禎十年皇帝要求江南緊急運餉的命令,被朱斌和曹桓了回去。面對曹桓的密折,崇禎沉思良久,忽然面露怒容:
“江南朝廷富裕之地,焉能無銀?曹桓與朱由斌有殺師之仇,對朕又忠心耿耿,此必然是受到朱由斌脅迫,難道朕少了他朱由斌,就滅不得賊寇,定不了天下了嗎?”
其后,崇禎再次拿出內帑,交熊文燦十萬人六月餉銀,以安張獻忠等人之心,但這個時候的崇禎,卻在心里對朱斌的猜忌又多了了幾分…
而隨著餉銀的到位,張獻忠看起來似乎本分了不少。
張獻忠、劉國能的投降引起了連鎖反應,混十萬馬進忠、射塌天李萬慶、曹操羅汝才、過天星惠登相、整世王王國寧、托天王常國安、十反王楊友賢、小秦王王光恩等部叛軍陸續投降,湖廣、河南的心腹之患一下子得以平息。
到了崇禎十一年的時候,朝廷局勢似乎得到了進一步的緩解,甚至面臨著大好的局面。
原來就在張獻忠投降的時候,五省總督洪承疇、陜西巡撫孫傳庭在陜西全力圍剿李自成、過天星等部賊寇,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效,賊軍接連受到挫折,幾乎近于瓦解。
李自成為了擺脫重壓,與殘存的六隊、祁總管等部合計三千人馬,由陽平關、白水江逃往四川。洪承疇命令陜西軍隊追擊,四川軍隊堵截,經過幾次激戰。祁總管投降。六隊損失殆盡,李自成僅一千人馬出川,進入漢中的深山密林。
闖賊李自成不甘心失敗。走出深山密林,企圖進入河南,與尚未投降的革里眼、左金王、老回回等部會合,因此必須從潼關突圍。
洪承疇獲悉這一動向,命令孫傳廷在潼關南原布置埋伏,不讓一人一馬得以逃脫;又派曹變蛟從后面追趕。李自成邊戰邊退。在潼關南原遭遇埋伏,陣腳大亂,全軍覆沒。狼狽地李自成丟棄妻女,與劉宗敏、田見秀等十八人策馬逃往商洛山中。
眼看著剿匪一步步順利實施,賊軍已被逼得無路可走。可是崇禎卻還深陷在了一個問題里,“虜”與“寇”十一年五月初三日,他在中極殿召見大臣,要他們就這一問題出謀劃策。他地擔憂概括為八個字:“剿兵難撤。敵國生心。”也就是說,如何兼顧安內與攘外?
楊嗣昌第一個表達出了這的觀點,他認為就算強盛如光武帝者,為了穩定國內局勢。這位皇帝力排眾議,接受五官中郎將耿國的建議。接受匈奴單于地議和請求,實現了北方邊境的安寧。楊嗣昌的意圖十分明顯,就是主張與清朝議和,爭取時間全力從事“安內”。
在他的授意之下,遼東巡撫方一藻、總督太監高起潛派出一名算命先生周元忠,到清朝方面試探口風,受到清朝方面的禮遇。
皇太極表示,如果確實能夠議和,他愿意撤兵東歸。楊嗣昌接到方一藻、高起潛的報告,向崇禎匯報:既然對方有意議和,不妨請他們在寧遠談判,這樣就不至于每年都有京師畿輔地岌岌之危,可以騰出手來平定“流寇”。因此請求皇帝準許方一藻、高起潛在談判中可以“便宜從事”,這一要求得到了朱由檢的默許。
使者周元忠回到寧遠,帶回皇太極寫給總督太監高起潛的一封信,信中說,同意和談,如果不能達成協議,“夏秋必有舉動”。方一藻在給楊嗣昌的私人信函中,極力主張“和議消禍”。
楊嗣昌隨后向崇禎報告了這一情況,并且強調指出,假如有人用計謀使滿洲鐵騎三年不來,那么中原內亂早已平定了。按照自己的意思,用議和爭取邊關三年沒有戰事,以集中全部精力平定內亂。
一接到朝廷居然與金虜議和的消息,朝野上下亂成了一團,紛紛指責楊嗣昌通敵賣國。儒臣黃道周反對最為激烈,毫無商量余地,認為必不可議和,議和必不可能成功,即使成功必不可能持久。
到了后來素有儒臣之稱的黃道周,簡直是在朝廷里肆意謾罵了。崇禎當即怒斥黃道周等人,并且作出決定:黃道周降六級、貶為地方小官;彈劾楊嗣昌的何楷等人,都給予降職處分。但是崇禎雖然以這樣地方式支持楊嗣昌,但是卻始終也沒有對和議明確表態!
