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了城,找了個客棧,然后請人把兩匹馬送回宋家,宋家乃是北夜州聞名的世家大族,一般的百姓可能不知道,但這些客棧酒樓的人,個個消息靈通,自然知曉。
客棧掌柜的一臉和善的笑,拍著胸脯保證,絕不會出岔子,一定盡快把馬送到宋家,請他們放心。
李慕禪打量他幾眼,施展了讀心術,看透他的心思,確實沒敢起異心,因為兩匹馬都打著宋家的標志,即使販賣也沒人敢買。
兩人離城之后,施展輕功,宛如兩縷輕煙飄飄而去,宋淑華的輕功極佳,功法精妙,她原本還沒用全力,怕李慕禪跟不上,傷了他的顏面,男人就是好臉面的。
后來看李慕禪神情輕松,她慢慢加快速度,越來越快,李慕禪仍能跟得上,且輕松裕如,待她施展了全力,他仍如此。
李慕禪的輕功更勝一籌,這個世界的功法更精妙,威力更強,但并非所有武功都如此,起碼輕功難分上下。
李慕禪學的是最頂尖的絕覺,浮光掠影一般,更勝宋淑華一籌,況且他還有小挪移術,更是神乎其神。
他越來越快,后來見宋淑華速度不夠,忽然抓住她雪白手腕,笑道:“我帶小姐一程吧!”
宋淑華扯一下卻扯不動,李慕禪緊攥著他胳膊,身形加快,化為一縷輕煙,眼前景物飛快逝去。
宋淑華只覺眼前景物開始扭曲,模糊,到了后來化為一片扭曲的光影,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了。
她運功于眼,慢慢適應,漸漸能看清了,還好他們是宗師高手,護體罡氣厲害,強勁的風被罡氣拂開了。
她扭頭看李慕禪,難以相信他是如何做到的,如此輕功,她頭一次見識到,委實令人驚奇。
李慕禪笑道:“我的輕功還算不錯,沒這輕功,我早被何家殺了!”
宋淑華慢慢點頭:“那倒是。”
何家比起宋家來微不足道,但對于一般武者而言卻是一座大山,無法抵擋,他能逃出何家追殺,自然有過人之處,輕功好是最基本的。
不過這么好的輕功,也難怪逃出何家的追殺!
宋淑華沒問他怎樣練得這般輕功,每人都有秘密,不想被人知道,非要弄個清楚是自絕于人。
說這幾句話的功夫,他們已經超過先前路程,可見速度之快。
李慕禪速度再加快,不過一盞茶時間,已經追上了宋五爺他們,然后忽然放緩速度,李慕禪松開她手腕,停下腳步。
膚若凝脂,他松開之后,手上似乎仍沾著淡淡幽香,頗有幾分銷魂滋味,回味無窮。
宋淑華似乎沒注意他松了手,飄飄向前,來到宋五爺身邊,將身上的破陣符交給他,然后飄飄回來。
宋五爺遠遠看李慕禪一眼,目光如利刃,破開虛空落到李慕禪眼中,透著幾分笑意。
李慕禪搖頭笑笑。
宋淑華挾著淡淡幽香到了近前,嗔道:“走吧!”
李慕禪沒運功卻聽他們說話,想必與自己有關,所以她才會這般異樣,遷怒于自己。
李慕禪飄飄在前,宋淑華在后,兩人離開了官道,鉆進旁邊的樹林里,然后躍上樹梢,貼著樹梢疾掠。
兩人速度越來越快,漸漸的宋淑華又跟不上,李慕禪倏的伸手握她皓腕,陡然加快速度。
宋淑華掙扎了一下,見李慕禪堅決,便不再掙扎,漸漸撤去了內力,全憑李慕禪運功帶著自己,樂得偷懶。
兩人走的是直線,轉眼來到一座高山下,腳下不停,貼著樹梢往上走,一會兒功夫到了山頂。
兩人并肩站在山巔,撤去護體罡氣,勁風拂得衣袂獵獵作響,清風拂面使心胸為之一暢。
連綿的群峰莽莽蒼蒼,郁郁樹林有的綠意深,有的綠意淺,安靜而雄奇,李慕禪能夠體會其中蘊著的力量。
“咱們要快一些趕路,別等他們反應過來。”李慕禪道。
宋淑華哼道:“他們能追來?”
