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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黃衫再現

  “諸位,咱們今日效仿古人,以血盟誓,今日之后,定要齊心合力,披荊斬棘,將穆家幫趕出江南!”潘忠的提議又博得一陣喝彩聲。

  “商老爺子,各位,在下有要事,先走一步!見諒見諒!”靠東窗的宴桌,站起一位神情彪悍的漢子,對廳上歡呼滿臉不以為然。

  “張老大,你什么意思?想退出不成?”王得六斜眼眇著彪悍漢子。

  彪悍漢子冷冷一笑:“各位不過受不了穆家幫訂下的諸多規矩,但諸位可還記得以前橫行不法時?哪幫哪派不是朝不保夕?隨時會被官府清剿!現今能吃上安穩飯還不賴穆家幫訂下的諸多嚴規?我青陽幫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上下百十條人命,恕張某沒空陪各位發瘋!”說著朝外便走。

  王得六臉上怒色更甚,猛地攔在廳門,喝道:“張老大!你不能走!”

  張老大瞇起眼睛,冷冷道:“六哥想掂量掂量兄弟不成?”手摸向了腰間掖著的斧頭。

  “你以為我怕你?”王得六唰一下抽出了腰刀,就要迎過去。

  “兩位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坐在蝶兒鄰桌,目光甚為無禮的那名丑漢笑著拉住張老大。“自己人何必傷了和氣?張老大不想入盟?自然有他的道理…”

  聽到有人為自己說話,張老大怒氣稍減,“哼”了一聲,放開握著斧柄的手,道:“郭大哥說的是…啊…”突然慘叫一聲,嘴角滲出幾絲鮮血,被稱作“郭大哥”的丑漢向旁躍開,手里提著一把血淋淋的匕首。

  張老大身邊兩名隨從還未及反應,丑漢匕首快如閃電,幾次進出,兩名隨從慘呼摔倒。

  張老大緩緩倒地,抽搐著,鮮血流了一地,丑漢沖他“呸”的一聲:“媽的想活著出去與穆家幫告密么?”

  大廳里一片嘩然,其中夾雜著蝶兒的驚呼,張老大甚為豪氣,從未與人紅過臉,在江南綠林人脈甚好,卻不想糊里糊涂就命喪此地。

  卻見潘忠輕輕鼓掌,笑道:“郭老大果然夠干脆,以后盟中之事還要勞郭大哥多費心了!”

  余人有人附和,“就是就是,若放他走掉,定會去穆家幫告密,那咱們可不死無喪身之地么?”也有人沉默不語。

  幾名商家下人匆匆跑入,將三條尸體搬出,清掃血跡后才退下。

  “你們怎么能這樣草薦人命!”一聲清脆的喝聲,蝶兒站起來,臉漲得通紅。

  潘忠不屑的看了她一眼,道:“小娃兒懂得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婦人之仁如何成得了事?死個把人算什么?看你還是回家吃奶吧!”

  大廳里頓時一片哄笑聲。

  蝶兒氣得小臉通紅,卻不知如何反駁,求救般把目光轉向田放歌,道:“田大俠,他們濫殺無辜,你也不管么?”

  田放歌嘆息一聲道:“張大哥的事自然令人惋惜,但為了驅逐穆家幫的大業,郭大哥此舉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難道咱們就不傷心么?張大哥這筆帳卻要記到穆家幫頭上,大伙兒只有多宰幾個穆家狗,以慰張大哥在天之靈!”

  “不錯!田大俠言之有理!”

  “明日通報張家幫,請他們出人替張大哥復仇!”

  大廳里一片附和聲,被郭老大此舉弄得微有些氣餒的群豪立時興高采烈,對呀,這筆帳確實該算在穆家幫頭上,和自己何干?

