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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經略利之所趨 第三十九章 雙管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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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門不幸  拿著手中那一紙薄薄的家信韓忠彥的手卻在不停地顫抖仿佛那是千鈞重物一般。對于流民入城之事他原本就有些懷疑可盡管如此他也沒有料到是自己家里的人干下了這樣愚蠢的勾當。他很清楚新君并不是很信任自己只是出于新舊兼濟的原則他才能在宰相這個位置上穩穩當當地坐著而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縱有其他各式原因他也不得不上表乞罷相。

  這些人哪里是要紹述神宗皇帝的舊政這些人分明是要陷朝廷于危難啊他痛苦地扔下了那張信箋頹然倒在了椅子上只可惜朝中竟沒有可助我之人若是邦直尚未去位也許還能爭一爭可是現在他深深嘆了一口氣苦惱地閉上了眼睛。事到如今他也只有等著宮里的消息了多年苦心毀于一旦這短短的一年多朝政清明的時間看來已經維持不了多久。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那群魔亂舞的可怖情景。

  另一頭的高府高俅和嚴均彼此互相瞪著頗有些大眼瞪小眼的意味。好半晌兩人才同時爆出一陣大笑但這笑聲中有多少苦澀的意味就只有兩個當事人知道了。

爭于廟堂國之不盛只可惜我如今盼望的卻恰恰相反。我巴不得韓相和曾相繼續互相牽制給圣上行中道的機會。嚴均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杯美酒像喝水一樣直接灌了下去。舊黨中人太過保守稍有變革便會群起而攻之這其中偏偏正人君子居多;而新黨中人偏偏又太激進凡是稍有反對他們政見的人統統會被冠以奸佞的帽子。唉須知世上之事向來都有其兩面為何不能如圣人所言取中庸之道呢  高俅無奈地聳了聳肩。這種深奧的問題別說嚴均不知道他這個來自后世的人也同樣不知道。關于王安石變法的利弊后世史學家討論來討論去也沒能統一更不用說如今身在局中的當事者了。

  無偏無黨執中居中這些話說來容易做來難光是建中靖國這一年。朝廷受到了外界的多少抨擊有人指責朝廷不分善惡也有人說君子和小人共立雖然也有小元祐地稱贊但既定的目標幾乎沒有一條達到的實在是令人扼腕他一邊說一邊掰著手指頭算計這一年的種種措施求直言是成功了可言官一會被貶一會被召回;市舶司是建了但要看到成效總得數年的工夫;錢荒的問題要等去南洋和日本的船隊返回之后才有初步結論;至于如何更有效地儲備糧食以防止饑荒更是連譜都沒有的事。就更不用說改革軍器監了。

嚴均還是頭一次聽到高俅像倒豆子一般說起這些條條框框。不由悚然動容。高俅還能夠說是位高權重在朝堂上有言權可他自己卻只是一個樞密院地區區小官別說朝政。就連樞密院中的大事也沒有他參贊的份。韓忠彥倘若去職對于他自然是一個契機但是目光長遠的他又怎么會看不到幕后的危機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勉強擠出一句話突然站起身來。不管怎么樣先前高兄在圣上面前替我說話的情分我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若是他日  只要他日你能掌樞密院也就夠了高俅順勢也站了起來隨意地拍了拍嚴均的肩膀。嚴均復職確實有他的進言之力但更大的原因卻是趙佶需要一大批能夠信任的年輕官員當然不會讓嚴均繼續缺席。再者。他實在太需要一個年富力強地盟友。我不日即將下西南有關遼國地事情就要全靠你了雖然如今遼主耶律延禧仍舊沒有徹頭徹尾地展開清算但在那些別有用心的人鼓噪之后他必定會采取行動這是一個最好的機會。

  放心嚴均言簡意賅地丟下兩個字又鄭重地拱了拱手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在他地心目中早已展開了一局有關于遼國的大棋盤。

  建中靖國十一月庚辰趙佶下詔。駁回韓忠彥辭相的上奏同時改明年元曰崇寧。在此之前曾布力諫趙佶紹述而未果盡管對韓忠彥仍然在位頗有不滿但聽到改元崇寧卻歡欣鼓舞然而在朝中一眾諍臣看來這無疑是又一個紹圣的開始。于是不明就里的他們紛紛上書進言但是那雪片一般的奏折卻猶如泥牛入海絲毫沒有音訊。

  就在朝中人心不穩的時候高俅和蔡京二人雙雙受詔入宮高俅固然是事先已經有所準備蔡京卻是從一次次的朝廷人事變動之中看到了一絲變數所以更加不敢怠慢。

  一臉疲憊的趙佶在看到兩人彎腰施禮時不由露出了一絲苦笑。他曾經有意直接擢升高俅入政事堂但是事到臨頭他還是止息了這個念頭。朝中朋黨之勢已經愈演愈烈而高俅比起其他人來資歷太淺根本鎮壓不住局面與其到政事堂當擺設作簽章還不如他放其到地方上走一圈到時再作提拔就能平息很多議論。

