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倓與陳希烈和張同三人率眾人將蘇扈冬、李騰空、花奴兒三女率領的巾幗軍迎進城中’縱然張片大軍還在后面’但有了這么一支數千人的女軍馳援長安’對于留守的朝廷官員和長安軍民來說,無異于是一支強心劑。
對于安定軍心’起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進城的時候,巾幗軍騎兵受到了長安軍民超乎尋常的歡迎。老百姓情緒之高漲、態度之熱情,歡呼聲贊美聲震天動地,讓女軍們臉色漲紅,感覺受寵若驚。[shuhaige]
巾幗軍的主力其實是蘇扈冬帶來的回紇女軍,這些回紇女子頭一次進入長安這種繁盛無比的超級大城’早就被高大巍峨的城墻和寬闊的街道。鱗次櫛比的店鋪和摩肩擦距的人流所奪去眼球’目不暇給。
蘇扈冬是回紇女子,性情豪爽,她倒是還沒有覺得怎么樣。但李騰空卻是出身相國門第,雖習武弄劍卻也知書達禮。
她在馬上向建寧王李俗施禮道,“殿下,奴家等著實不敢當殿下和諸位大人以及滿城百姓如此hou愛!”
李談哈哈大笑回禮道’“兩位女軍大將軍率軍馳援長安,蒞赴國難,我等出城相迎,理所應當!陳相,傳召下去,今日啟航香香本宮在大明宮設宴,為隴朔巾幗軍將士接風洗塵!”
陳希烈和張同也在旁附和。
李騰空見李伙如此殷勤,心里也明白他此番禮遇她和蘇扈冬兩人’一方面是為巾幗軍馳援長安而感動,另一方面也是看在張殆的面上。畢竟,她們還是永寧王張瑄的兩位愛妻。
張瑄能讓他的女人率軍馳援長安,這就足以表明態度了。
張瑄絕不放棄長安’一定會想方設法保住長安。
這樣一來’李俗焉能不歡喜焉能不感動又焉能不對蘇扈冬和李騰空禮遇有加!
李騰空便不再說什么。
她現在已經不再是那個李林甫的幼女了,而是永寧王張殆的夫人。她和蘇扈冬及花奴兒三女,就代表著張殆的顏面和形象。
花奴兒深深凝視著李俗,突然伏在李騰空耳邊小聲道,“空兒,這個建寧王李倓張弛有度,看上去比那個皇帝強上三分!此人能在國難之際留守長安,頗有幾分膽識和勇氣;而他刻意與瑄郎交好’明顯是有野心。”
“這種有膽識有野心的皇子’將來定非池中之物。”
李騰空默然點頭’也掃了李伙一眼。
李伙正與蘇扈冬談笑生風。蘇扈冬顯然對李談的印象很好,她是回紇女子’心機相對比較單純’她感覺這個皇子還不錯,有風度有氣量還有幾分骨氣。
女軍的隊伍在滿城的歡呼聲中緩慢行進著’在即將抵達西市并要繞過西市改道進入朱雀大街進入皇城時,眼尖的李倓一眼就望到了在一群護衛和侍女簇擁在其中’站在路旁的小腹明顯凸起的永寧王妃崔穎和明眸皓齒的萬春皇姑。站在兩女身邊的還有一個姿容妖嬈同樣小、腹凸起的嬈媚夫人’正是虢國夫人楊三姐兒。
李伙哈哈一笑,“兩位女軍大將軍’永寧王妃、萬春皇姑和虢國夫人出迎了!”
蘇扈冬和李騰空還有花奴兒當即笑著從馬上飛躍而下,大踏步走到崔穎等女跟前’一起率先施禮下去,“見過姐姐!萬春妹妹!夫人!”
崔穎四五個月的身孕了,已經有些行動不便,她笑吟吟地拉起蘇扈冬和李騰空的手,柔聲道,“兩位妹妹回京’奴家心里這才松了一口氣。難為兩位妹妹女兒家之身,還要從軍出征’奴家只恨自己無用,不能與兩位妹妹一起領軍殺敵!”
萬春則撅著嘴道,“奴家也能騎馬射獵呢,夫君太過偏心,奴家也要領軍殺敵!”
楊三姐掩嘴在一旁輕笑道,“萬春殿下這是說笑話吶’你雖然能騎馬射箭,但沙場之上不是嬉戲’你手無縛雞之力,怎能上陣殺敵?”
幾個女人在一起親熱地寒暄著,崔穎心思鎮密’她沒有冷落花奴兒,而是轉頭向花奴兒笑道,“鳳鳴姐姐一路辛苦了。”
花奴兒臉色一紅’躬身施禮卻是沒有說什么。
當日午后,建寧王李伙在皇城之內大擺筵席,犒賞巾幗軍。只是因為特殊時期,國難臨頭’飲宴沒有了歌舞。
在飲宴上,李騰空向李談和張同傳達了張瑄的建議要求張同率一萬羽林衛軍馬即刻馳援潼關。
張同早就向率軍開進潼關了’但李談卻微微有些猶豫。
守住長安,目前就全部指望張同手下這一萬羽林衛了,若是這一萬軍馬也開拔進潼關,長安幾乎就成了一座空城,如何能抵擋安祿山的叛軍 李騰空見李伙猶豫著,不由出言笑道,“殿下,我以為,只要潼關不失’長安無虞。若是潼關失守,長安必保不住。不要說一萬羽林衛,就是三萬五萬’也難以抗衡安祿山叛軍!”
