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覺曉說話算話,城外省軍人員整頓完畢,這一日便起了個大早。卯時剛至,城門剛剛打開的時候,孟覺曉帶著兩個隨從便出了城。
來到成為軍營時,正值卯時一刻,點卯剛剛開始。
上次在軍營里那么一折騰,全軍上下對這個知府大人都存著一種敬畏之心。孟覺曉的出現造成了不小的震撼,一干領兵校尉也沒想到,孟覺曉還真的來的。
大帳之中見禮之后,孟覺曉脫下長衫,露出一身短打,幾位校尉見了不禁奇怪。
“大人這是?”曹劍小心點問了一句,孟覺曉伸展了一下四肢笑道:“跟著大家一起跑步啊!還能做啥。”
“啊!”曹劍等人頓時傻眼了,因為平時他們是不跑的,都是騎馬跟著士兵后頭,誰跑不動了上去鞭子伺候。現在孟覺曉要跟著大家一起跑,他們該怎么辦?
“走啊,都愣著做啥?平時該怎么練怎么練,別管我,就當本府是普通一兵好了。”孟覺曉笑著說著往外走,幾個校尉面面相覷,大家身上都穿的一本正經的,總不能真的騎著馬跟著知府大人跑步了。
“都回去換短衫。”曹劍飛快的低聲說著,第一個沖回自己的房間里。
孟覺曉這些天對軍隊的關注度一直很高,知道這幫校尉們是怎么練兵的。孟覺曉以為,不能以身作則的軍官,或許能帶好部隊,但是能做到以身作則才是孟覺曉心目合格的軍官。
站在校場上,孟覺曉看著排好隊伍的士兵,回頭看看一個都沒跟上,不禁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今天明顯是故意的,就是要讓這些家伙改掉身上的臭毛病。
很快幾個校尉次第來到孟覺曉的身邊,曹劍笑道:“大人,可以開始了么?”
孟覺曉道:“開始吧!”
執行操典已經有幾天了,孟覺曉看著雜亂的隊伍魚貫小跑出軍營時面無表情。孟覺曉很不滿,但是也沒有責備這幾位的意思,萬事開頭難,這幾位估計連操典都沒背下來。
每天早操頭一件事情是跑步,幾個校尉都沒見識過。不過他們對孟覺曉還是有點盲目崇拜的,孟覺曉在他們的心目中就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象征,隨手就能寫出一本兵書的人,他說的能有錯么?
所以,對于操典的內容,大家都是堅決的執行。
三千人大隊跑步出營時,孟覺曉朝幾位一身短衫的校尉笑道:“誰領前隊?”
張二明上前一步道:“平時都是卑職領著前隊。”
孟覺曉朝他笑笑,張二明會意的行禮之后,跑步跟上前隊。
“本府跟著中軍吧!”孟覺曉等了一會笑道,說完便跟在隊伍的邊上跑了起來。
曹劍一看這架勢,連忙對周小小等人道:“幾位都看見了?今日知府大人親自隨軍訓練,誰要是丟了人,軍法伺候。我跟著知府大人,幾位看好后隊。”
曹劍這么一手弄的幾位心里很不爽,不過最近曹劍頗受信任,等于全軍實際上的領導人,大家心里雖然羨慕,但是以周小小等人的身份,也只能是看著干瞪眼。
“大家都賣力點,知府大人最看重大家的真實本事,只要有本事,不怕不被重用。功名利祿,就看大家賣力不賣力了。”周小小望著曹劍的背影,甕聲甕氣的對身邊的兩個兄弟說。
“還有,找個馬夫牽馬跟上,大人可不是我們這等老粗,萬一跟不上了也好騎著馬跟上。”宇文校還是很細心的,及時的提醒了一句。這里頭帶兵的好漢們,也就他最著急了。別人都是校尉了,他的身份問題還沒解決,現在就是幫著周小小帶兵。好幾次跟著去開會,就是想讓孟覺曉看見他后想起身份問題來。可惜,這招有點弄巧成拙的意思,孟覺曉就是看見這家伙跟著去開會,才會動了暫時壓制周小小等人的心思。
跟著隊伍孟覺曉一直在悶頭跑步,穿越之后有感于身體太差,孟覺曉一直堅持鍛煉。在鄉下的時候每天跑步還被人當笑話看過,最近一段時間雖然沒長跑鍛煉,但是每天堅持在院子里小跑,所以開始跑起來孟覺曉并不吃力。
曹劍最初也是認為,孟覺曉跑個一圈下來就會停下休息,哪有文官把跟隨大兵們跑步當一回事的?接下來的事情讓曹劍跌破了眼鏡,孟覺曉一直在跑,雖然顯得有點艱難,但是一直沒停下。
跑到一半的時候,孟覺曉堅持不下來了,幾乎都是在走。曹劍幾次想開口勸孟覺曉停下休息,但是剛張嘴就被孟覺曉打斷道:“別勸我。”
當兵的一看知府大人真的跟著大家一起跑,即便有些不太行的,也被刺激的來了動力。連知府大人都跑不過,那還有個鳥的臉面做人。隊伍雖然跑的稀稀拉拉的,但是大家都還在堅持著跑。
孟覺曉終究不如這些當兵的,漸漸的落在了最后,幾個校尉自覺的都跟著慢慢的走,終于十圈下來孟覺曉慢慢的走進校場時,已經列隊的士兵們整齊的叫了一聲:“大人好!”
