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收藏無難事,就怕有“新”人。收藏最忌諱的就是不懂卻要隨風買,別人說元青花好,就跟著買;別人說秘色瓷好,就跟著去買秘色瓷。結果花大價錢買回了一堆元青花和秘色瓷,這一鑒定,全是假貨。
這位三十多歲的光頭男人就是這樣一個主兒,他聽別人說元青花值錢,昨天下午就跑去寧州古玩市場花了一百多塊錢買了這樣一個盤子。聽別人說這玩意要是去文物商店搞個鑒定證書,就更值錢了,今天一大早,他就興高采烈地抱著這盤子想到黃浦路這邊的文物商店搞個鑒定證書。總之這主那是什么也不知道,別人怎么說,他就怎么做。
這光頭男人只想著快點搞個鑒定證書,又加上是大霧天氣,沒有看見那老頭領著孫女,結果就撞到了這老頭身上,他手里的盤子也掉到地上摔碎了,這光頭男人可不肯自認倒霉,就怪罪是這老頭碰碎了他的瓷器,打算訛這老頭一萬塊錢。但陸天宇這一說,那男人可就不干了,他瞪大眼睛,上下打量著陸天宇,不甘心地嚷道:“你是誰啊,在這里胡說,我告訴你我這可是正宗的元青花,你不知道就不要亂說!”
陸天宇看那光頭男人的樣子,冷哼了一句道:“你說我亂說,那你說來聽聽,你怎么能保證你這是正宗的元青花?”
這一句話一下子問住了那名光頭的男人,他一時語塞,大眼珠子在眼睛里轉了半天,忽然他用手一指盤底那寫的“至正元年六月成吉思汗”的字樣,嘴里說道:“你不要糊弄我,知道成吉思汗吧,那可是元朝的皇帝,這是元朝的東西,當然是元青花了!”
這光頭男人在買元青花時,倒也看了些書籍,也知道點元朝的歷史。他不說還好,這一說,陸天宇倒冷笑了起來,嘴里說道:“這就證明是元青花了?我告訴你吧,這上面寫的至正元年那是元惠宗的第三個年號,也是元朝的最后一個年號,而成吉思汗呢,我想不用我解釋了吧。成吉思汗那可是元朝開國皇帝忽必烈的爺爺,從成吉思汗到元惠宗中間差了一百六十多年,你說這元青花上還寫著至正元年六月成吉思汗,這不是可笑嗎,很明顯這是一個臆斷的文物,你回去告訴那個賣給你這個東西的家伙,讓他再賣這種仿制品時怎么也應該仿制得準點,別自己以為是那樣就是那樣了!”
陸天宇這一說,圍觀者都明白過來,這摔碎的瓷器是一件假貨,根本不值錢。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起來。那光頭男人臉色漲紅起來,他心里還是不愿意相信這是假東西,嘴里嚷道:“你以為你自己是誰啊,我憑什么相信你!”
陸天宇撇了下嘴唇,說道:“我就在前面那家文物商店工作,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話,大可以拿著這破碎的瓷器去鑒定,不過,我事先告訴你,你要做鑒定的話,至少得花一千塊錢。你這玩意最多值二十塊錢,你自己考慮清楚!”
陸天宇說完,伸手一拉那光頭男人拽著老頭的那只手,嘴里厲聲喝道:“放手!”
這一喝,那光頭男人一哆嗦,松開了手。
“老大爺,你不用害怕,那東西不值錢,如果他要讓你賠得話,你就要他去文物商店做鑒定!”陸天宇安慰那老頭說道,“讓他白花一千塊錢!”
那老頭感激得不知道說什么好,就要下跪謝謝陸天宇,卻被陸天宇攙扶住。那些圍觀者拍掌叫好,剛才那光頭男人太囂張了,這一下頗有點大快人心的味道。
圍觀的人群都散去,那老頭也帶著孫女離開,那名光頭男人核計著自己這東西一百多塊錢買的,要是真的花一千多塊錢去鑒定太不劃算了。他嘴里罵道:“罵的,竟然拿假的糊弄我,以為我是好欺負的嗎!”他收拾起那碎盤,打算去古玩市場找那個賣主算賬,但他上哪里去找呢,人家賣完東西早就換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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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州藝術投資公司的黃浦路分店就座落在黃浦路和西山路交匯的地角,陸天宇走到分店的門口時,剛巧趕上有一名男保安打開分店外面的卷簾門。陸天宇并不知道這員工通道在哪里,正常來說,員工需要從員工通道進入分店的。
陸天宇剛邁步走到門口,就被那名保安攔住。那保安對陸天宇說道:“對不起,我們還沒有營業,麻煩您再等一會兒!”
“我是這里的員工!”陸天宇說道,“我的名字叫陸天宇,剛從總部派到黃浦路分店的!”
“新來的職員?”那名男保安看樣子并不知道今天會有新的職員要到分店來,他回身,看見兩名身穿著藍色套裙制服的少女剛從換衣間走到大廳,于是,張口喊道:“葉芊,這人說他是咱們分店的新員工,你聽店長提過嗎?”
那名被稱為葉芊的少女正是今天早晨陸天宇在公交車上發生誤會的那名美少女,此刻,她剛剛換上店內的藍色套裙制服。葉芊下了公交車后,憋了一肚子氣,打了一輛出租車趕到上班的地方。葉芊越想越來氣,她明明被那個色狼占了便宜,最后卻鬧得像是自己委屈了那名色狼。葉芊心里委屈。
葉芊換好衣服后,就和她的同事蕭月聊起這件事情來。蕭月也坐公交車,也遇到過被人占便宜的事情,她當時就建議道:“葉芊,你以后要是再遇到這種事情,就裝作想吐的樣子,保證那些人都會讓地方!”