  看到田放歌輕巧幾句話就把眾人鼓動,真可謂巧舌如簧,蝶兒心中卻失落無比,默默坐了下來。

  “兔兒公哪里說得不對了,你們這伙兒人不是強盜么!大白日持刀殺人!還有王法嗎?”一直冷眼旁觀的紈绔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桌上蝶筷一陣亂響,把蝶兒嚇了一跳。

  “兔兒公!這次我挺你!”紈绔又轉頭對蝶兒大聲說道。

  蝶兒和綠裙少女處的久了,也知道了紈绔一些話語習慣,所謂的“挺你”就是支持你之類的意思。

  蝶兒此時可是滿心后悔,怎么將紈绔和姐姐帶來了這里?若真有什么閃失,自己百死莫贖。

  “小聲點兒,這些人殺人不眨眼的…”橙橙小臉蒼白,拉了拉紈绔衣袖,小聲告誡。

  “你是誰?”田放歌盯著紈绔,從進大廳就對紈绔一行人身份好奇。

  商榮二子商伯當撇嘴道:“田大俠不用管他,這廝不過是京城財主,帶了些古玩來與家父做買賣,非要湊今日之熱鬧,權當各位一笑而已。”

  田放歌微微點頭,看了幾眼綠裙少女,笑道:“原來如此。”把頭轉開,再不看紈绔,想來覺得和一個土財主說話都落了下乘。

  “二公子,既然說起他來,不知道商老爺子可與他有些交情?這批古玩商老爺子有興趣否?”郭老大眨著老鼠眼,問道。

  商榮微微搖頭。

  郭老大登時松了口氣,面露喜色,笑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郭老大,你想作甚?我告訴你,這批東西可是咱浙江幫先看到的!”一名豪士站起大聲道。

  郭老大鼻子里哼了一聲:“你先看到的又如何?誰先到手才算本事!”

  豪士怒道:“江州可是我浙江幫的所在,你莫壞了規矩!”

  郭老大笑道:“什么規矩?那是穆家幫訂下的規矩,咱們為何要守這破爛規矩?再說,穆家幫的規矩只是說江州私鹽生意歸你浙江幫,無本生意?穆家幫可不許咱作吧?”

  王廳中眾人紛紛附和:“就是,這些東西就算在江州,也不是就歸你浙江幫了!”看來盯上紈绔的幫派不在少數,蝶兒恨不得把耳朵捂起來,看了紈绔和綠裙少女一眼,二人面無異色,好似聽什么和他們不相干的事,看來還不知道這些人要劫了他們的貨物。

  豪士氣得臉色發白,轉頭對田放歌道:“田大俠,你怎么說?”

  田放歌笑笑道:“程大哥莫急,此事程大哥自然占理。”豪士聽了面色一松,卻聽田放歌又道:“然則現今我等合力對抗穆家幫,各幫派自然急需資金招募人手,不知道這批古玩價值幾何?”最后這句田放歌問廳中眾人。

  群豪大多搖頭,郭老大笑道:“想來總有幾千貫吧!”

  紈绔大概現在才聽出是在說他的古玩,“哼”了一聲,滿臉不屑道:“幾千貫?也值得老爺我親自從京城跑一趟?老子這次可是帶了十萬貫古玩!怎么,你們誰想買?告訴你們,老子可不講價!”

  大廳中呼吸頓時粗重起來,十萬貫?對于廳中眾人來說可是想也想不到的財富,就是田放歌,眼神也一下呆滯。

  “怎么,沒人出的起價么?一群窮鬼!”紈绔滿臉不屑,看得蝶兒又好氣又好笑,低聲道:“公子莫再多言…”財物失了也罷,別在此丟了性命。

  還是田放歌最先清醒過來,笑道:“如此再好不好,看來穆家幫氣數已盡,當真上天眷顧,送來錢財與我等起事用!”

  眾人盡皆點頭,只覺冥冥中自有天意。

  田放歌又道:“程大哥!諸位!小弟有個提議,咱把這古玩分成十份,每個幫派可遣兩人爭奪,且不可重復爭奪,如此免得大動干戈,傷了和氣,程大哥是東道,其中一份屬于程大哥,各位意下如何?”

