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啞而凄厲的嘶鳴聲,劃破了巍巍雪山亙古的寧靜,也打斷了外來神明之間喋喋不休的爭執和吵嚷。
在一陣興奮的吶喊之后,六頭矯健的猛禽收攏了各自的翅膀,朝著精靈諸神此刻所處山崖俯沖而下,銳利的爪子和鷹喙在耀眼的高原陽光下閃閃亮,凌厲的攻擊尚未到來,充滿殺意的呼嘯氣流便敲打起了這些高貴生命的耳膜和心扉。
這就是印加人最強的,也是唯一的空中武力,能與巨龍爭雄的雄鷹騎士。
在全盛時期,這支部隊曾經達到過五十頭巨鷹,七十多名騎士及其替補的規模。但是在經歷了熱帶雨林地區的一系列潰敗和叛亂之后,能夠活著退回都庫斯科的雄鷹騎士,已經只剩下了個位數。眼下出現在這里的六頭巨鷹,差不多可以算是傾巢而出了。
當然,諸位尊貴的神明,并不是這些猛禽就能輕易嚇倒的。如果是在別的場合,以堂堂天神的力量收拾幾只扁毛畜生,簡直比常人拈死一只蒼蠅還要容易。即便是在這塊神力調用困難的馬茲卡大陸,雄鷹騎士確實可以給力量極度削弱的神明造成一點麻煩…但那也只是麻煩而已,談不上什么威懾與恐嚇,大致上和普通人眼里的耗子蟑螂同一個等級。
很顯然,騎乘在鷹背上的某人,才是精靈諸神們的恐懼來源。
“呵呵,難得難得,想不到居然有這么多客人來訪,也不和我這個主人打一聲招呼…哼哼,既然來了,就給我的宮殿留下點裝飾品再走吧!”
伴隨著爽朗而自信的笑聲,巨鷹脊背上的騎士相繼跳下了鞍座,穩穩地落在了山崖頂上。其中五名騎士全都高大魁偉、容貌英俊、體態修長而勻稱,還穿了氣派而昂貴的附魔精金鎖子甲和反射斗篷。一看就是上流階層出身。但是在著陸之后,他們卻一邊拔出武器警戒,一邊神態十分恭謹地排列開來,仿佛在迎接最后一人的到來 那位最后落地的騎士,是一個頗為清瘦的老人。他地頭已經花白,皮膚粗糙、臉上皺紋深刻。但是老人的雙眼依舊炯炯有神,額頭高聳。鼻梁挺直,兩條濃密的眉毛硬刷刷的擰著,即使已經老態龍鐘,也難掩他那股沖天的傲氣。只是有一只眼睛總是在不自覺地抽搐打轉,應該是頭部受過重傷的后遺癥。==此刻,他沒有戴上那頂沉重而昂貴的鉆石王冠,也沒有穿那身鑲嵌著金片、寶石和鮮艷羽毛地華麗王袍,身上的鎧甲和斗篷甚至比那些騎士還要陳舊很多。但即便如此,依舊掩蓋不住他那超群卓立的從容氣度。老人的腰間掛著一柄裝飾華麗的金色彎刀,手里拿著一支可以當短矛使用的標槍,原本應該扛在背上的那支備用標槍,此刻正斜斜地插在不遠處的泥里,精靈愛情女神海那莉地金色血液還在上面流淌。
拍拍身上的塵土,老人朝正要行禮的戰士打了個手勢。隨即便在他們的簇擁下,向著還在設法打開傳送門的精靈諸神一步步逼來。看到老人走了過來,臉色煞白的精靈諸神居然不自覺地步步后退。一直退到崖頂邊緣,這才勉強停下了腳步,把出各自的武器。準備進行戰斗。
金心女士海那莉因為胳膊流血不止,一時間跪坐在地上無力動彈,竟然被步步進逼地雄鷹戰士們包圍了起來。看著那一柄柄對準自己的雪亮刀劍,秀麗的金心女士抬起頭來,對著老人慘然一笑,“二十年了,特庫姆塞,想不到我們還會再次見面!”