這么快的速度,他們想追也不可能。
李慕禪搖搖頭嘆道:“守住關口就是,一些地方咱們總要經過的。”
“嗯,這倒也是。”宋淑華點頭,隨即哼道:“不過我已經改過裝扮,認不出來的!”
李慕禪笑笑,搖搖頭。
宋淑華的裝扮太過簡單,熟悉之人一眼便能看破,更瞞不過他們的利眼,只要用心,必能堪破。
若真是安家,勢力龐大,說不定真能布下層層關卡,他們想神不知鬼不覺不太可能。
宋淑華斜睨他一眼,道:“那好吧,趕緊走!”
兩人身化為兩縷輕煙,下了山巔,朝山對面的平原掠去,中間有一條大河,河水翻滾如沸,河面百米寬,需要渡船過去。
兩人貼著樹梢掠下山來,到了河邊不停,直接踏著河面疾行,踏在翻涌的河水上,如履平地。
河邊有一些人正等著渡舟,紛紛呼喝,驚奇而興奮,武者在民間地位極高,但真正有這般神功的卻少之又少。
宋淑華被李慕禪扯著,感覺著腳下的清涼,抿嘴笑笑,覺得不可思議,她輕功可達不到這般程度。
李慕禪腳下不停,對人們眼光毫不在意,轉眼踏過大河,到了對面一座小城,直接掠過城墻,然后化為游魚,在人群中穿梭自如,走的還是直線,見人過人,見墻翻墻,見屋越屋,轉眼功夫便穿過這座小城。
宋淑華笑瞇瞇的道:“不用這么急吧?”
李慕禪神情悠然,速度卻有越來越快的趨勢:“想避過他們,只能更快,最好快過他們的信鴿速度!”
宋淑華點點頭:“你現在這樣,已經快過信鴿了!”
他們走的是直線,與鴿子無異,而速度比鴿子飛行速度更快,說來還真是令人驚駭,雖說有輕功,但這么趕路還是頭一次。
李慕禪搖搖頭,他不敢小瞧這個世界武者的厲害,世家的智慧,難說沒有比自己更快的。
兩人如兩抹輕煙,轉瞬即逝,人們即使看到了,也看不清他們臉龐與面容,除非修為遠勝過李慕禪。
只有這樣才能避免泄露身份,李慕禪也可以施展易容術,改扮宋淑華的相貌與身形,但他不想太過鋒芒畢露,多泄一分本事,多一分危險,即使是宋淑華這般開明,仍難免見疑,出力不討好。
宋淑華笑瞇瞇的道:“李無忌,你不會累么?”
這般奔馳極耗內力,縱使身為宗師,內力深厚,也很難持久,而李慕禪竟然一口氣堅持了一天,令她驚奇。
李慕禪搖搖頭:“還好。”
他用的是虛空引氣術,施展輕功所用內力直接是天地靈氣,換了一般人很難駕馭這些靈氣,畢竟不是自己練就,馭使起來吃力,李慕禪精神強橫,這些靈氣卻如乖巧的孩子一般。
他直接駕馭這些靈氣,催動著輕功心法,而這套輕功心法是他自創,并非原本世界任何一套,他不想因此而被人看出根腳。
吸取數套輕功心法之長,只適合他自身,數道內力循環運轉,所以使速度極快,旁人卻施展不來。
直接駕馭靈氣,所以丹田內的真氣并不消耗,不但不消耗,反而在施展輕功之余一邊運轉著神龍經,不斷往丹田填充內力。
兩人很快又翻過了一座小城,然后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樹林,掠過樹林之后,是兩座陡峭高駿的山峰并立,宛如兩柄劍直直豎著,劍尖直插天空,兩山峰之間有一條峽谷,若沒這峽谷很難翻過這么陡的山。
李慕禪皺眉,沒有往山谷去,而是貼著樹梢往上,直接攀登山峰,山峰陡峭如削,對常人艱難,卻難不住他,宛如一朵白云冉冉而上,時而在山間一點,再次飄起。
宋淑華本想問他為何不走峽谷,但地勢險要,正凌空而上,她不想打擾,于是待到了山頂時,她開口問。
李慕禪搖搖頭:“那里太容易設伏,避開為妙。”
宋淑華笑道:“你太小心了。”
恰在此時,李慕禪臉色微變,身形忽然頓住,山頂忽然出現十幾個黑衣中年男子,沉著臉盯著兩人。
李慕禪沒想到這十幾個黑衣中年竟避過自己的虛空之眼,唯有一個可能,就是設置了陣法!