“因此,讓張大將軍率軍馳援潼關,增強潼關守關兵力’以防不測,是可行的。而且,隴朔十幾萬大軍至多再有十日便可開進關中,殿下大可放心!”
陳希烈起身抱拳道’“殿下’老臣以為,燕寧郡夫人所言有理。只要永寧王大軍開進關中,長安便固若金湯了。老臣相信’戰無不勝攻無不取的隴朔大軍足以抵擋范陽叛軍!”
李倓沉吟片刻’朗聲一笑道,“既然如此,就依永寧王之策一張同,你便即刻率羽林衛軍馬馳援潼關,不得有誤!”
“末將遵命!”張同大喜,起身領命而去。
當然’他離開長安’未必會將羽林衛全部帶走’還得留下兩三千守城的兵馬,保持長安城的安全’維持正常秩序。
那一頭,李亨率軍和滿朝文武逃到隴州’安心等待張瑄的大軍到來護駕。但隨后’李亨卻又接到了張殆的奏報,又得到消息說,張瑄率隴朔大軍沿著慶州外圍,急速向關中行軍而去!
張片讓李亨去靈州安心等待,而并沒有來隴州護駕。
李亨心里當然有些不爽,但卻說不出口去。此刻國難當頭,他還指望張片平叛復國,心里縱然有些火氣’也不能發作出來。
楊國忠抱拳道’“陛下,張殆不尊陛下昭命’當下旨斥之!”
兵部尚書公孫良也趁機在一旁參奏道,“陛下’張瑄違抗陛下旨意,不來隴州護駕,其罪不小。以臣看來,陛下當奪去張片兵權,另派大將統率大軍于安祿山叛軍相抗!”
李亨眉頭一皺。
他還沒有說話,一直侍立在李亨身側默然不語的李豫突然開口怒斥道’“胡說!張瑄率大軍急速開進關中’護衛長安,是為上策。若是潼關和長安不保’我等縱然北上靈州,又能如何?”
“父皇,國難當頭’再有佞臣構陷忠良,當斬之!”
李豫拜倒在地。
他本來被李亨禁足幽禁三年’但因為安祿山叛亂,他就被李亨帶出了長安,禁足令也就算是因此不了了之了。
李豫本與張片有仇隙,但在關鍵時刻,李豫卻表現出了極強的大局觀,竟然挺身而出為張胎正名說話,這在某種意義上說,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李豫還是有其可取之處的。
在李豫看來,不管張瑄以前如何,如今的策略卻沒有任何問題。他只有馳援關中’守住潼關’才能真正阻擋安祿山叛軍繼續西進。只要關中不失、長安城不落于叛賊之手,大唐朝廷就巍然屹立。
李亨微微點頭’李豫的表現讓他滿意。
“正是此理。國難當頭’若是再有人出于私利惡意構陷勤王大臣,朕絕不輕饒!”李亨清冷的目光從楊國忠和公孫良身上掃過。
楊國忠默然不語’而公孫良則心里一顫’垂下頭去。
“傳朕的旨意,冊封張瑄為平叛大元帥、天下兵馬大總管,節制各路兵馬抗擊叛軍,與安祿山狗賊決一死戰!”
“朕就與諸位臣工啟程趕赴靈州坐鎮等候。待朝廷大軍大敗安祿山叛軍之日,再班師回朝!”
李亨起身朗聲道。
“陛下英明,臣等遵旨!”楊國忠和公孫良率滿朝文武大臣山呼萬歲’只是這山呼萬歲聲遠遠不若在朝堂之上有底氣,多少有些有氣無力,中氣不足。
李豫俯身下去’心里卻大為失望。
本來在李豫看來’張瑄的十幾萬勤王大軍都已經準備開進關中了’這一趟逃離長安奔赴靈州躲避的鬧劇就該宣告結束’李亨本該率軍即刻返回長安。
但他的這個父皇終歸還是太過怯懦了一些,他還是有些擔心張殆會擋不住安祿山的叛軍,決心還是去靈武安心等候。
反正靈州已經成為整個平叛的大后方’只要朝廷兵馬不至于全軍覆沒’安祿山的叛軍就打不到靈州去。靈州’是相對最安全的地方。
李豫心里暗嘆,搖了搖頭,心里卻是拿定了一個主意。
一念及此,他突然出班大聲道’“父皇,兒臣亦曾修習兵書戰策’善弓馬騎射’當國難之際,兒臣想率一軍趕赴前線,為國效力,還請父皇恩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