岔河那是坐等東虜來攻,而去松山堡,而是東虜坐等大明去攻,這差別,可大了,以逸待勞可不是白說的。
“這個是朕的基本方略,諸位有什么問題,都可以問。”楊改革又發揚民主。
“啟稟陛下,在三岔河登陸臣可以理解,可又怎么保證東虜一定會去三岔河呢?這一點,臣不是很明白。”一個大臣立刻問道。
“孫師傅,你來回答。”楊改革說道。
“遵旨,陛下。”孫承宗答應道,然后開始回答。
“…在三岔河登陸,東虜必來,是從東虜的目的來看的,東虜的目的,不外乎就是圍點打援,圍點打援的目的,不外乎就是想把我朝的大軍一舉殲滅,從而破壞我朝的圍堵策略,進而影響我朝的朝政,如果能迫使我朝關外換人,換將,甚至改變策略,或者走幾個昏招,這都是東虜最終的目的,那么,根據這個來說,既然我朝已經派出了援兵,那么,東虜是一定會來的,東虜攻松山堡難道僅僅就是為了一個松山堡?松山堡即便是攻下了,又能搶到多少東西?得死多少人?如此賠本的買賣,東虜是不會做的,故此,一旦知曉我朝出兵,東虜必定回來的…”孫承宗分析道。
“啟稟陛下,萬一東虜真的不來呢?那又該如何?”那個大臣還是緊追著問道。
“無妨,東虜如果執意不來,則可以說,東虜懼怕我朝,不敢面對我朝,不敢和我朝打仗,對于我朝的士氣來說,是一個相當大的鼓勵…”
“…如果東虜不來,則可以以三岔河入海口為基點,修筑一座要塞,或是沿著三岔河北上,威脅東虜老家,三岔河到東虜老家,不過三百里,快馬疾馳,幾天就可以到東虜老家,如果東虜不來,朕可就要派精銳啟稟去打東虜老家了,將東虜老家在城外的圍子全部拔干凈的…”
“…一旦我朝在三岔河站穩了腳跟,則蓋州衛這一大片,可都控制在了我朝的手上,算是可以和毛文龍那邊連成一片了,如此,東虜的回旋余地就更小,總的來說,戰略上,依舊是有利于我朝的…”
“…一旦我朝在三岔河站穩腳跟,就可以威脅到東虜的糧道了,東虜想運糧食到錦寧,怕就難了,所以,東虜是一定會來的…”…,
“…這幾個月正是三岔河漲水的時節,如果可能,還會有戰船逆流而上的,如果能控制三岔河東岸,東虜想過河,也是個問題,如果東虜大隊不來,則我朝可放心的清剿東虜老家了,放心,即便黃臺吉不去三岔河,東虜老家的人也一定回去三岔河的,只要有第一批韃子去了三岔河,那黃臺吉就不得不去三岔河了…”
“…三岔河,有海船,有戰艦,即便是陸上打不過,官軍仍可依靠戰艦火炮之威,抵擋東虜,受傷的官軍,可通過戰艦撤回,增援,也可以隨時通過海上到達,故此,三岔河,極為有利于我朝,而不利于東虜,而我朝一旦在三岔河大規模登陸,東虜是必來的…”
楊改革說了一大堆的解釋,三岔河這個地方,確實是一把頂在東虜咽喉上的利刃,這里到東虜老巢不過三百里,離東虜的糧道不過百余里,一旦在這個地方登陸,可攻東虜糧道,可打東虜老巢,可請教東虜外圍的圍子,騷擾東虜生產,還可以和毛文龍那里連成一片,算是個戰略要地,一旦大規模在這里登陸,那黃臺吉是不來都不行了,黃臺吉即便能忍住不來,也必定有其他人忍不住要來,后金可從來沒被明朝欺負到這個地步,一旦有第一批韃子忍不住道三岔河了,黃臺吉在松山堡也就打不下去了,是必定要去三岔河的。
“臣明白了,陛下圣明”那個大臣想了想,也就沒問了。
眾臣聽了皇帝的布置和解說,也都明白了,這個三岔河的位置,確實蠻不錯,如果在這里上岸,算是徹底的把東虜封死了,徹底的鎖死了東虜騰挪的地方。東面可以和毛文龍的東江鎮連成一片,西邊可以和袁崇煥的錦寧連成一期,也把刀劍,頂在了離東虜三百里的地方,東虜不管是東進也好,西進也罷,一有所動作,三岔河就是個不得不考慮的問題,三岔河離東虜老家,實在太近了,大明朝可以隨時用海船大規模增兵,隨時可以派大兵進逼,東虜不得不回防,想東進或者西進,那幾乎就是妄想,而東虜沒有海船,要想徹底打敗明朝在三岔河的力量,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群臣聽了皇帝的分析,個個點頭。
“陛下,不知派何人為主帥?”有人問道。
“朕打算以秦老夫人的白桿兵對敵,故此,當是秦老夫人為主帥。”楊改革道。
“陛下,這似乎…”有人見怎么救說完了,開始討論起誰去救的問題。
“無妨,先前白桿兵的戰績,諸位也都是有目共睹的,如今,一切當以打贏東虜為前提,朕知道卿家要說什么,不過,這些不是朕關心的,朕關心的是如何打贏,而不是誰打贏的問題,如果諸位能推薦一個能打贏,或者能承擔失敗后果的人出來,朕不妨重新考慮。”楊改革說道。
眾臣一聽,又議論紛紛,一個女人作為對付東虜的主帥,這確實有點,什么呢,陰盛陽衰啊 “陛下,我大明不是無人啊還沒到要女子上戰場的地步吧?不少字”不管如何,大男子主義在古代還是很有市場的。
“這樣說吧,朕如今花在邊事上的銀子,已經高達一千余萬兩,而且還要繼續花下去,諸位以為,朕的日子好過么?如果戰事出現反復,這銀子還將花得更多,諸位如果有意見,可以保舉一個可以承擔后果的人出來,朕也不是不考慮換人,就朕目前遴選的結果,朕是看中秦老夫人的,國事,當以才能為重,而不是男女或是其他,這生死存亡的事,可開不得玩笑。”楊改革說道,楊改革如今花在邊事上的銀子,確實高達千萬兩以上,不是虛話。
眾臣一聽,有的人就不想說了,有的人則更加激烈的準備反駁。
“陛下,臣保舉孫閣老掛帥出征…”一個大臣說道,把孫承宗推了出來。
“陛下,臣也推舉孫閣老掛帥…”另外也有大臣出來了,讓一個女人為帥,以為這是楊家將么?群臣里,倒是有不少人出來力挺孫承宗。
“呵呵…”楊改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