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人的隊伍被卡在第一道防線和第二道防線之間,十多輛裝甲車和幾百名督戰隊面前數以百計的尸體堆砌在地上流淌著淙淙血河,每一具尸體的表情都是絕望與憎恨,在這些尸體之后是更加絕望與憎恨的武裝人員,他們被夾在兩線之間成了中間人,他們的命運只有一個,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撲上去消耗張小強一方的彈藥,至少要消耗大多數彈藥,為進化者大爺減少危險的幾率。
第二道戰壕成了戰場的中心,鴻運和張小強都盯著第二道戰壕狹小的空間里躲藏的三千武裝人員,以第二道戰壕三千武裝人員為中線,兩邊都散落著數百上千的尸體,仿佛著些武裝人員原本就是被張小強和鴻運包圍的倒霉蛋,鴻運視他們為螻蟻,只想讓他們多消耗張小強的彈藥,為進化者的進攻鋪平道路,張小強卻盯上了他們的勞力,想乘機將他們俘虜,一時間,這些武裝人員成了在絕望中煎熬的夾心餅干。
“轟轟隆…。”
即使縮在第二道戰壕中擠成了沙丁魚罐頭,鴻運也不會給武裝人員太多的時間,在他們后面嚴陣以待的裝甲車開始發動,履帶響動的裝甲車在柴油發動機的轟鳴中穩穩向第二道戰壕逼近,碾壓著滿地的尸體,撞開之前被擊毀的方頭卡車,車上的73毫米低壓滑膛炮緩緩地劃過短暫的橫線,慢慢向第二道壕溝瞄準,在核心防線上,此起披伏的火團與硝煙連連不斷,就連大樓的主題也受到轟炸,不時可見外墻倒塌。
這時第二道防線中每一個武裝人員都快被鴻運逼瘋,就算他們想要沖鋒也得等到炮火停下來再說啊?何況之前那頓炮火便已經讓他們失去了士氣,后方這些殺千刀的鐵疙瘩還等著要他們的命,一時間第二道戰壕被鴻遍地,哭嚎聲與痛罵聲詛咒聲連連響起,不少人在絕望之中,甚至將步槍賽到自己嘴里自殺,迸裂的腦漿血水有讓他身邊的人神經錯亂,沖出戰壕就被連接而來的炮彈給炸成碎片。
“大家聽我說…。”
眼看就要面臨滅頂之災,陳友善再也忍不住,突然在戰壕中站起身大聲叫喊,讓身邊的人都停止了呼號與哀鳴,此時此刻不管是軍官還是士兵,都被堵在這個狹小的空間中,沒有人能認為自己還能活下去,士氣全無之下,他們都在自暴自棄,此時陳友善站起了出來就相當于有了領頭人,能在這份絕望的煎熬中活下來,即使最最虛無縹緲的希望他們也想抓住,在聽到陳友善叫喊的同時一起看向他。
“大家都別鬧了,有軍官沒有,有軍官沒有…,能不能連續后方…。”
陳友善壓不住心中一股求生欲站了出來,卻擋不住他同樣的害怕,神色高度緊張,說話的語氣也結結巴巴,轟隆聲越來越近,死神即將到來,他們能活下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倒豎,此時已經到了最后的時刻。
“我有對講機,可是他們不會聽我們的請求,只讓我們向前,再向前…。”
一個手上拿著九二式手槍,腰上插著部對講機,滿臉血污硝煙的武裝人員站了出來大聲對陳友善喊道,換亂的雙眼閃爍著一絲期盼,陳友善立刻擠了過去一把拽下對講機抵到軍官的嘴皮子底下吼道:
“讓他們停止開炮,讓他們停下來…,告訴他們,不能停下大炮,我們沖不過…。”
軍官一聽陳友善的話便明白了,鴻運那邊指揮大炮的是個笨蛋,用火炮封鎖了核心區域,卻將大半的炮彈炸到他們的進攻路線,剩下的武裝人員情愿躲在戰壕中也不愿意沖鋒,是被剛才那頓自己人的烏龍轟炸給嚇破了膽子,而鴻運也許發現了這點,卻沒有阻止,說不定想掩飾自己的無能,倒讓他們這群炮灰夾在兩線之間。
“我是XXX,我是XXX,請求…。”
不知道這個軍官的分量到底有多重,至少后面還是接受了他的申請,畢竟他們需要這些士兵去消耗張小強一方的彈藥,而不是讓這些武裝人員消耗自己的彈藥,鴻運則是因為之前太自以為是,認為自己就真的是名將在世,突然在第三道防線撞了頭破血流之后,下令炮兵開火想來個火力急襲,結果大半的火力都落到了自己人頭上,惱羞成怒之下,便將怒火發泄到了武裝人員頭上,得到軍官的請求,他的腦子也冷靜了,停下炮火,給了他們十分鐘休整,十分鐘之后必須要重新發起進攻。
