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黑扎傷得甚重,可這人強悍至極,被捆綁在那兀自嘴里大叫大嚷著,漢人偷襲于他,他輸了也不服氣!
“被我抓了沒有什么不服氣的。”朱斌笑了笑道:“想你蒙古人的祖先成吉思汗,也算條好漢,可傳到了你們這一輩,卻甘愿投靠金虜,充當鷹爪,難道這很光彩嗎?也罷,就算充當了金虜的鷹爪,可多爾袞眼看著你們被打成這樣,卻依舊一兵一卒不發,莫非,這就是金狗給你們的待遇嗎?”
阿喇黑扎是是實誠的漢子,聽了朱斌這不緊不慢的話,一顆頭低了下來。本來他對和滿清結盟就心有不滿,人家可不是主動要和你結盟,而是打得你不得不如此,成吉思汗的子孫什么時候變得那么窩囊了?
這次朱斌說得一點沒錯,那些女真人就是見死不救,根本就沒把蒙古人當成盟友,他就不懂了,蒙古好好漢子,憑什么要在女真人面前低三下四的?
他心里想什么,臉上一覽無余,朱斌道:“我也不為難你,蒙古營里有多少兵馬,多少弓箭,你若說了出來,我這放你離開…”
“想也休想。”阿喇黑扎甚是硬氣,大聲道:“你要殺便殺了,要想我出賣自己的兄弟,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事情!”
朱斌也不計較他的態度,揮揮手道:“你走吧!”
“什么?”阿喇黑扎一下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沒什么,放你走。”朱斌淡淡地說道:“我這人敬佩好漢子。你既然那么護著自己的兄弟。我也不想殺了你。快走吧,別讓你家將軍等得及了…”
說著他親自幫阿喇黑扎松開了繩索,那阿喇黑扎兀自不敢相信。愣了會,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這里…
“督帥,就這么放他走了?”黃飆不甘心地問道。
“哪有那么容易。”朱斌冷冷地說道:“鄭天瑞已經帶著五百騎在蒙古人軍營那埋伏好了,只要蒙古人一開營門,阿喇黑扎進去地時候,你說會怎么樣?”
黃飆愣了一會。忽然嘆息了一聲:“督帥,還是那句話,你,你…”
說到這就不再說了,面前地這人,畢竟已經是大明的武英王,早不再是當初那個天字第一營的那個債主了…
“真不是個東西,對嗎?”朱斌出神地道:“我以前就太是個東西了。所以做起事來處處縮手縮腳,親眼看著盧象升、曹公公他們死了,卻一點辦法沒有…現在我要地只是勝利,其它的東西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阿喇黑扎一出軍營。就看到他帶來的五百騎只剩下了三百余人,明軍軍營之前。一片死尸,那些騎兵還在想著救出阿喇黑扎,雖然攻不進去,卻依舊站得遠遠的虎視眈眈。
看著自己兄弟的尸體,阿喇黑扎倒吸了一口冷氣,太可怕了,從自己沖營到被抓,再被放,這才多少時候,居然近兩百兄弟陣亡,就算一刀刀殺也得半天,這漢人用的那會冒煙地東西,難道真的有那么大的殺傷力?
見到阿喇黑扎出來,那些蒙古騎士發出了陣陣歡呼。早得到朱斌命令的江南軍士兵,也不理睬這些人,只是端著武器,在那嚴密地監視著。
“走,咱們回去!”阿喇黑扎牽過一匹戰馬,也不說話,跨上便絕塵而去,他是蒙古勇士,這被漢人生擒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江南軍軍營里,朱斌冷冷看著蒙古兵的身影,慢慢道:“黃飆,命令各軍準備,強襲蒙古人大營,一戰成功!”
“阿喇黑扎將軍回來了!阿喇黑扎將軍回來了!”
見到阿喇黑扎和數百騎飛奔而來,蒙古人軍營里一片歡騰,哈巴鐵爾司也長長松了一口氣,這阿喇黑扎雖然為人魯莽,可終究作戰勇猛,是自己的第一心腹愛將!
