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節
龍進康雖然是一個培養人，但他并不是一個小氣的人。這幾萬元的話費對于“辰龍”公司來說，雖然并不是很多。但是這錢既然花了，就得讓花的人心里得個明白。.
這個月的電話費用單又送來了，還是超支了幾萬元。同時，龍進康安排檢查的人也查出，所有的國際長途都是那幾個新來的大學生打的。..
龍進康有些惱火，公司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不準使用辦公電話辦私事。但是也沒有嚴格得很過火，大家都是在一起上班，偶爾打個電話問候一下，或者跟家里說個事情也是常有的事。對次，龍進康和公司管理層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員工們也都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大家也都很自覺地遵守這個不成文的規矩。但是，為什么偏偏就只有這幾個家伙要搞特殊。..
龍進康想要弄個明白。
很快，五名大學生在秘書的帶領下，走進了他寬暢的辦公室。
談話的結果讓龍進康感到很無奈，非常無奈。這幾個人絲毫沒有掩飾，這兩個月以來幾乎所有的外地長途和國際長途都是他們打的。目的只有一個——吹牛聊天。
五個人的家都不在北京，晚上呆在宿舍里覺得無聊，又不想出去玩，就跑到公司辦公室里打電話。打給家里人，打給朋友，打給信息臺。反正是公司里的電話，又不用自己出錢，隨便聊吧！所以，他們通常拿起電話一打就是幾個小時。其中有兩個人的女朋友分別在英國和新西蘭讀書，耐不住相思之苦的他們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絕好的免費通話機會。
從他們進公司到現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硬是打掉了九萬五千多元的電話費。
“你們這樣做，知道會給公司帶來多大的損失嗎？”看著眼前幾個高談闊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錯誤的年輕人，龍進康忍不住叫了起來。
“龍總，我覺得這樣做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啊？”一個戴眼睛的大學生傲慢地站出來說：“我們都是公司的員工，我們完全可以使用公司的電話進行一些相關的聯系活動。雖然我們打電話的時間稍微長了點，但是并沒有什么不對啊？不但是我們，很多其他的員工平時也在使用公司電話辦點私事。比方說您手下的幾個部門主管，還有一些普通辦事人員，他們還不是經常給家里打電話問候。您怎么不說說他們？非要抓住我們不放？”
“給家里打個電話不是不可以，我完全可以理解這種行為。” 龍進康耐心地解釋道：“工作之余，拿起電話問候一下家人，或者辦理一點私人的事情。這些都可以理解。你可以看看公司里有誰會拿起電話就聊個不停。根本沒有，大家都很自覺，隨便說個幾分鐘，事情講清楚就完了。但是你們呢？一打就是幾個小時。這叫辦事嗎？這是問候嗎？從中國打到新西蘭的國際長途，多少錢一分鐘？將近5元錢，你們怎么不用自己的手機打？怎么不自己出電話費？你們知道這兩個月你們給公司造成了多大的損失？你們怎么能這樣啊！絲毫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還要拉扯上別人，真不知道你們是怎么想的。”
“龍總，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一個瘦瘦的學生氣憤地站了出來：“不就是點電話費嘛！不就是那么幾萬塊錢嘛！這么大一個公司，您何必這么小氣呢！真是的。”
龍進康語塞了，犯了錯誤被人抓到還這么有理，真夠拽的。到底你是老板還是我是老板？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吧！具體處理等公司決策人來了再說。”
不是龍進康不想處理他們，要照他的想法，這幾個自命清高的家伙直接開除得了，省得看了心煩。但是小丫頭說了，這批新招進來的人員必須由她來親自處理。所以，只好先往上報告了再說。
第二天，小丫頭照例來到了公司處理一些日常工作。
聽了龍進康的匯報，琳兒決定先聽聽這幾個人主管的意見。