蒼老地高山之王矜持地一笑。嘴里居然吐出一串流利的精靈語。“對您來說或許如此,不過鄙人可是每天都在欣賞你金心女士的尊容…哦。對了,您或許還不知道,您上一個化身地標本,后來被放到了我的大殿里當裝飾品呢!即便兩條手臂都弄斷了,每一個來參觀的客人還是都對殿下的美貌贊不絕口,連來自深淵的惡魔都不例外…”
“惡魔?你這個崇拜太陽的異教徒,居然和惡魔有勾結?”海那莉驚呼出聲。
“僅僅是做生意罷了,你們不也和地獄的魔鬼有交易嗎?”特庫姆塞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毛,“不過,斷臂的海那莉還真是魅力驚人,歐凱將軍居然出了六千枝滑膛槍和四十門重炮地高價。至于他買回去打算做什么…”
說到這里,他地臉上突然流露出一絲只要是男人都明白其中意思的猥瑣笑容,“嘿嘿,順便說一句,這個歐凱將軍可是烏黯主君格拉茲特地心腹部下,除了第二像魔鬼的惡魔的奇怪綽號之外,還因為成天宣傳推倒女神的偉大理想而被很多同僚在背后嘲笑哦!”
聽到了這一駭人聽聞的精彩爆料,盡管正站在敵對的立場上,周圍的精靈諸神個個表情古怪,并且在各自的腦海中展開了非常之曖昧的粉紅色聯想…嗯,如果一定要做個簡略描述的話,大致上可以非常形象地概括為“戀尸癖在行動”、“睡美人游戲”,或“變態宅男和充氣娃娃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
“你,你這個該死的老流氓…”
一想到自己的“尸體”已經被騎在了某個惡魔的**,用來做出種種不堪入目的骯臟舉動,金心女士不由得又羞又氣。^盡管正在大量失血,她額頭上的血管還是一根根爆起,眼神中也頓時燃起了一抹刻骨的恨意…但是怒火中燒的海那莉還是什么事都做不了,甚至連動彈一下都很困難——就在剛才那一陣隨口瞎扯的間隙里,貌似漫不經心的特庫姆塞已經朝她施放了一大堆強力詛咒…
似乎是認為閑話已經說得太多,高山之王輕輕一招手,插在地上的標槍就仿佛有著生命一般,自行回到了主人手里。他抬起標槍的尖端,挑了挑海那莉的天鵝般修長的脖頸,“好了,尊敬的金心女士,敘舊地話也該說夠了。現在。你是打算識趣地自己離開,還是想讓我的宮殿里增加一尊沒斷臂的海那莉?”
“哼!無恥的野蠻人!”海那莉回頭張望,見同伴沒有前來救助的意思,終于絕望地從胸衣里面摸出一把短小的匕,往自己的心臟里面一插。轉瞬之間,女神地化身便被分解為無數肉眼看不見的微粒,隨即消散無形。
當然。高貴的精靈愛情女神不會因此死亡,僅僅是被強行驅逐回自己的國度中,力量受到些損傷而已。不過,以金心女士只達到微弱神力的力量等級,今后一年的時間里是不可能再派遣新的化身下凡了。
見金心女士寧愿自盡,也沒有勇氣同特庫姆塞決一死戰,躲在一邊看戲的夜女士莎爾不由得驚駭不已——在托瑞爾世界,由于位面規則地限制與削弱。能夠擊敗天神的凡人屢見不鮮,但是囂張到公然把神明化身的殘骸當作裝飾品,甚至拿出去拍賣的,似乎也只有眼前這位傳奇君王了…了不起啊了不起,褻瀆神靈倒沒什么稀奇的,但要將瀆神搞到特庫姆塞這種囂張地步,思維稍微死板一點的家伙還真是想不出也做不出。
“好了。第一位客人已經選擇了離開,那么剩下的諸位又有什么打算?戰斗還是回家?”特庫姆塞對還在山崖上地精靈諸神高聲喊道,愉快地看到這些家伙的臉色由蒼白變成了純白——由于不知何時布設下的空間枷鎖。傳送法術已經無法在這一帶區域使用。精靈諸神假如想要立即回到神國,只能拼著神力地極大損耗,將化身自爆…也就是東方人所說的“兵解升仙”。
看到沒膽量的盟友們居然流露出猶豫地神情。夜女士莎爾再也坐不住了。她輕輕吹了聲口哨,從陰影中現出身形。
“喂喂,野蠻人國王,你的口氣未免也太狂妄了吧!”她夸張地捏著鼻子說道,“有沒有興趣和本小姐過兩招?”