不曾想阿喇黑扎的部隊才進營寨一半,兩邊忽然殺聲大作,一員明軍大將引領五百鐵騎,想著蒙古大營洶涌而來。領頭地明軍將領白馬銀槍,銳不可當,仗著馬快沖到蒙古大營面前,抬槍就扎死兩人,厲聲道:
“認得大將鄭天瑞嗎!”
蒙古兵丁大驚失色,趕緊想要關閉營寨,可這時五百江南騎兵已是沖到營前,逢人便殺,一時之間,哪里還能合攏?
“快!快把營門給我搶回來!”哈巴鐵爾司幾欲暈倒,指著到了面前的阿喇黑扎罵道:“你,這都是你做的好事啊!”
阿喇黑扎哪里想到漢人將軍會給自己來上這么一手?又羞又愧,大叫道:“王爺只管放心,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把營門搶了回來!”
也不顧自己傷口疼痛,奪過一口大刀就沖了上去。見到鄭天瑞時,也不說話,輪刀就是一刀砍下,嘴里不住罵道:“你偏我打開營門,今日阿喇黑扎和你把命拼了!”
說話間,只見對面塵土飛揚,大隊大隊的明軍已經蜂擁而來。阿喇黑扎心膽俱裂,又覺得愧對哈巴鐵爾司,一心只想著和鄭天瑞同歸于盡…
那鄭天瑞何許人也?江南軍中第一風流之將,白馬銀槍之名天下盡知,見著阿喇黑扎刀刀拼命,勃然大怒,揚手一槍就對著阿喇黑扎心口刺去。那阿喇黑扎本來就帶傷,轉動大是不靈便,又遇到了鄭天瑞這么一個煞星,還沒有來得及躲避,已被一槍刺中心口,吭也未吭一聲,跌落馬下,當時就氣絕身亡…
可憐這一員將,在蒙古素有勇士之稱,本來馳騁草原,何等逍遙自在,卻只因為自己主子跟錯了人,卻把自己好好一條性命送在 這里有鄭天瑞親自把守,雖千軍萬馬而來亦不足懼。那邊江南軍主力洶涌而來。殺聲震天動地。響徹云霄,直把個蒙古軍營震得地動山搖。
哈巴鐵爾司目瞪口呆,身子哆嗦。一念念著蒙古汗王,只想著報答知遇之恩,拔出腰刀,也不顧自己年邁,奮然帶著衛隊殺了過去。
不到半個時辰,江南軍大隊殺入蒙古軍營。這群人養精蓄銳已久,此時一個個如下山惡狼,出籠猛虎一般,逢人便殺,遇敵就砍。蒙古軍營頃刻間血流成河,那些個蒙古將士眼看著敵人兇猛如此,哪個還肯再戰?發聲喊,齊齊拔足就跑…
朱斌心思也壞。只把三面留住,留個東面出口讓他們逃亡,卻命部下只顧砍殺那些來不及逃走地,剩下的那些已然沖出去地。卻是不管不顧。
只因在東面有明朝大學士劉宇亮和兵部尚書陳新甲率領地十幾萬大軍,這些人要他們和滿清韃子拼命。固然不肯不敢,可要讓他們追殺蒙古敗兵,也定然人人奮勇爭先…
眼看著大局已定,朱斌急忙叫來黃飆,只命他先帶著本部兵馬,迅速回援江南軍大營,想來是多爾袞進攻,此刻鐘建正面臨苦戰之局…
那哈巴鐵爾司倒有幾分像大明忠臣盧象升,眼看著自己身邊兵士越來越少,卻還在那死戰不退,紅著眼睛輪動手里腰刀,死命和沖上來的明軍士兵廝殺。誰想到卻終究上了年紀,一個疏忽身上中了一槍,悶哼一聲倒地。
正想橫刀自刎,江南軍士兵卻一心想抓個活的,李天齊沖上一步,打落哈巴鐵爾司手中之刀,只一會,便把個哈巴鐵爾司綁得結結實實…
隨著哈巴鐵爾司地被生擒,這兩萬蒙古兵死的死、抓的抓、逃的逃,整個軍營里再少能見到負隅頑抗的…
趁著打掃戰場的機會,那哈巴鐵爾司被推到朱斌面前,一邊李天齊喝道:“此乃大明武英王,江南總督,你見了如何不跪?”