圣上既然沒有對和議表態,方一藻、高起潛當然不敢自作主張,明朝和清朝之間的和議嘗試就此不了了之。
皇太極早已聲明在先,如果和議不成,“夏秋必有舉動”。果然,到了九月間,滿洲和蒙古聯軍,從長城墻子嶺、青山口南下,直逼北京。不久,京師戒嚴,朝廷下令征調正在平定內亂的洪承疇、孫傳廷保衛北京。
這一年滿清的大舉入侵,由睿親王多爾袞、貝勒岳托聯合蒙古軍隊,兵分兩路,從密云東面地墻子嶺、喜峰口東面的青山口,突破長城要塞,大舉南下。朝廷急調遼東前鋒總兵祖大壽入援京師;同時特賜盧象升尚方寶劍,命他總督各路勤王之師,全力拱衛京師…
這一次滿清掃蕩地目標極為明確,就是肆虐畿南、山東等地,使明朝顧此失彼,無法全力應對,以達到最大程度地疲憊大明王朝。
可惜的是,盧象升是堅決反對朝廷與滿清議和的,因此他也遭到了楊嗣昌和高起潛兩人嫉恨。因此對盧象升多方阻撓,盧象升名為總督天下兵馬,但根本調動不了其他人的兵馬,他定下的幾條用兵策略一條也沒法實現。
楊嗣昌并且說動崇禎,將援兵一分為二,盧象升統領宣大兵二萬。關寧鐵騎數萬大軍皆歸太監高起潛指揮。盧象升由州 定。命令諸將分道出擊,在慶都和清軍主力大戰,
當時編修楊廷麟上疏言:“南仲在內。李綱無功;潛善秉成,宗澤殞恨。國有若人,非封疆福。”算是對楊嗣昌一針見血的譏諷。結果楊嗣昌大怒,將盧象升的兩萬宣大勁旅交給兵部陳新甲統領,只給盧象升老弱殘兵五千,保定巡撫張其平還拒不發餉。
自古未有權臣在內。大將能立功于外者,這一點盧象升是深知地。他得罪了權臣楊嗣昌和高起潛,會遭到什么樣地命運,在盧象升的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帥爺,帥爺!”正當盧象升心里凄凄惶惶之時,愛將李重鎮忽然沖進來道:“門外聚集了大量的百姓,都是大名三府地,他們在那吵吵嚷嚷著要見帥爺!”
盧象升心里微微吃了一驚。他曾出任過大名道,與當地百姓關系最好,這時聽說那些百姓來了,趕緊收拾好了衣服。匆匆來到軍門之外。
才到軍門,就看到上百百姓聚集在那。領頭的一個老者說道:“帥爺,我們是代表大名三府的所有百姓來的,今天來懇請帥爺答應我們一件事情!”
“有事盡管說來,哪里還勞動如此鄉親到來,這讓盧某心中怎得安生啊!”盧象升趕忙道。
“我們來叩請帥爺轉駐廣德、順昌,再尋找時機克敵…”那老人大聲說道說:“自本朝皇上登基,轉瞬間十年已過,明公為了這朝廷,百死一生卻絲毫也不計較。可是現在奸臣在內,像帥爺這樣的忠良反而受到猜忌。我們聽說了,都被帥爺覺得不值,那楊嗣昌和高起潛都是小人之輩,分明是想要害死明公。
明公請聽了小人的計策,移軍廣順,召集義師。三郡子弟若知明公到來,皆愿效命以從明公與賊死戰,百死無憾。只要明公登高一呼,從者以十數萬計,糧草以數十萬計,我等為明公披肝瀝膽,死而后已,望明公從我等之言!”