他們形成一個扇形,將山頂守住,此山又高又陡,卻不夠大,不過十來丈方圓,被十幾個黑衣中年占住了。
宋淑華臉色微變,皺眉道:“他們怎認出我來?”
李慕禪搖頭:“寧可錯殺也不放過。”
宋淑華冷笑一聲:“好個安家,真是瘋了!”
李慕禪道:“咱們走吧!”
他身形陡的后退,宛如石頭般直直墜下去,十幾個黑衣中年一見忙追來,在崖邊射出暗器。
李慕禪身形在空中一蕩,平平橫移一丈,避開了漫天的暗器,然后飄然落進了樹林。
“破陣符給五老爺了吧?”李慕禪扭頭問。
兩人落在一棵老樹下,粗壯有兩人合抱粗的老樹郁郁蔥蔥,絲毫沒有枯竭之像,生機盎然。
“嗯。”宋淑華點頭。
李慕禪想了想,搖頭道:“他們布置了陣法,咱們闖不過去!”
“那怎么辦?”宋淑華蹙眉。
沒了破陣符,想要破開陣法根本不可能。
李慕禪沉吟道:“只能再繪一幅破陣符了,可惜沒了五老爺的筆與符紙!”
繪符最關鍵的不是筆,而是紙,沒有特殊的金帛,所繪出的符威力大損,而那支筆靜心凝神,能減少損耗。
“符紙符筆?有呀。”宋淑華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小匣子,笑瞇瞇遞過來。
李慕禪訝然望她,伸手接過打開后,銀紫符筆與金帛正在其中,李慕禪頓時笑起來:“我怎沒看到五老爺給你。”
宋淑華道:“五叔偷偷塞給我的,他將這送給你了,說他留著也沒用,你可能用得上!”
李慕禪笑容滿面:“五老爺真是慷慨!”
“這可是寶貝,你莫要丟了!”宋淑華道。
李慕禪慨然點頭,這種珍寶可不是一般人能擁用的,也唯有宋家這般世家大族才能搜集得到。
李慕禪拿起紫銀符筆:“有了這個,我再繪一幅破陣圖,咱們安然返回的把握大得多!”
“現在就要繪制?”宋淑華看看周圍。
李慕禪笑道:“我先繪一個五行顛倒陣!”
他說罷擺好金帛,然后筆尖輕一下左手五手指尖,再一揮而就繪符,速度極快,轉眼功夫繪好了六張陣符。
他將五張陣符擺在四周,然后將最后一張陣符放在身前,凝視著這枚陣符,忽然右手駢劍如劍,輕輕一點。
周圍忽然晃悠一下,給人坐在車上顛簸一下錯覺,隨即恢復正常。
李慕禪露出笑容,終于還是激發了這個陣法,宋淑華不明所以,不知其中的驚人處。
李慕禪是仿了宋五爺手上那枚玉符,但僅得其形,不知能不能用,沒想到一試之下,果然生效。
簡易般的五行顛倒陣形成,外人看這邊時,只會不自覺的避開,不會靠近過來,自然發現不了兩人。
激發了這套陣法,李慕禪放下心來,他不信對方也有破陣符,縱使有,也要靠近這邊才會發現五行顛倒陣。
他接著開始繪制破陣符,這太過耗神,繪完之后臉色再次蒼白,宋淑華看得直皺眉,不自覺有些生氣。
李慕禪破陣符遞給她,然后一句話不說直接閉目調息,進入觀天人神照經中,努力恢復精神。
宋淑華默默把破陣符收入懷里,也閉上眼睛,緊抿著嘴唇。
時間飛快流逝,她看到十幾個黑衣中年經過了數次,似乎在搜索他們,卻總不靠近這邊,不自覺的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