葉芊聽完,咯咯笑道:“蕭姐姐,我以前還真沒遇到這樣的事情,今天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膽大妄為的無恥男,要是下次再讓我遇到,就用蕭姐姐你這個辦法!”
葉芊和蕭月這一聊,那心中的郁悶才感覺消退了不少。她和蕭月剛從換衣間里出來,就聽到那名被她們稱為老黃的保安叫她。葉芊一轉頭,瞧見在老黃面前站著一個年輕人。葉芊怎么看都感覺眼熟,忽然,她想到這人是誰。
“不會吧,這色狼竟然跟到這里!”葉芊心里暗叫一聲,她想不到那名在公交車上占過自己便宜的家伙竟然會追到自己上班的地方。葉芊想不通,這個家伙怎么知道自己在這里上班。
葉芊心里還惱怒公交車上的事情,想起在公交車上那一幕,葉芊就把眉頭一挑,對老黃說道:“沒聽店長提到有新職員上班,我看十有八九是假冒的吧!”
那名男保安一聽,轉頭對陸天宇隨口說道:“這位先生,我們店長現在不在,如果你有什么事情請等我們店長來了再說!”
陸天宇已經認出葉芊來,他用手一指葉芊,喊道:“竟然是你,我幫你抓小偷不說,你在公交車上竟然誣陷我是流氓,害得我被整車的人誤會,現在你竟然還信口雌黃,這年頭看起來好人真不能做。”這陸天宇裝作義憤填膺,看樣子就像是他受了極大的委屈。其實,在公交車上被陸天宇那樣一喊,那些乘客都怪罪葉芊,認為葉芊不應該這樣錯怪好人。
蕭月和老黃倆人聽到陸天宇這樣說葉芊,倆人都把目光投在葉芊身上,瞧得葉芊有些不自在。雖說剛才葉芊和蕭月提到公交車上的事情,卻沒有提到陸天宇幫她抓住了小偷,此刻聽到陸天宇這樣一說,蕭月就看著葉芊。
葉芊就感覺臉上一陣發燙,在聽到陸天宇這樣一說,葉芊心里確實有些內疚。這件事情冷靜下來想想,在公交車上碰到一起那也是正常的,當時的情況下,葉芊也認為陸天宇并不是有意的,尤其陸天宇還幫葉芊抓到了小偷。
只是讓葉芊當著別人的面道歉,那根本不可能。葉芊到了這個時候也豁出去,她挺著胸疾步走到陸天宇面前,眉毛高挑、撇著薄薄的嘴角,冷哼道:“你不要胡說一氣,搞得你很委屈似的,你說我錯怪你了,我怎么知道你和那名小偷是不是一伙的,你是做掩護,那名小偷行竊,結果被我發現了,你才故意那樣說,說得真像是我冤枉你一樣!”
陸天宇一聽葉芊這樣說,也懶得爭論下去,看了葉芊一眼,又掃了一眼那名男保安,他從身上摸出手機,嘴里說道:“算了,懶得和你多說,浪費口舌,我給總部人事科打電話,讓他們和你們說!”陸天宇剛撥打號碼,就聽到里面傳來“您的電話已欠費停機…”的聲音來,陸天宇罵道:“靠,這混蛋小子怎么連電話都停機!”
陸天宇氣惱那個“陸天宇”連電話都會欠費,他把手機放回口袋,對葉芊說道:“我的手機停機了,麻煩把你的電話借給我用用!”
葉芊冷哼道:“我終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原來你是想認識我,才故意找了那樣一個人充當小偷,你趁機想來個英雄救美,這樣的話,你就可以和我要手機號碼了。我說你就不能想出一點有創意的點子嗎,這點子就和你打扮一樣,老土!”葉芊說著張開她涂著唇紅的嘴唇,吐了吐舌頭,對陸天宇做出一個鄙視的鬼臉,轉身就走。
“你….!”陸天宇剛想叫住葉芊,就被那名男保安攔住,只聽到那名男保安冷冷說道:“這位先生,麻煩你不要在這里鬧事!”
“我鬧事?”陸天宇一愣,他瞪了那名男保安一眼,隨即冷哼道:“我不從這里走行了吧!”說完,一轉身,離開正門。凡是這種店鋪,都有員工通道,他繞到后面,看到了員工通道。陸天宇剛走進員工通道,就遇到一名年紀大約五十多歲的男人,那男人在看見陸天宇后,他微微一愣,不確定地說道:“你是新來的陸天宇?”
“對!”陸天宇聽到這男人知道自己,心里總算松了一口氣。他伸手一拍那老頭的肩膀,嘴里說道:“總算有人認識我了!”
那老頭被陸天宇拍了一下,身子一晃,他皺著眉頭,說道:“我是黃浦路分店的店長,你可以稱呼我朱店長。你的資料總部那邊已經發過來了,我還以為你明天能到呢!”
“明天到?”陸天宇一愣,說道:“總部不是讓我今天來上班嗎,怎么店長你認為我明天到呢?”
“哦,是這樣的,因為你今天來只是熟悉下環境,正式上班是明天,我本以為你在總部待過,應該具有一些文物方面的知識,不需要簡短的培訓,所以會在明天直接來上班!”
陸天宇聽到朱店長這樣說后,心里總算找回一點自尊。暗想看起來,事情并沒有像想象得那樣差,至少這名店長還認為自己在文物方面有些水平。陸天宇剛想到這里,就聽到朱店長又補充道:“不過,我剛剛才想起來,你是因為業務水平不行才被派到黃浦路分店,你今天確實應該先熟悉下環境,我再找個人給你培訓下簡單的文物知識。雖說你到分店來,也就是干雜工,但也需要知道點最基本的文物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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