盧象升地眼淚一下就落了下來,誰說大明無忠良?誰說大明的百姓人人都想著造反?看看面前的這些老百姓,看看面前的這些人吧。圣上,楊嗣昌,高起潛,你們都來看看啊!
“多謝,多謝各位父老鄉親的好意!”盧象升擦抹著眼睛說道:“我盧象升自從領兵以來,這么多年從來沒有失敗過…可是,這次我手里只有五千老弱殘兵,根本就抵擋不了來勢洶洶的金虜鐵騎…我不能往你們那去,一旦去了,金虜必然跟在后面緊追不舍,我又怎么可以為了我一個人拖累父老鄉親們啊!”
一眾百姓俱都落淚不止,忽然齊刷刷地跪了下來:“明公,明公,和我一起走吧,我們都不怕被連累了啊!”
只見那盧象升也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鄉親們,我求你們了,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我是真的不能走啊。”
眼見盧象升鐵了心不肯走,,那老者站起身喝了聲:“諸位,明公既然不肯走,咱們不能白白看著他送死,來啊,鄉親,把明公架走啊…”
那些百姓蜂擁而上,可盧象升身邊士卒卻一個個一動不動,盧象升急切間大叫一聲:“且慢!”
看百姓停住了腳步,盧象升猛然從腰間拔出了寶劍,架在脖子上道:“諸位請勿逼我,否則,盧象升只有一死以謝諸位!”
所有人都呆在了那里,他們流著累,看著他們敬愛地帥爺,看著他那視死如歸的樣子,這些百姓心里都很清楚,他們從此以后將再也見不到他了…
好容易勸走了百姓,一回到自己軍營,李重鎮就狠狠地道:“若是帥爺訓練出的精銳之師尚在,我等又何懼金虜?恨只恨奸臣當地,將帥爺逼入死境!”
“你們都怕死嗎?”盧象升微微一笑問道。
“怕死?”自中原剿匪后就被調到盧象升麾下的祖寬瞪大了眼睛:“帥爺,別地咱不敢夸下海口,可這死字咱從來沒有怕過,只是,就這樣死了,實在是不值得啊…”
盧象升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怕死那就好,咱們這是為朝廷而死,為大明而死,也許,當朝廷接到咱們地死訊后,圣上他會鏟除那些奸臣亂黨的,那咱們的死,也就有了意義…”
“圣上…”祖寬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屑的冷笑。
“難道,難道就真的沒有人能來救咱們了嗎?”雷時聲皺起了眉頭問道。
盧象升沉默了會,忽然道:“若說有,這普天下只有一個人能救得了咱們!”
他的那些部下頓時眼睛里露出了希望,齊齊看向了盧象升。
盧象升來回走動了幾步,這才沉聲說道:
“這人,智勇雙全,百戰百勝。無論是賊兵還是金虜,聞他之名皆聞風喪膽。他為人又最是膽大,從來就天不怕地不怕,當年甚至還違抗過圣旨。若是得他來助,或許,或許能解得了咱們目前的狀況…”
幾名部下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雷時聲第一個說道:“帥爺說的,莫非是武英侯,鎮南將軍,江南總督朱由斌朱大人?”
“正是此人!”盧象升微微點頭:“我與他雖然交情不深,可是彼此肝膽相照,當日京師一別,從來相隔兩地,可是我若相求,無論山高地遠,無論有何艱難,他必然發兵來救…”
“帥爺!”李重鎮站起身,大聲道:“請帥爺下令,李重鎮單槍匹馬,連夜趕赴江南,請侯爺發兵來援,若不能沖突出去,請斬李重鎮之首級以謝帥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