  自聽得古玩價值十萬貫,江南群豪均知自己一幫之力難以吃下,田放歌主意很公允,如此實力強者或可得其中兩份,弱小幫派也有博取一份之運氣,大伙兒都無異議,紛紛贊成。

  浙江幫豪士也點頭道:“田大俠提議甚為公道,程某沒有意見!”

  田放歌笑道:“今日老爺子壽誕,咱們又是動刀又是動槍,實在不敬!”

  商榮笑道:“無妨。”不過臉色已經有些難看,自從郭老大動手,商榮臉就沉了下來。

  田放歌看出商榮不悅,笑道:“這批古玩自然要等出了商家莊咱們再動手,老爺子但請放心。”

  商榮微微點頭。

  丑漢郭老大看了綠裙少女幾眼,突然笑道:“十份古玩確實誘人,不過明日這土財主如何處置,咱總不能就這樣放了吧?”

  潘忠冷哼一聲,做了個向下切的手勢,陰聲道:“自然要斬草除根!”

  郭老大哈哈一笑:“如此我向大家討個人情,他這夫人和那些可憐兒人的小侍女都由我處置如何?”

  王得六哈哈笑道:“你小子,還是好這口兒!”

  商榮皺起眉頭道:“這些事你們明日再商議如何?”

  “是是…”郭老大賠笑點頭。

  田放歌笑道:“來來來,咱們敬老爺子一杯,祝老爺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眾人皆舉杯,大廳里頓時歡聲笑語,廳外鼓樂聲適時響起,換成一團喜氣洋洋。

  “唉,死了人也能坦然自若的過壽誕,老爺我一向不服人,現在可真的算服了,老爺子,算你狠!”紈绔不合時宜的話語響起,廳中頓時一片死寂,商榮臉色鐵青,轉頭看向紈绔。

  蝶兒恨不得用針把紈绔的嘴縫上,本想今晚帶紈绔綠裙姐姐和一干侍女連夜逃走,誰知道紈绔偏生不識趣,真有一種不被人家當場宰殺誓不罷休的勁頭兒。

  郭老大站起,對紈绔嘿嘿冷笑道:“怎么土包子,趕著送死么?”說著話大步走來。

  蝶兒轉頭看去,商榮把頭轉開,田放歌神態自若的品酒,余人更是一副幸災樂禍瞧熱鬧的神情。

  郭老大邊走邊大笑道:“本來看你家婆娘俊俏,若乖乖聽話,或可留得你一條性命,誰知道你自己尋死…”

  綠裙少女臉一沉,方欲起身,人影一晃,蝶兒已經擋在了紈绔和她身前。

  蝶兒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清冽如水的青鋒,深吸口氣,朗聲道:“郭幫主,你何苦難為尋常人,平白墮了你的名頭!”

  郭老大哈哈一笑:“怎么娃兒?你要強出頭么?看你細皮嫩肉的,嘿嘿,咱家老三若在此,倒多了樂子…”邊說邊大步走過來。

  蝶兒握緊手中青鋒,抿著嘴唇,心里卻陣陣忐忑,從未有與人動手過招的經驗,實在不知道自己所學能不能敵得過郭老大。

  “娃兒,再不閃開可莫說我以大欺小!”郭老大從懷中掏出匕首,舔了舔匕首上的血跡,一陣獰笑。

  看到郭老大猙獰的面目,蝶兒臉色發白,一陣陣惡心,胸中煩悶欲吐,卻仍倔強的擋在紈绔和綠裙少女身前。

  綠裙少女微笑,紈绔看著蝶兒的背影,眼中也多了幾分柔和。

  “嘿!”郭老大一聲狂吼,匕首閃電般朝蝶兒左肩刺來,蝶兒心神一亂,渾不知如何抵擋,手中青鋒卻下意識彈起,“叮”一聲,擋開了匕首。

  郭老大嘿嘿一笑:“還有幾分手段!”手中匕首不停,唰唰刺來,蝶兒手忙腳亂,卻得平日勤修,通常腦子反應過來之前青鋒已經順手揮出,化解郭老大攻勢,幾個回合后,蝶兒心緒漸漸平定,一招一式漸漸有模有樣,雖然全是守勢,郭老大一時之間卻近身不得。