特庫姆塞瞇眼望著對方充滿誘惑力的豐腴軀體,微微一笑,卻沒有回答。而夜女士卻在此時驚訝地現,盟友們都將同情和幸災樂禍的目光投向自己。隨即。她也注意到四周的情況有些不對勁…
“自求多福吧,親愛的莎爾小姐!”安格芮絲嘆息著說。“你可能還沒有注意到,所有的神力都被隔絕了,你現在不過是一個20級的法師兼刺客而已,更糟糕地是,連空間法則都被更改了…”
“沒錯,而且還是一個不能使用法術地法師,以及無法潛行和瞬移的刺客!”
一個嘹亮而威嚴地女聲突兀地響起,讓在場的諸神頓時身軀一震。話音未落,伴隨著劇烈閃爍的白光,一位光彩照人的女士從天而降,她身穿乳白色的寬大衣衫,長長的水袖在空中徐徐飄動,手捧一臺純金的天平,神態端莊優雅,仿佛一位高貴的女 “闖入太陽神國度的罪人啊,審判你們的時候到了!”
高調進場的女士捧起天平,對著諸位神明大聲呵斥,但暗夜女神莎爾卻顯得很是不以為然。
“哼哼,好久不見啊,永恒的光輝之主,即使換了個馬甲,不,是改了個名字,你也還是和在耐色瑞爾的時候一樣喜歡說大話…”莎爾的 聲音十分平淡,略帶一些慵懶的感覺,“居然連真身都出動了,你難道不打算留后路了嗎?”
聽到“真身”二字,原本甚是萎靡的精靈諸神仿佛打了雞血一般,猛然間精神一振,黯淡的眼神中也顯露出幾分兇悍之意。
同可以反復塑造的化身不同,任何神明的真身都只有一個,通常被妥善地隱藏在神國內最安全的角落。對于陷入絕境的精靈諸神,即使拼上化身毀滅、神力大損的代價,只要干掉了眼前這位女神的真身,一切犧牲就都是值得的——畢竟這不需要送命。送死隊員沒人肯做,但痛打落水狗的“勇士”絕對是人人爭先。
一瞬間,精靈諸神就從瑟瑟抖的小白兔,變成了獸血沸騰的狂戰士。
面對著這些充滿惡意的注目禮,曾經的光輝之主阿曼納塔,現在的太陽神英提也不禁感覺到一陣恐慌。她已經在時光神殿的禮堂秘室里宅得太久了,久到幾乎忘記了所有的戰斗技巧和搏殺經驗。
但她還是迅速讓自己鎮定下來,右手在虛空中輕輕一劃,散著銀光的空間門頓時徐徐出現。一名身穿祭司袍的老人邁著明顯和年齡不符的矯健步伐,從門里走了出來,非常恭謹地向太陽女神行了一個禮。
“曼努埃爾,考驗你的時候到了,用你的武器,去取這些入侵的性命吧!我最忠誠的戰士。”女神將手用力一揮,出了戰斗的宣言。
“遵命,吾主。”
曼努埃爾淡淡一笑,轉身舉起了手中的薩弗拉斯權杖,杖那顆碩大的鉆石,正遙遙地對準了距離他最近的暗夜女神莎爾。
注1:烏黯主君格拉茲特,是深淵中最強大的三位惡魔君主之一,雄踞無盡深淵第四十五、四十六和四十七層,號稱“三層國度之主”,同時因為行事理智而有“最像魔鬼的惡魔”之稱。歐凱將軍異常積極地向上司學習人生態度,所以就有“第二像魔鬼的惡魔”之稱,并且“胸懷大志”,無時無刻不在吹噓自己“推倒女神”的崇高理想,結果遭到所有惡魔與凡人的一致嘲笑。
按照鄙人的風格,給他實現了50%的愿望——以非常惡心而可笑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