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錯 王畫看著大家,然后說道:“這件事還要從早時候開始說起。平時我不會管米會賣多少錢的。”
眾人聽了莞爾。如果不是糧食這次引起了重大的危機,以王畫現的家世是不可能管柴米油鹽的,如果那樣的話,他就會成了第二個王戎了。
“后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得到了糧食價格,已經漲到了四十文錢,然后因為幾天的陰雨,又漲到了每斗米四十八文錢。那時候我就感到事情有些不對了。因此派了大量的人手去調查此事,”王畫說了一半,他想起這件事,主要還是因為他自身的利益,當然這可不能說出來。
“米價還一天天地上漲,但我派出去的人手很快就理到了滑州。其實說到底,還是這件命案,不然我也不可能將主要注意力放滑州。于是得到了一些多的消息。其中就包括秋翡白玉坊許多消息,也包括其中著名的一些姑娘們的資料。當然我也得到了一開始有一個人出了重大一筆資金,鼓動了三個世家,然后多的官員商人卷入進來。我當時就有點懷疑。各位,我京城里說過,物價有一個杠桿原理,想讓天下出現糧食緊缺,并不一定要將所有糧食買下來。如果那樣的話,任誰也賣不起。其實只有賣下其中的一成或者二成,囤積起來。然后借一些楔機,就可以無限地將糧食價格抬到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但就是一成或者兩成,這也是一筆不扉的資金。”
這句話還是淺顯易懂,唐朝幾千萬百姓,一年消耗的糧食有可能是兩億石之巨,甚至包括牲畜的一些飼料,還遠遠不止。就按照王畫的說法,就是一成,也要幾千萬石,幾億斗糧食,就是將國庫全部搬出來,也未必會得償所愿。
王畫看了大家的神情,又說道:“其實也不需要如此,糧食上漲情理之中,因為許多地方種植了棉花,影響了糧食產量。所以也有許多大戶商人自主地參與,因此并不一定滑州這批人要賣下一成糧食,但想如愿,這個量不會小數目。究竟多少,我的人也沒有調查出來。昨天下午你們也知道了,第一個人拿出的錢是一百萬緡。可這個人是什么人?這不是一百萬錢,而是十億錢。唐朝天下望姓有三百九十八姓(貞觀時編制的,高宗時李義府編制的氏族志存嚴重的偏袒打壓,沒有得到天下人承認,今年朝廷也編制一本氏族志,但沒有結束。因此王畫有三百九十八姓說法,事實后來增加了許多望姓,到了憲宗時增加到了七百七十七個望姓),家產達到一百萬貫的少有一半望姓。”
這是包括了不動產,房屋、田地與部曲奴婢,按照這個計算,王畫的話也不無道理。至少滑州成公、上官與費三姓所有財產加一起,一定會超過一百萬貫的。
“而天下不這些名門望姓行列,但靠商業積累了大量財富的人也有很多,各種財產達到這一數字的,少也有可能一百家以上。”
王畫這句話說得還是很公正,有的巨富錢多到用黃金砌成墻壁玩,但他們本身是靠各種手段才積累起來的,與家族無關,有許多人不這些名門望姓行列。
“但財產歸財產,有房屋,有田地,特別是田地,大多數用來購買田地了,還有一部分用做商業流通。無論是望姓世家,還是巨富大賈,都有許多產業的。他們不可能將所有財富抽出來。這樣算來,一下子拿出一百萬緡閑錢的,可以說縱觀整個唐朝不會超過二十人。但拿出來,他們會不會考慮到糧價上漲,朝野憤怨,后朝廷動怒,將這些糧食不顧這些人的力量,一起罰沒?”
“所以說能拿出來,還要敢拿,還要考慮這件事公開后,會不會影響他們的名聲。因此我很早就懷疑有可能那個大夏國參加了此事。這也是我昨天聽說了一個郝郎君后,立即畫出現郝鵬飛的畫像。”
“這是這件案子的大背景,然后再來說玉宣遇害之事。首先說說她與宣靈的身世。各位可記得我有一個婢女,叫公孫大娘?”