  “嘿嘿,有意思,有意思!”郭老大笑聲中攻勢加劇,幾十招過后,蝶兒卻越發得心應手,偶爾竟然能反擊一劍。

  郭老大臉色漸漸凝重起來,再無暇說笑,手中匕首一招快似一招,攻勢源源不斷,蝶兒卻守得水泄不通,手中青鋒偶爾反刺,常常逼得郭老大一陣手忙腳亂。

  如果郭老大上來就用全力,只怕蝶兒早已落敗,偏生郭老大自大,開始渾沒把蝶兒放在眼中,又一點點加快攻勢,倒反而成了幫蝶兒喂招一般,到得百合后,蝶兒青鋒如水,渾圓自如,猛然間一挑一刺,郭老大“啊”一聲慘叫,左臂已經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若不是蝶兒對敵經驗尚淺,這一劍就可取他半條性命。

  廳中嘩然,郭老大眼睛都紅了,突然呼哨一聲,旁邊跳出幾條大漢,也不搭話,刀劍齊向蝶兒身上招呼,蝶兒此時信心大漲,青鋒揮灑,“叮當”聲中,火星四濺,逼開幾人,郭老大咬咬牙,大喝道:“給我廢了他!”和幾條大漢一起朝蝶兒撲到,蝶兒劍如游龍,見招拆招,竟與幾人斗了個旗鼓相當。

  “媽的!曲老三再不上咱面子就丟光了!”在滿廳豪杰之前,幾人合力還不能拾掇下一個毛頭小子,自己更受了傷,郭老大簡直要瘋了。

  “對,大伙并肩子上!娘的這人定是穆家幫來搗鬼的!”一名面目同樣猙獰的漢子大吼一聲,立時又有十幾條大漢撲出。

  蝶兒挽個劍花,逼開場中幾人,跳出圈外,看向田放歌,皺眉道:“田大俠,這就是你們的江湖道義?”眼前所見所聞,江湖,似乎距離自己想象漸行漸遠,蝶兒心中郁結,對田放歌言辭間再不客氣。

  田放歌嘆口氣:“小兄弟,非我等不講道義,但如今非常時期,小兄弟來歷神秘,自不免落人懷疑,若肯說出師承,再不理會此間之事,田某今日就作主不再難為小兄弟,看小兄弟風采神俊,可愿與田某這個面子?與田某交個朋友么?”

  若不是此情此情,能聽得田放歌放言與自己結交,蝶兒只怕興奮的當場暈倒,但此時蝶兒只覺越發氣悶,默默搖搖頭,掃視大廳群豪一眼:“若我定要保他們性命又如何?”

  田放歌嘆口氣,搖搖頭將頭轉開。

  幾十條大漢露出猙獰面目,手持明晃晃刀劍朝蝶兒慢慢逼近,廳中之人大多冷眼旁觀,只有幾人面露不忍之色,將臉轉開。

  雷震大喝道:“小兄弟,何必為不相干的人送了性命?還是閃開吧!”

  蝶兒深吸口氣,回頭望望紈绔和綠裙少女,輕聲道:“姐姐,對不起!是我害了你!”說完青鋒猛地橫在胸前,望著那些猙獰的面孔,淡淡道:“來吧!”或許,馬上面對的就是死亡,蝶兒心中有些悲哀,不是為自己的命運,而是為眼前看到的江湖,來吧!今日有死而已!蝶兒默默看著逼近的刀劍,忽然想起,紈绔死前會說些什么?會不會說?老子死也死的有型,是被江湖中一等一的武林高手群毆而死!