哈巴鐵爾司甚是倔強,只管大聲說道:“偏你大明多忠臣,我蒙古便沒有忠臣嗎?哈巴鐵爾司今日不降,久后死也不降,爽爽快快給我一刀,省得多費口舌!”
“我也沒想讓你投降。”朱斌把玩著哈巴鐵爾司地那把腰刀:“你若降了于我,又有哪個能幫我帶口信?”
他把那腰刀往哈巴鐵爾司身前一扔,又接過鄭天瑞遞來的阿喇黑扎的人頭:“可憐一個好好的人,卻在這里送命?你帶著這可人頭回到蒙古,只管轉告你們的那些什么大汗王爺,若再與我大明為敵,我讓他們一個個都如此人!”
“放了他!”朱斌厲聲喝道:“走,走,快走吧,從此之后不要也再讓我看到你!”
強襲蒙古軍營大獲成功,生擒蒙古統兵大將哈巴鐵爾司,斬了猛將阿喇黑扎。兩萬蒙古大軍,被殺兩千多人,俘虜了足足有七千人,剩下的殘兵全部逃亡。
“俘虜,就地看押,有敢逃跑者,殺無赦!”朱斌厲聲叫道:“留五千兵于此,其余全部隨我回援大營!”
此時從出發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半時辰,江南軍大營只怕已經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一旦鐘建無法守住,則攻陷蒙古大營將變得毫無意義…
而這時候的鐘建,剛剛打退了清軍地第三次沖鋒。而這其中除了鐘建鎮定自若的指揮之外,一半的功勞,要歸功于朱斌專門為其留下,龍默寒指揮的三千火槍隊!
說實話,一直到救援濟南前,鐘建對火槍始終抱著一種敬而遠之地態度。他認為這種東西只不過是奇淫技巧,只能趁人不備,呈一時之威而已。真正要決勝于兩軍陣前,還得靠統帥的指揮若定。
他本是永樂年間,名臣況鐘地后人。想當初況鐘卒于蘇州知府任上,年六十。況鐘去世之日,郡民罷市,如哭私親,蘇州七縣紳耆人等,俱奔赴哭奠,就連鄰近的松、常、嘉、湖的百姓都絡繹不絕地前來吊喪。次年春的歸柩之日,傾城出送,白衣白帽,兩岸夾舟,奠別出蘇州之境,還有奔程路祭的,略不斷絕。
朝廷贈正議大夫資治卿。祀名宦祠,準許城邑建祠以祀,春秋官為致祭,這況鐘的待遇,也是大明朝前所未有的。
后來傳了幾代,況鐘后人得罪了朝廷顯貴,不得不舉家避難。為了避禍,乃改況姓為鐘姓,自此后一直叫到了現在。
身為名臣之后,這鐘建卻是家里的一個異類,從小不喜歡讀書,卻專喜讀書兵法,練拳腳,而后投身軍隊,跟了朱斌以后,就想憑著滿腹的才華,博取一個諾大的功名。因此他也總會在想,若是火器真的無敵,那還要他們這些將軍做什么,故此他的心里一直對火器有著一種本能的抗拒…
可是自從馳援濟南以來,火槍大顯神威,僅僅靠著龍默寒指揮的三千火槍手,清軍三次沖鋒,已經在大營前扔下了三百多具尸體,卻寸步不能前進,這卻是鐘建無法想像的了。
若是由自己來指揮,雖然同樣也能阻擋住敵人的攻勢,但傷亡勢必會增大。而也就是從這時起,鐘建這為朱斌手下的愛將,也真正開始重新認識到了火器的重要性…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龍默寒,這個當年金陵城里的落魄秀才,在江南軍之中,找到了自己的歸宿,這時的他,哪里還有半分窮酸的樣子,樣子早就像足了一個真正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