一起點頭,這個婢女與一個香鳶全讓王畫送給了手下兩個將領了。但聽說了她們的一些事,包括香鳶是張易之送給王畫的,那個公孫大娘,則是他溫縣得來的,武藝出眾。
“玉宣玉靈與公孫大娘身世相仿佛,她們都是武將后代。玉宣身世要簡單一點,她是洛陽人氏,來俊臣與周興大興冤獄時,父親被殺,一家充入隸籍。玉宣也跟了父親學了一些本領,后來進了秋翡白玉坊,又練了劍舞。但玉靈身世要復雜一點,她也是父親被殺,一家女眷充入隸籍的。她是幽州人氏,身上還有四分之一的奚族血統,這個奚族血絕是從她母親身上遺傳下來的。她的母親是幽州人,父親卻是潤州人氏,她的外祖父是渭州人,但到了幽州后做了一個低級文官,然后娶了一名美麗的奚族少女為妻。”說到這里,王畫心中也是無語,同樣這個玉靈血統十分復雜,有南方人的血統,有西北人的血統,有北方人的血統,還有游牧民族的血統。難怪散發著一種別樣的風情。
“所以她與玉宣乘坐一輛馬車打鬧起來,失了體統。玉宣是存強烈的妒意,可是玉靈她是天性就有一些游牧民族兇悍的血系關系流淌身上。”
聽到這里,李重俊身體震動了一下。他還娶了默啜的女兒,不過到現他也沒有碰過她一回。惡心的。
“你們再想一想昨天晚上玉宣與玉靈馬車上發生的爭執以及玉宣對我講的話。”王畫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既然準備操作囤積糧食,某些人開始做了準備,也許郝鵬飛肆無忌憚,他的根不唐朝。但這些人不可能不害怕事情泄露的,因此收買了秋翡白玉坊中的一些姑娘。玉宣就是其中之一,然后她故意接近或者是無意偶遇到了郝鵬飛。當然,我現也無法斷定。郝鵬飛年少多金,也舍得花錢,或者是玉宣蓄意而為,使出了渾身的解數。這讓郝鵬飛感到歡心,于是動了將她帶走的念頭。”王畫這里一帶而過,眾人沒有點明,但明白畫指的是這些粉頭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她們床第功夫遠勝于平常女子,如果她們自己愿意服侍,床第上無疑會讓人愉快的。王畫繼續說道:“但玉宣不敢走,第一她是受人指使的,第二郝鵬飛與這些人來往中。而且那時候糧食才開始囤積,還沒有出售。她又知道某些人的一些事情,如果跟他到了南海去。這些人一定會想,她脫離控制了。必然會對她有嚴重的不利行為。或者直接向郝鵬飛將她討要回來,畢竟幾百萬緡錢收益面前,郝鵬飛也不會為她一個青樓女子翻臉成仇的。因此她提出到洛陽。畢竟滑州人知道她的身份,郝鵬飛沒有光彩。還有到了洛陽,離滑州也不是很遠,讓這些人放心。這讓郝鵬飛難以理解,而且爭執了幾次后,郝鵬飛也發覺了她向他隱瞞了什么。于是兩個人后徹底分手了。”
“后來,玉靈乘虛而入。身青樓,雖然是花花世界,但不是長久之地。一旦青春年少渡過,遭遇會很凄慘。郝鵬飛年少多金,也進入玉靈的法眼。這情理當中。但這件案子與玉靈無關。”
聽到這里,眾人又是不解,現他們心中玉靈的懷疑大。一是玉靈幫柳蕓收斂尸體遺物,二是平時與柳蕓走得很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而且昨天玉宣與玉靈吵打,后面玉宣就遭到殺害。都是懷疑的對象。
“大家聽說。我這樣說是有道理的。為什么說玉宣是他們的人。首先是喊叫,以前柳蕓那間院子里面經常‘鬧鬼’,她也沒有喊叫,這是不正常的。還有昨晚她與我說的話。為什么她堅持詢問我的家世?沒有足夠的家世,就不能保證她的安全。當然,現這群人還不知道我與太子的身份。可是我也實話實說了,有一些權力,當然太子才是真正有權利的人。但我不會納她為婢的,一是她有可能犯了罪,二是不可能因為慈悲我就納她為妾婢,這對婚姻是不負責的行為。”
聽到這里,白亭眼中出現一片苦瑟,李紅與沐孜李卻開心地暗下拽住他的衣服。
“但她的想法中,卻是沒有了直接的關系,就是我們有一定實權,也不會保護她的安全。所以緘默不語了。但反過來證明一件事,那時她想跟我走,已經知道我們不是他們一伙的人,或者與這一伙人有可能是敵對關系。這才使她動過這樣的念頭。這說明了什么?”
眾人聽到這里,眼中已經撥開了一層迷霧了。
“其實自從郝鵬飛與玉宣分手后,連敵人也疏忽了,這件事對玉宣打擊很大。如果她不為這些人所控,那么沒有了這個掣肘,現有可能跟郝鵬飛后面過著榮華富貴的生活,而不是看各種可惡嫖客的臉色,甚至取陪他們。但后來她接到命令,并且這群人已經判斷出來有可能我們是為柳家滿門滅口慘案而來的。因此讓她監視著這個院子。但白亭你有沒有想過,她喊叫時是什么時候了?”
白亭想了一會兒才說道:“那時候我們已經將整個院子遍了。”
“正是如此,如果我們是進入小樓二樓時,她喊叫出來,那才是糟糕的局面。因為喊叫,將許多人驚醒,必然有人會對這個院子注視。我們從二樓出來,也必然會眾人眼睛注視下。然后我們繼續跑下二樓,再跑向院子,這中間又有一段時間,她繼續喊叫。那時候整人院子因為多的人驚醒起來,前晚還有著月色,又成了眾目睽睽之勢。你說我們如何從院墻翻出去,再從院墻翻回夏荷院?”
那才尷尬透頂!
