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墓室原來有近八十個平方的面積,可墻上被人做成標本的喪尸就已經達到了上百只,除了2型喪尸和Z型喪尸沒有,這里不乏D型喪尸與S型喪尸,同樣,原來的青磚地面也被石灰層代替,這里除了刺鼻的石灰味兒之外還有濃郁的尸臭與消毒水的味道。
站在門外看這屋里的光線似乎不強,煤油燈的照明也亮不到那里去,可進到屋子之后才發現著完全是個假象,在墓室盡頭的那一邊,無數的鏡子錯亂的排列著,這些鏡子用不同的角度將幾盞煤油燈的燈光集中到了一個點上,一只倒扣的棺槨上。
倒扣的棺槨被人弄成了手術臺的樣子,一個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的男人正在光線最強處忙活著,強烈的光線下正躺著一只被拆成一塊塊的S型喪尸。
在男人的身邊有一個小型的木架,上邊放著一只塑料托盤,是農家來客時招呼客人放瓜子花生的果盤,果盤上擺滿了手術刀,止血鉗還有其他的一些解剖工具,甚至還有一把小型的鋸子。
男人的身份呼之欲出,他是一名醫生,至少是一名外科醫生,醫生帶著口罩,看不清他的長相,身上的白大褂上布滿各種污漬,一副圓框厚片眼鏡將他的雙眼擋住,他的額頭也看不清,那似乎有半年沒修理過的長發像一只沒有木把的拖把倒扣在他的頭上。
為什么說是拖把?因為他的頭發看起很臟,不是一般的臟,很多年沒洗過的樣子,頭發都節成一縷縷的,就像拖把上的布條垂在他的額角眼邊,醫生也覺得自己的頭發很討厭,時不時的甩下頭,將頭發甩到一邊后又繼續忙碌,直到頭發再次垂下。
雖然醫生不時的與自己的頭發較勁,表現在外人眼中似乎很好笑,可云叔與芋頭卻不敢笑,他們老老實實的站在醫生的不遠處,忍著胃部的翻騰,等著醫生忙碌著手中的活計。
醫生很專注。他絲毫不知道有兩個大男人在他身邊站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刀下的碎尸上,一大一小兩個男人也不敢去叫他,只是默默的等待。
這個被他們稱呼為支書的醫生其實并不是他們原來的村支書,醫生是被他們帶回來的,準確的說是被他們撿回來的,他們不知道這個人是從哪來的。
他們是在路邊的一輛翻到的小車邊上見到他的,當時他正在昏迷,手中握著一把手術刀,在他身邊倒著五只喪尸,這些喪尸都不是一擊斃命,而是被人用到刀一塊塊的將它們的零件卸下來慢慢殺死的,所以,這些喪尸沒有一只是完整的。
看到那些喪尸,見到他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天天與喪尸打交道的他們如何不知道喪尸的恐怖,別說五只喪尸,就算是兩只喪尸,讓他們單身解決都不一定能殺掉,而這個男人卻做到了,僅僅憑著一把手術刀,一把還不如一支木棍更有威力的手術刀。
農村的人是樸實的,他們尊重一切有本事的人,何況這個身體單薄的年輕人做到了他們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兒,這個年輕人顯然是個強者,末世里,強者永遠不會怕找不到吃飯的地兒。
自從醫生加入到他們之后,所有人都發現了醫生的與眾不同,他殺喪尸永遠不會一刀解決,他會慢慢的將喪尸的筋肉皮膜一點點的割掉,慢慢的挑逗喪尸,仔細的觀察它們,最后喪尸往往是只剩下骨架再也撐不住它們的軀體而散架了事。
醫生怪異的行為讓所有的人都離他遠遠的,生怕他那一天將自己也切成一塊塊的,醫生也不在乎,他不是喜歡交流的人,與其與人交流,他更愿意研究喪尸。
他們一共有二百多號人,都是十里八村的鄉親,鄉下人獨有的風俗讓他們抱成一團,他們的頭就是支書,不是原來的那個,原來的早就死了,在他們看來,能管他們的只有支書,那他們的頭也只能被稱作支書。
支書死了,是被軍隊殺死的,他們發現了一支車隊,幾百號當兵的坐在大軍車上向WH行進,支書以為自己這群人得救了,幾十年的教育讓他們知道誰是他們最親的人,誰是他們的子弟兵,看到軍人他們激動了。
就在他們喊著鬧著要去迎接親人的時候,從沒開過口的醫生發話了,他說現在的世道,軍人不可靠,政府不可靠,國家也不可靠,應該小心些,謹慎些。
沒人聽他的,他只是一個外人,雖然他有本事,可也僅此而已,支書死了,他被子彈掀掉了頭蓋骨,鄉親們死了一半,在那漫天震響的槍身中,無數呼嘯而來的子彈在他們的身邊撲起一層層血霧,漫天的血霧遮擋了他們的視線,他們無力地倒在地上望著軍車上那些一臉冰寒的軍人們,他們到死都不知道為什么。
上百人的生死對那些軍人們來說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他們連車都沒有下就呼嘯而去,只留下一地的鮮血與掙扎在血泊中垂死的平民。
二百人,死了進八十人,剩下的一半還帶著槍傷,就在雖有人都絕望的時候,醫生出現了,他用他的醫術和一些匪夷所思的手段整整救回來27個人。
在藥物奇缺,器械沒有的情況下,他救回了40個傷員中的27個,這一刻所有的幸存者都自動承認了他支書的身份,沒有人不服,沒有人反對,就這樣,一個外人成了他們的支書。
醫生當了支書之后卻沒有怎么理會支書的責任,他唯一做的就是帶著村民們從地上搬到了地下,并建立這個實驗室,其他的他就劃分成幾塊,找了幾個順眼的一人負責一塊,他則繼續研究他的喪尸。
一般沒大事兒沒人會去打擾支書,就像現在,軍隊又來了。
“咔···咔···嘣····”一塊頭蓋骨被醫生掰了下來,一股刺鼻的黑血從喪尸的腦袋里流淌到了手術臺上,醫生毫不為意地將手中的骨頭扔到腳邊的柳條筐里,微微甩了一下遮住眼睛的長發,一抬頭看見一大一小兩個男人低眉順眼的站在一邊。
“什么事兒?又有誰死了?”
醫生冷冷地說這話,將手上的膠皮手套取了下來扔到一邊的木架上,又找到了他喝水的杯子,就這么站在腥臭刺鼻的手術臺前喝起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