  蝶兒突然笑了笑,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紈绔,看到的是紈绔溫暖的眼神,蝶兒的心突然一片寧和。

  看著蝶兒嬌弱的身軀倔強的矗立,看著緩緩逼近的人流,橙橙眼淚慢慢流出,眼前漸漸模糊。

  “江湖…江湖…這就是江湖么?”紈绔站起,嘆口氣,滿臉意興闌珊。

  突然間,大廳四外窗戶齊齊碎裂,窗口處閃電般射入幾條紅黃人影,“唰唰唰”青光閃動,慘呼聲四下響起,一條紅色身影在蝶兒身邊游走一圈,離蝶兒最近的幾條大漢慘呼著倒地,余人慌亂后退。

  “奴婢等參見主人,參見主母!”脆生生的聲音整齊恭謹,卻見四紅,四黃八條倩影在大廳游走一圈后,齊齊跪在了紈绔面前,卻是八名俊秀的小姑娘,均是侍女裝扮,四人穿黃裙,四人穿紅裙,此時恭恭敬敬磕下頭去。

  “相公為何意氣低落?是不是這丫頭又惹相公生氣啦?”蝶兒身前的秀美女子手中長劍忽然不見,笑著朝紈绔走去。

  “玄靜你別亂說!”綠裙少女瞪起了眼睛。

  “相公,我來為相公彈奏一曲,小丫頭就知道撒嬌,哪知道寬慰相公?”紅裙女子笑笑,目光落在了堂上焦尾琴上,本來彈琴助興的舞姬在郭老大殺人時已經嚇得暈了過去。

  紅影一閃,一名侍女已經將焦尾琴取到,恭恭敬敬放在紅裙女子腳下,隨后退到七人之中。

  紅裙女子笑著盤膝而坐,玉指輕撫,潺潺音樂響起,紅裙女子邊彈邊歌,歌曰: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只想換得半世逍遙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嘆天黑得太早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對酒當歌我只愿開心到老風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飄搖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獨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驕傲歌在唱舞在跳長夜漫漫不覺曉將快樂尋找  綠裙少女本來撅著小嘴,到得后來伴著樂曲輕和起來,歌聲凄美,歌詞本意講述一位尋不到真愛,只求逍遙的女子,此時被兩位嬌艷女子婉婉唱來,倒宛若一位驕傲的少女在對情人傾訴,希望和情人快樂逍遙終老。望著紈绔,紅裙女子和綠裙少女眼角眉梢情意綿綿,說不出的溫柔。

  大廳中一片寂靜,只有潺潺的樂聲和歡快的歌聲,眾人被這些女子出場氣勢所迫,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眼巴巴看著旁若無人的兩女發呆。

  紈绔哈哈一笑,伸手間,早有侍女斟滿美酒奉上,紈绔一飲而盡,瞇起眼睛,和著拍子慢慢拍手。更揮揮手,淡淡道:“去!”

  歡快的歌聲中,八條倩影飄起,青光浮動,劍氣縱橫,一聲聲慘呼傳來,離蝶兒最近的漢子紛紛栽倒。

  歌聲畢,紅裙少女和綠裙少女一左一右坐在紈绔身旁,淺笑低語,八條倩影飄回,跪于紈绔腳前,想圍攻蝶兒的郭老大一行人俱躺在血泊之中,幾十條人命就在優美的歌聲中慢慢消散。

  廳中群豪驚懼下紛紛后縮,聚于田放歌身周,看向紈绔的眼睛充滿了震驚,恐懼,懷疑等等諸多情緒。

  “你到底是誰?”田放歌的聲音也微微有了顫抖。

  紈绔卻不理他,看向了蝶兒,笑道:“你很好。”

  蝶兒看著紈绔,看著綠裙少女,實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聽著紈绔這句“你很好”,心中突然如蜜一般甜,只覺一切都已值得,自己也不明白為何紈绔一句淡淡的夸贊竟然能令自己這般欣慰。