“您說那幾個新來的啊！不說也罷，說起來我就一肚子火。”主管是叫來了，但是一談到這幾個大學生的事情他就火大：“剛來那幾天表現多少還可以，畢竟是名牌大學出來的，基本功比起別人來是要強一些。但要論起工作經驗來，那是一點也沒有。最讓我惱火的就是他們的目中無人。您也知道，干IT這一行經驗最重要，甭管你以前在學校里技術有多好，出來以后肯定得重頭學習，因為學校里教的就是那么幾個軟件和指令。說起電腦的工作原理什么的，他們幾個比誰都說得出來，但是一旦上手操作就不行了。全部都說不會，都說學校里沒教過。這也情有可原，那不會就學吧！可人家根本就不愿意學。人家說了，他們是名牌大學畢業，學的是高深的知識，是最關鍵的原理問題。他們只愿意做編程，別的根本不想做。”
“那就給他們做吧！難說他們在這方面有特殊能力呢？”小丫頭平靜地說。
“我也是這么考慮的。”主管接著說道：“好吧！那就安排做編程吧！可他們編出來的都是些什么啊！說是游戲又沒有可玩性，說是功能軟件又不實用，而且操作復雜，沒有太多的商業性能。雖然是這樣，其他的工作人員還是盡量幫他們修改得比原來要的多，達到了上報生產部門的程度。可是這幾個小子根本就不知好歹，把所有功勞都算在他們的頭上。不單是這樣，他們還經常嘲笑別的同事。說他們是雜牌大學出身，既不精通外語又不會說英文，以此來抬高自己的身價。我是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就是龍總和小姐你們不來過問，我也會把事情往上通報的，他們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為了證實自己所言不虛，正在火頭上的主管叫來了一些和他一起工作的員工。說起這幾個新人，他們也是滿臉的憤怒。
小丫頭有點火了，招他們進來是為公司做事，給他們較好的待遇是為了讓他們安心工作。現在這幾個名牌大學生卻給她惹出這么大的麻煩來。生氣之余，她讓人叫來了這幾個大學生。
“你們幾位，都是名牌大學出來的，我也是看中了你們的學歷才決定讓你們到本公司工作。但是你們能否對最近的所作所為做出合理的解釋呢？”看著這幾個人，小丫頭平靜地問道。
“張總，在這里我想先聲明一下我的觀點。”還是那個戴眼睛的先站了出來，高傲地說：“我是名牌大學畢業，在學院里我的各項成績都是名列前茅，也一直都是系學生會的主要干部。”所以我覺得，我的工作職位應該比現在更高一些，而不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職員身份。我的英文通過了國家六級考試，我的電腦操作是國家四級水平，在學校里我的編制的各種應用程序是最多的。但是為什么我到了這里就一定要從底層做起呢？為什么不能給我一個較高的職位？為什么要我和一些學歷沒有我高，知識面也沒有我豐富的人呆在一起呢？而且工資待遇個方面也沒有他們好。為什么我們隨便犯了一點小錯誤就要揪住不放？何況我認為我們并沒有犯任何錯誤。希望你能夠給我們一個解釋。”
“小錯誤？難道你認為你們犯的僅僅只是小錯誤？”小丫頭火了：“當初我是看中了你們的文憑和知識才請你們進公司來的。從最基層做起，這是每一個進公司來的人必須經過的一個階段，沒有任何人可以例外。至于你在學校里的成績那是另外一回事。但是社會不是學校，公司上層的管理人員也不是你的老師。你在學校里表現的再好，成績再出色，再受老師喜歡，那僅僅只能說明某一個方面。至于說因為你是學生會干部，所以公司必須要給你一個比較高的職位，這就更不可能了。一個公司在社會上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須要賺錢。這也是每一個公司老板最關心的事情。如果你認為你的能力很優秀，可以勝任更高一級的工作。可以，我不會埋沒人才，你可以向公司高層提出申請。但是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就算你提出了申請，也通過了決策層的評定。你一樣還是要從基層做起，這是程序，也是過程。就像一幢大樓，不管你蓋多高大，多雄偉。總是要從第一層蓋起。因為，那是基礎。”
這番不留任何情面的話一說出來，五名大學生的臉色剎時漲得跟豬肝似的。為首戴眼鏡的那個更是憤怒得連眼睛里都快噴出火來了。
“怎么？覺得我的話說重了？受不了了？”看到他們這個樣子，小丫頭更是挑釁般地說道：“難道我說錯了嗎？”
“你，你這是不尊重人才，不尊重知識。”一名高傲的人受不了這樣的侮辱，站了出來。
“我不尊重人才？我不尊重知識？”小丫頭這回是真的發火了：“我正因為是尊重人才和知識，這才對你們幾個看走了眼。本來看你們是名牌大學畢業，所學專業又是計算機，所以我覺得你們的知識應該會對公司的發展有所幫助。這才破格錄用你們，待遇也比一般剛進來的試用人員要高得多。可是，看看你們進公司兩個多月以來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吧！編制的程序不過關，無法達到商業要求，根本不能為公司賺進一分錢。不但如此，還浪費了大量的研究時間和編制材料。為了幫助你們，甚至拖慢了其他同事的工作進度。但是你們呢？仗著自己畢業的學校有幾分名氣，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做事情挑三撿四，隨便浪費公司物品。不但大手大腳而且還很自私，非常自私。從你們私自使用公司電話這一點就可以看得出來。”