三千人在嫉恐懼中煎熬,前方的炮火出乎預料的停下,接著步兵戰車也相續停下,有一炮沒一炮的轟炸兩棟大樓,陳友善身邊的軍官與武裝人員都盯著陳友善想看他后面的計劃,陳友善抹掉臉上的汗漬與硝煙,眼神依舊帶著絕望,沖身邊的人喊道:
“大家相不相信我能帶你們活下去…。”
陳友善一席話讓大多數人眼神閃爍,末世里最缺乏的便是信任,陳友善沒有名氣,本身也不是軍官,怎么能讓他們相信?怎么能將自己的命交到他的手中,陳友善炯炯有神的眼睛掃過下面這些群人心中并無失望,大聲吼道:
“你們有信心沖過他們的防線么?仔細想想,從第一道戰壕到第二道戰壕到底見過人家幾具尸體?還不明白這兩條防線都是別人放棄的么?我敢說人家根本就沒有將我們放在眼里,就算我們死絕也動搖不了他們最后的防線,我們休整的時間只有十分鐘,十分鐘之后大家還是要死…,為什么不賭一賭…。”
戰壕里原本紛亂嘈雜,大多數軍官都收到了新的命令,十分鐘之后重新發動進攻,雖然他們也極恨鴻運寡恩,也知道只能在心里狠狠,眼前這道生死玄關不能過去,他們也只是浮土里的一具碎石罷了,就在他們喝令手下準備的時候,突然聽到陳友善的怒吼,頓時安靜起來,原本戰壕擠下三千人就勉強,人員的密集度超過春運的火車,陳友善的怒吼至少讓數百人聽到,這數百人在聽到后便交頭接耳,得知是陳友善想到請求后方挺火給他們爭取了時間之后,再次看向他的眼神又有不同。
“那你想怎么做?我們被困死地,前進后退都是死地…。”
即使時間寶貴,質疑聲依然是有的,說話的是之前的軍官,如今再沒有一個人會對逼迫他們至極的鴻運忠心,所以才有這聲質問,要是往日,首先要殺陳友善的便是這個軍官,陳友善也不怕軍官,大聲回道:
“我們不死光,進化者不會出動,他們想讓我們消耗對方的子彈,這點大家都知道吧?”
說實話,知道的人還都不多,一上戰場不是生就是死,沒有人會想這么多,但是軍官們都知道,陳友善一說他們便理解了,人群被分開,一個掛著上校軍銜的軍官走了過來,年紀卻還要比陳友善小上兩歲,看上去很是英俊,神情帶著比別人更加惶恐的驚懼。
陳友善看到這人,心中倒是為自己能說服這些多了幾分把握,這人是這支部隊的副指揮官,有個漂亮的姐姐很得進化者中地位不低的小頭目歡心,慢慢將他提拔到現在的位置,無奈大戰一起,連那個進化者小頭目都得沖鋒陷陣,他這個末世后的新小舅子也得沖鋒,卻是比任何人都怕死。
“我們怎么才能活下去,你能說出辦法,我們都聽你的…。”
即使這個家伙是靠裙帶關系才爬上來的,在軍官體系中依舊有些分量,他這么一說周圍的人都安靜下來。
“投降…。”
陳友善盯著這個小他兩歲的高管,咬牙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字,讓軍官變色,同時七八只手槍一起瞄準了陳友善,讓他的腿肚子開始哆嗦,在這些軍官臉上的殺氣變成實質上的行動之前大聲喊道:
“這是個死結,我們不死進化者不會出動,我們前進還是個死,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可能就是投降…。”
“你認為他們能打得過一千多進化者么?就算我們投降,他們失敗了我們還是會死…。”
沒有人相信張小強能贏得這場戰爭,他的特戰營大半覆滅,這些普通人也知道昨夜這里發生了什么,在末世,真正的高端武力便是進化者,他們不相信張小強能擋住進化者,就算投降他們也未必能活下去,說不定被鴻運抓住后死的更慘。
“在這里十死無生,投降了九死一生,就看您怎么選?”
陳友善也是大氣,在最后的關頭吼出來所有人都不想聽到的死結,投降了張小強他們還有一線生機,不投降,連這一線生機都沒有,軍官們一起放下手中的槍支,那個上校軍官則急迫的說道:
“后面有大炮,有裝甲車,前面有火力封鎖,我們要怎么做?”
陳友善聽到這話便知道這些軍官們心動了,手中的對講機高高舉起,對軍官說道:
“用不同的頻道呼叫對方,相信他們也有對講機,只要他們能聽到我們消息就成,接下來我們要收拾那些裝甲車…,機會只有一次,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