  蔡卿家先前你稱病一直未曾去江寧府上任朕卻沒有追究你可知道是什么緣故趙佶淡淡地掃了蔡京一眼見其露出了誠惶誠恐之色不由微微哼了一聲欽圣皇后向太后直到去世時也不忘讓朕看顧你幾分正是看在這一點上朕才會容忍你至今。

臣知罪。蔡京深深低下了頭原本有些躁動的心情卻平靜了下來。既然趙佶已經說了那幾句話那就證明已經有了決斷而且還是對自己有利地那種否則只要來一道貶斥的詔令何用親自召見那么麻煩  如今遼主登基我朝在邊事上也必須有所戒備。所以朕已經決定由你出知定州相信以蔡卿家的能力應該能夠還一方安寧。

  臣必定不負圣上期望。蔡京連忙拜謝在欣喜之余卻仍舊有些失望。定州離京城很近。又是北方要地向來只有深受信任的重臣才能得到這個要缺這無疑是一個啟用的標志。然而這也意味著他短時間內很難插足曾韓兩人的政爭。然而想到最后他仍然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和曾韓兩人比起來他還年輕。有的是更進一步地機會。

  趙佶抬眼凝視著高俅目光中掠過了種種復雜地情緒良久方才開口說道:高卿家朕已經和政事堂議過你的事準備讓你安撫西南。朕知道成都那邊并不平靜甚至還屢屢傳出蜀民暴動的傳聞要彈壓局面著實不易。而且朕自即位以來還未曾換過安撫使你的威望資歷還不夠此番更要小心。不過。蜀地離京城太過遙遠。朕會給你便宜行事之權再讓你兼行軍都總管的名義。若是你認為有必要而又來不及陳告朝廷的不必先報走馬承受。可以放手去做。你歷來處事老成只要別在邊事上犯錯就好。

  臣明白了。高俅微微躬身袖中的拳頭已經握得緊緊地。大宋置安撫使一向很慎重一般只有陜西河東嶺南路的安撫使才會兼都總管的名義統制軍旅主要是用來綏御戎夷而河北和近地的安撫使則并無軍權一下子讓自己這個毫無履歷的新人擔當這么重的責任足可見趙佶的迫切心情。

三日之后正式的詔令終于下達寶文閣學士高俅升任龍圖閣學士。加太中大夫知成都府領成都路安撫使兼川陜四路成都府路潼川府路利州路和夔州路安撫大使兼馬步軍都總管;以龍圖閣直學士蔡京知定州。消息一經傳出朝野為之震驚除了少數幾個知情者之外誰都沒有想到趙佶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將高俅外放而且還是蜀地這個最難治理的地方。最最蹊蹺得是很久沒有露面的蔡京居然再次謀得了起復。而且是定州這樣地地方這一日一位不之客造訪了高府在得知來人身份之后正在收拾行裝地高俅連忙親自迎了出去。前來拜訪的不是別人正是殿前都指揮使姚麟。這位精神矍鑠的老人甫一看到高俅便哈哈大笑道:高學士如今你可是青云直上了想到昔日并肩作戰地往事高俅臉上也堆滿了笑容直接將姚麟引入了書房。他起行在即還有不少事情需要梳理準備對于姚麟的來意不免有些好奇。姚帥你就不要一口一個高學士了聽在耳中實在磣人若是看得起我叫我一聲伯章也就是了好好好姚麟卻是爽快人也不客氣一口應承了下來。伯章我這一次來不是為了別的只是想給你推薦一個人。你應該知道蜀中多亂民部族又多稍不留意就會出岔子。我有一個孫子姚平仲武藝群膽略不凡。我尋思你到蜀中也需要幫手我想讓他和你同行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姚平仲高俅輕輕地念著這個名字總覺得有一種異常熟悉的感覺。絞盡腦汁想了老半天他終于想到自己是從哪里看過這個名字臉色不禁微微一變。山西種姚兩家算得上是北宋的將門世家可是將種家和姚家的所有人擱一塊也抵不上這個姚平仲有戲劇性。傳言中在對金兵一戰大敗之后姚平仲因為懼怕受誅一個人潛逃數千里隱姓埋名五十年最終出山的時候卻仍舊面色精神毫不顯老相可是稱得上奇跡了。可算算年紀這時候姚平仲應該還小啊想到這里他輕咳一聲不無試探地問道:姚帥的推薦自然不會錯只是不知道令孫年紀幾何  呵呵他今年十六歲不過早已經長得虎背熊腰。姚麟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捋著頜下長須笑道不管怎么樣伯章你帶他在身邊總是有用處地至不濟也能頂一個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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