這個時候，一個長得比較高大的男生粗暴地打斷了小丫頭的話：“你別以為仗著自己有幾個臭錢就可以在這里擺架子。我們是看不起他們，他們是什么地方出來的？雜牌大學。我們呢？不是清華就是北大，那可是中國首屈一指的高級學府。當年我進去的時候，考的分數的我們那里的第二名，第二名啊！有多少人比不過我？有多少人不如我？但是其他的三流大學呢？隨便考點分就可以上了，就算你分數不夠，只要交點錢照樣可以上。就憑這一點，我們就看不起那些三流大學畢業的人。清華出來的人，都是人才，都是要拿高薪的金領。實話告訴你，我們的同學現在一家外企。工資待遇是你們這里的兩倍還多，各種福利也比這里的好。哪兒像這里，處處都看不順眼，連打個電話都要被批評。我們早就想跳槽了。”
“跳槽？你們？哈哈哈。。。。。。”聞言小丫頭大笑了起來：“就憑你們？還跳槽？哈哈。。。。。。笑死我了！”
“有什么好笑的？”眼鏡男憤怒地叫道：“我們是高級知識人才，不管走到哪兒都會有人要的。就憑我們扎實的基本功，絕對比在這里混得好。”
聽著這幾句豪言壯語，小丫頭沒話說了，龍進康沒話說了，主管沒話說了。所有在場的公司高層人員都沒話說了。狂人的傳說聽得不少了，但是像這么狂的狂人說出來的狂話，還真是從來都沒有聽見過。
“張主管，”沉默了一會兒，小丫頭發話了：“告訴財務科，一會兒給他們幾個人結算一下這個月的工資，他們的辭職要求我批準了。電話費的事情就算了，缺額部分我來補。就算是公司給他們幾個人最后的一點禮物吧！”
說到這里，小丫頭停了一下，抬起頭看著這幾個滿臉寫著驕傲和不屑的畢業生，慢慢地說道：“你們能夠進入名牌大學，本身已經說明在某些方面的確比別人優秀。我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會不顧公司的用人規定，執意把你們的待遇提高到和正式員工一樣的水平。因為我希望你們能夠很好的運用所學會的知識為公司服務，但是你們的表現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不但頻頻違反公司的各項規章制度，還不懂裝懂，搞出一些完全沒有任何用處的軟件程序。通常剛從大學里畢業的人都沒有什么工作經驗，這并沒有什么。只要你自己能夠在工作中虛心一點，耐心一點，愿意抱著一種謙虛學習的態度來對待工作，那么就算你做錯了什么，別人也不會怪你。畢竟誰都會有這樣的經歷。但是如果像你們所說的一樣，仗著自己的名牌大學畢業就想一來就坐上公司的高位。我想這是任何公司的經營者都不可能答應的事情。另外，我覺得不珍惜公司財物品也是你們最大的一個問題。我不知道你們在學校里的生活費標準是多少，但是你們也實在是太浪費了。就拿上次在餐廳發生的事情來說吧！可能你們平時大手大腳慣了，對于那點飯菜也根本不在意。可是對于一個親手種過地的人來說，你們知道那意味著什么嗎？那意味著一年中辛辛苦苦的勞動所得完全被你們糟蹋。站在你們的角度上來看，對于這樣的事情可能非常不理解。一點米，一點面，一點菜，能值多少錢？充其量10塊錢打頂了。但就是這10塊錢，要讓一個農民整整在田里干上一年的時間。如果你和這個農民調換一下位置，讓你來站在他的角度對這件事情說說看法的話，恐怕你們就不會這么想了。”
幾個人沒有說話，但是從他們的眼睛里可以看出，對于小丫頭這番苦口婆心的講話明顯是沒有聽進多少。
看到自己的話對他們完全沒有起作用，小丫頭無奈地搖了搖頭：“算了，話說多了你們也不愛聽，隨你們的便吧！只是希望你們到了新的公司不要有后悔的想法。”
處理完這件事情，小丫頭的心里一直很不痛快。對于這幾個人的離開，她多少有些遺憾。按照她的想法，其實他們應該是可以很好的干好自己的工作的，只要加以時日進行培養，他們完全可以成為公司有用的人材。但是，事與愿違，這讓作為始作俑者的小丫頭根本就高興不起來。
不高興就不高興吧！可這丫頭一不開心就要找我的麻煩。
兩個月以前我曾經答應過，放假就帶她回云南老家。但是后來的一段時間一直很忙。先是忙著偷運石油，后是忙著搞電動車樣本，再后來就是接待美國國務卿克勞爾訪華。連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是找機會去看看小丫頭了。這下好了，舊債沒還，新帳又莫名其妙地來了。看來，我注定是個勞碌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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