  “我…我想起來了,紅黃雙煞,紅黃雙煞…媽呀…”一名漢子突然狂叫著向門口跑去,“嗖”一聲,門外一枝利箭閃電般刺入漢子心窩,漢子哼也未哼一聲,被利箭力道帶動,向后飛起,重重摔在桌上,當即斃命。

  “你是穆家幫那個神秘的幫主?”田放歌臉色有些蒼白。

  蝶兒也驚奇的看向紈绔。

  紈绔看了眼田放歌,笑道:“腦子還不算太慢,可惜…”紈绔輕輕搖搖頭。

  “可惜什么?可惜做你的對頭么?哼,果然夠霸道!”田放歌漸漸恢復了鎮定,看著紈绔,道:“穆老大真的想獨霸江南么?可知道貪多嚼不爛,莫要胃口太大!”

  “嗤,做對頭?你也配?”綠裙少女看著田放歌忍不住笑出聲,滿臉不屑。

  “他以為他是個人物呢。”紅裙少女也掩嘴偷笑。

  田放歌窘的漲紅了臉,看著綠裙少女道:“你莫欺人太甚!田某雖不屑和婦孺動手,但若你再苦苦相逼,就莫怪田某不客氣。”說著分開眾人,緩緩走過來。

  “妹妹,你知道田大俠想做什么么?”綠裙少女突然轉頭低聲對蝶兒道,不等蝶兒說話,就笑道:“你看田大俠目光閃爍,定是看到大廳已經被咱家相公控制,故意說得冠冕堂皇,想和姐姐我單打獨斗,擒下姐姐作人質…”

  綠裙少女話音未落,田放歌已經大聲道:“姑娘定是傳說中的黃煞了!可敢與田某一戰?”

  蝶兒險些將嘴中茶水噴出,看到綠裙少女沖自己得意的眨眼睛,不由得會心一笑。

  “相公…”綠裙少女看向了紈绔,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

  紈绔笑著點點頭。

  綠裙少女笑道:“謝謝相公。”轉頭對蝶兒道:“妹妹以前說我穿黃裙子肯定更美?”

  蝶兒點頭,不知道綠裙姐姐為何說起這無關緊要之事。

  “那妹妹瞧好啦!咯咯…”綠裙少女嬌笑聲中,嬌軀突然沖天飛起,“咔咔”的布帛斷裂聲中,一片片綠色輕紗緩緩落下,宛若仙女散花。

  漫天綠色花瓣中,一團黃影如電般朝田放歌射去,田放歌手中長劍唰唰舞出一團光影,看得群豪一陣嘆服,果然好本事,這一手綿劍爐火純青,雖是純守勢,卻立于不敗之地,就是蝶兒,心也懸了起來,想不到田放歌似乎比傳說中還要強橫。

  一切的念頭突然猛的停頓,黑光一閃,劍斷,人亡。

  就見場中,一名極美的黃裙少女如九天神女,在半空飄搖,手中黑劍輕巧的刺入田放歌額頭,鮮血汩汩冒出,田放歌睜著雙眼,滿臉的不可思議。

  時間,仿佛也在這一瞬停頓。

  看著黃裙飄飄,宛若仙子的“綠裙姐姐”,看著那把黑黝黝的長劍,蝶兒突然福至心靈,猛然間所有的疑惑煙消云散,她,是…是葉王妃…那…,蝶兒把頭轉向了紈绔,紈绔正笑著輕輕鼓掌,他就是貴王?蝶兒突然覺得呼吸都困難起來,他,他是貴王?是,是貴王!

  黃裙少女嬌笑一聲,輕盈飄回,飄落在紈绔懷中,對蝶兒吐了吐舌頭。

  商榮快步跑出,探田放歌鼻息,隨即頹然的坐到在地,“你們…你們知道他是誰嗎?你們闖了大禍啦!”商榮愣了半晌,突然指著紈绔大喊起來。

  紈绔笑道:“他是誰?難道還有什么驚天動地的身份么?”