“大人,兄弟們這是在夸您呢!”周小小拍了一句馬屁,孟覺曉長長的呼吸著低聲道:“不行了,一會還是要加強鍛煉啊,年紀輕輕的這么點路都跑不下來。”
幾個校尉聽著都覺得新鮮!暗道一個文官跟跑步較什么勁?
慢慢的走過隊伍前,每一個士兵都拿一種敬仰的目光看著孟覺曉走上高臺。
“兄弟們,為什么要讓大家跑步呢?其實道理很簡單,打個比方,如果雄州成遭遇遼兵的攻擊等著救援,大家趕去過去累的跟本府現在一樣,估計連刀槍都拿不動了,還打什么仗?要在本府的手下當兵,首先這一條就得過硬。這些日子大家都看見了,一日兩餐改成三餐,每日保證一頓見著葷腥。不就是為了讓大家有力氣操練么?另外本府還規定了獎懲制度,回頭張貼在營地里,自有文吏念給大家聽。練的好的,本府要獎勵,練的不好的,那就罰。不想當這個兵的,現在就給收拾東西滾蛋。”
孟覺曉這一番話說的很白,不像一些當官的之乎者也的。
講完話孟覺曉宣布解散吃早飯,吃完了休息一會還要繼續操練。
離開軍營回城的路上,看著孟覺曉疲憊的樣子,莊小六嘀咕一聲道:“少爺,以后不來了吧?”
孟覺曉看他一眼,淡淡道:“有的事情,你現在不會懂的。”
回到自家后院,剛進院子便看見大門臺階前站著耶律才。這一次的耶律才面帶微笑,遠遠便拱手笑道:“見過孟大人!”
這個態度與之前的差別很大,孟覺曉也沒有咄咄逼人的意思,拱手笑道:“小王爺!錢準備好了么?本府還等著這些錢用呢。”
耶律才似乎已經習慣了孟覺曉這種說話時居高臨下的語氣,更加確定自己感受到的那份強烈的排斥感。耶律才很好奇,一般的大唐官員見著自己,都是想方設法的巴結。不巴結不行啊,商隊到遼國境內做生意,得罪了耶律才可不是鬧著玩的。
邊境上幾個州府的官員,都有親戚或者朋友在做北地貿易的聲音,難到孟覺曉就不做生意?看著這么好賺的錢也不賺?難道說孟覺曉不怕因為這個,得罪了中原朝廷的大量官員?這個兩個問題耶律才想了很久,得出的結論是孟覺曉不怕!
不怕的原因很簡單無欲則剛!想清楚這一點后,耶律才放棄了僥幸的心理,放低姿態來到這里。
“孟大人,小王有個建議,大人聽聽如何?”進了屋子客氣一番,落座之后耶律才主動開口說道。孟覺曉雖然開價二十萬貫,但也不是沒有回旋的余地,只是看耶律才的態度不好,這才沒給他好臉色。
“請講!”孟覺曉不動聲色,等著耶律才出牌。
“二十萬貫說實話一時半會小王拿不出來,不知道大人可否接受實物賠償?”耶律才居然沒有殺價,這讓孟覺曉有點意外。
耶律才不是不想殺價,只是那日在驛站,孟覺曉絲毫余地都不留態度把他嚇住了,生怕自己要是討價還價的反而生出意外來。至于說到錢,二十萬貫不是拿不出來,而是南院大王手頭沒那么多閑錢。再者,用實物來賠償,也好往里頭摻水不是?看著孟覺曉沉吟的樣子,耶律才心里暗暗緊張。暗道難不成這家伙,看出自己的想法了?
“實物?等我想一想啊!”孟覺曉沒有馬上回答,端起茶杯輕輕的吹了吹,喝了一口之后才道:“小王爺都能拿出什么實物來?”
耶律才微微松了一口氣,趕緊道:“北地值錢的東西,不過是人參、獸皮一類的東西。”
孟覺曉聽了搖頭道:“這些東西不稀罕,要回來還要去賣掉,麻煩的很。”
耶律才之前就料到不會那么順利,現在他是被動方,孟覺曉這么說,很有可能就是想坐地起價。猶豫了一下,耶律才還是繼續退讓道:“價錢的問題,可以按北地交易的價錢來算。”
耶律才終究還是想錯了,他原本的打算是把東西運過來,然后按照這邊的售價來抵賬。沒想到孟覺曉這么一說,他錯誤理解孟覺曉在點出他的小伎倆。
“不是這個問題,這些東西對本府而言用不上。實物交易不是不可以,但是只能用戰馬來換,別的東西本府一概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