“所以她故意放過我們一馬,等到我們找得差不多了,人也全集中院子里面時,才喊出聲來。但這時候我們逃走變得容易了。為害并不大。這也說明了她與這些人已經成了同床異夢。昨天晚上,她是真心想尋求我們的幫助的。但不敢肯定我們的來歷,究竟是一個好奇的富家子弟,還是朝廷派來的人暗中調查的?又與這群人有沒有瓜葛?再加上我沒有貪戀她的美色,后沒有敢說。可惜那時候我想立即出城,找柳蕓的遺物,時間緊張,沒有想到此節。”
說到這里他嘆了一口氣,眼中十分地自責。
柳蕓拉著他的手安慰道:“二郎,你做到如此,已經很不容易的了。”
眾人一起點頭。且不說王畫早就洞察機先,就是后來來到秋翡白玉坊,發生了那么多事,眾人是茫無頭緒。現王畫做了細致的分析,他們聽了還要腦海里回想一遍,方才明白王畫的意思。
這也就是王畫了,換作其他人,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但是這些人同樣也察覺出來玉宣的異樣,特別是她昨天晚回來神情十分地低落。這些人已經判斷出來,她出了問題了。因此必然會殺人滅口。而且我又做錯了一件事。”
眾人都不明白他指的什么?
“我出城后,來到柳蕓墓前,將她的墳墓挖開。但棺材里面想只看到一件遺物了。”說到這里他指了指那幅畫軸。
“這怎么可能?”白亭驚詫地說道。
當時除了金銀首飾,讓黑心的老鴇私吞下去,柳蕓帶過來的衣服書籍以及文房四寶,全部一道陪葬了。
“不是沒有可能,而是別人也盜墓了,還是很早之前就盜的。他們也想到從柳蕓遺物里面找到線。”
“但是這幅畫,”白亭又狐疑地說道。
“這是這些人所作所為,連上天都看不下去,才留下來的,”王畫臉上帶著一絲譏諷,又帶著一絲僥幸,繼續說道:“當時看到棺材里面除了一具腐爛的尸體外,空空如也,我也愣了。但因為我相信柳蕓會留下一些東西下來,有了這個堅持,所以我們才用衣服將鼻子堵上,將她尸體搬了出來。但搬動尸體后,尸體下面發現了這幅畫。原來是它無意中被壓尸體下面。”
這才是一個真正的巧合,眾人不由地再次愕然。
“但為什么敵人沒有想起這幅畫?因為他們沒有參與收斂柳蕓尸體之事。都認為當時焚燒了大量柳蕓的遺物,所以才疏忽了這幅畫。反過來說,玉靈也就與這些人無關了。如果她是這些人派來的,那么必然知道柳蕓這幅畫也進入了棺材。還有,我當時又想到了另一點。這些人安查這些女子,也不大可能找清倌人。”
看到大家聽到這里再次茫然,王畫不得不又做了解釋:“清倌人之所以稱為清倌人,是不陪客人過夜的。可就如白亭姑娘所說,又有幾個真正的清倌人?不過這些女子陪客人過不過夜,坊內不能干預,即使干預,也只是奉勸她們不要做得太過份,以免影響她們名聲,掉了身價。這些女子陪客人過夜次數很少,還要挑剔人選。但打聽消息,則需要不擇手段,特別是同睡一床時,是容易聽到這些客人話的時候。一般成功人士,都是年數已高,而打聽消息,主要對象就是這些成功人士。難道一個名氣很大的清倌人,不喜歡年青人,而專門喜歡老頭子?”
聽到這里,大家都笑了一下,跟著釋然。
“后就是她與柳蕓走得親近,其實也不用想得那么復雜。她雖然是武將之女,但是她的母親卻跟她外祖父后面認識許多字。從小就對有才華的人很仰慕。這種心理,叫做得不到才是好的。打一個比如,朝中許多文生之士狠不能立即上馬,到邊疆立功,就象班超那樣。可許多武將又仰慕那些有才氣的文臣。管有時候這兩者有排斥,但不排除他們內的渴望。所以柳蕓有才華,讓玉靈很喜歡。而柳蕓又需要親近的人,了解多的東西,再加上玉靈坊中的地位。所以這兩個人越走越近。”
“所以我排除了玉靈的嫌棄。可是我的安排,主要就是讓護衛監視這兩個女子的,而且讓她們分別睡兩排房子。現玉靈排除了嫌疑,這就與安排不符了。所以我辦完了事,匆匆忙忙地跑到玉靈房中察看。但沒有想到這些人如此果斷迅速。”
“你是說,”白亭聽到這里驚訝地張大嘴巴,但沒有說出名字,猶豫了一會兒說道:“這不太可能吧?”
“事情發生必然有它的原因。當秘密揭破之后,才知道原來如此。然而沒揭破之前,都認為不可能。比如這件詛咒之案,再比如任何人也沒有想到你居然與我聯手查破此案,案中立下大功。”
“奴婢不敢。”白亭雖然這樣說,心里面還是一陣激動。
“不過也有兩個很大的好消息,首先就是這個肚兜,”說到這里,他用毛巾包住手,將肚兜拿了起來。
這時候太陽已經升了起來,房間里光線明亮。然而眾人還是沒有看出來,肚兜除了沾染了一些尸水的污漬外,連一個花紋也沒有,不要說什么提示的字跡與圖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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