  紅裙女子笑道:“相公您哪知道知州公子在這些人眼里就是了不得的身份了。”

  商榮聲音顫抖,顫悠悠道:“你們知道他是江州田知州公子,還敢,還敢…你們穆家幫勢力再大!大的過朝廷么?!你們…你們轉眼就大禍臨頭知道么?”

  紈绔笑了,是真的被逗笑了,很多很多年以后,這個笑話也流傳了下去。

  黃裙少女和紅裙少女更是捧著肚子狂笑,地上伏著的八名侍女不敢笑出聲,但從她們不時聳動的肩膀可看出,幾名小侍女也在偷笑。

  蝶兒微笑著,望著抱成一團的七巧王妃和玄靜王妃,心中更多的是艷羨,她們的生活總是這么多姿多彩么?

  “老爺子,我不但知道他是知州公子,還知道穆家幫江州堂堂主早被他收買,那又如何呢?”紈绔笑著起身,“老爺子,你出來看!”

  商榮顫悠悠起身,跟在紈绔一行人身后走出,出了大廳,猛地嚇了一跳,就見院子里,墻壁上,屋頂上,甚至很遠很遠的閣樓之頂,都黑壓壓站滿了人。

  見到紈绔出來,數千上萬人齊刷刷一起跪倒,齊聲高呼:“小的們參見幫主,幫主神威無敵!穆家幫千秋萬載!一統江湖!”

  洪亮的聲音響徹云霄,驚起飛鳥無數。

  紈绔笑容僵住,明顯受了打擊,哭笑不得,瞪了黃裙少女一眼,黃裙少女吐吐舌頭,小聲嘀咕,“相公講的故事很好啊,借來用用嘛…”

  “穆家幫千秋萬載!一統江湖!”那些跪倒的漢子卻是滿臉虔誠,望著紈绔,仿佛見到了心目中的神,激動的吶喊著,聲嘶力竭的高呼著。

  紈绔這才輕輕點點頭,處境不同,做事方法不同,同樣的舉動所收效果卻也不同,同樣的口號,現今卻只會激勵這些熱血男兒。

  紈绔笑著揮手,高呼聲猛地停下,眾大漢齊刷刷起身,刀劍出鞘,天地間頓時充滿了肅殺之氣。

  商榮看著眼前一切,面如死灰。

  蝶兒卻是激動的呼吸都急促起來,他,在萬馬軍中的風采尤甚此時吧?

  “老爺子,您就好好過您的日子,江湖事就別再摻和了,您說好不好?”紈绔笑看商榮。

  本以為商家莊會陷入一片血雨腥風的商榮吃驚的睜大了眼睛:“你…你說什么?”

  紈绔笑道:“江湖是什么?不過是黑暗的角落,可惜歷朝歷代也不能根除,也只有退而求其次,給它一個好的秩序,否則只會帶給百姓苦難,老爺子你說我的話對不?”

  商榮連連點頭,他根本沒聽到紈绔再說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商家莊保住了,商家莊幾千條人命保住了。

  蝶兒卻是若有所思,心中僅剩的一點疑慮隨之煙消云散。

  (剛寫完,恩,過了0點了,傳上去吧!明天江湖篇掃尾,可能會字數少點,后天外傳掃日篇,也可能溫柔篇,嘻嘻,到時候看吧,謝謝一直沒下架的各位朋友,幾個月了,能一直堅持等我回來,看到熟悉的朋友一條條留言,俺感到很幸福!

  還有就是好像看外傳的朋友不太多,因為更新后點擊才一千多吧,是不是很多都在等待我的新書?如果是我寫完掃日篇就碼新書,畢竟看得人太少寫的也沒勁!感覺有點狗尾續貂似的!55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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