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瑤迦“舍生取義”的行為消除了黃蓉心中的芥蒂,但也讓她尷尬的紅了臉,手足無措的“對對”了兩聲,立在一旁僵硬的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去準備馬車。”
張狂開口“救”了她,然后上前扶起了黃蓉,大咧咧的將手放到了黃蓉的傷勢上面。
“還在外面!”黃蓉哪敢讓他如此放肆,當下掙扎兩下。
但張狂嗤笑道:“哪兒有人!”四周的人早就因為李莫愁和黃蓉打起來跑的一干二凈了。
這些人都是一大早晨起來辛辛苦苦忙碌生活的升斗小民,怎么可能會有嗜血觀眾。
黃蓉見拗不過他,只好彎腰裝作被攙扶的樣子,通過這種方式遮掩一下姿勢。
等到程瑤迦趕著馬車來后,她趕緊和張狂上了馬車。
程瑤迦準備趕車以示誠心,結果李莫愁一把奪過馬鞭,哼道:“你這樣的人趕馬車,我怕馬車翻了,還不滾進去!”
程瑤迦委屈地說不出話,但還是依言走進了馬車。
李莫愁不是真的好心,只是單純的不想看張狂給黃蓉解毒。
雖然機會是她創造的,但這并不意味著她能接受這種事。
車廂里。
張狂毫不客氣的占據了內部的軟床,自己坐到床上,緊接著將黃蓉打橫抱在身上,道:
“事急從權,黃幫主~~可切莫見怪。”
黃蓉滿面羞意,但她又擔心李莫愁的毒不好解,只能物理切除,因此干脆捂著臉不說話,權當自己聽不見、看不見。
程瑤迦拘謹地坐在角落里,身子蜷縮,腦袋低垂,看起來像是兩耳不聞旁邊事,實則早已經偏過眼眸,用眼角余光瞧著。
‘這哪里是解毒,分明是…’
程瑤迦腦海里又開始亂想了,但此時此刻又不方便靠自己,只好抱住雙腿,蜷縮著像是受了欺負的小雞崽。
歸云莊距離沿河村并不遠。
——本就是順路,陸冠英才接下了追擊這一路的韃子和番僧的任務,準備立下功勞后“衣錦還鄉”,讓臥病在床的老父親開心開心,去一去病氣。
但奈何天意弄人,陸冠英也沒有想到自己不僅一路都沒有追蹤到打韃子和番僧的蹤跡,好不容易見了面,自己還中了毒,只能憋屈的死在了這沿河村里。
歸云莊立于太湖邊上,明面上只管方圓百里的水路,實際上自從鐵掌幫沒落之后,歸云莊已經是水匪霸主,除去太湖河道內十八處匪寨外,還管轄著長江水道內十二處大型水匪,屬于跺一跺腳,水道綠林上都得掀起滔天浪花的大勢力。
陸乘風對此并不在意。
他更重視的是子孫后代和桃花島上的師門兄弟。
如今自己重回桃花島門下,又打下了太湖歸云莊這么大的基業,只要陸冠英安安分分做事,本本分分做人,想必也能平安喜樂,安然度過一生。
如此一來,他陸乘風平生兩大心結盡去,就算是病死在這床榻之上,也是此生無憾了。
陸乘風面上露出笑容。
但下一刻,他的眉頭突然皺起小山包——他雖然心氣已衰,但武功不減,聽到了屋外廊道上響起的迅疾腳步,像是有人在狂奔過來。
腳步慌亂不似報喜,那就只有報憂了。
陸乘風心頭起了郁氣,垂死病中驚坐起,硬是撐著坐起了身子,看著顧不得禮儀撞門進來的管家疾聲厲色道:
“慌慌張張像什么樣!教了你們多少次,做事要穩重些,就算是我沒了,冠英還在,天塌了也有他頂著!”
他這是在教訓屬下,也是在悄然給陸冠英樹立威望。
“慢一些說,可是冠英在襄陽城受傷了?”
陸乘風面如止水,好似天塌不驚的鎮定讓管家迅速平靜下來,但他自己心頭卻有些慌亂——能讓管家如此慌亂的事,多半是和陸冠英有關。
陸乘風被褥下的手掌緊握,他雖然心中急切,但還是沉聲說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一連兩問,管家平靜的心再度起了波瀾,倘若老爺真的不急,又怎會如此迫切?
只是想到那消息…
管家顫抖著聲音說道:“少爺,少爺他…”
“冠英怎么了?說話!”陸乘風心頭一突,一個可怕的念頭浮起在心底,難道是冠英出事了?
管家低頭狠心說道:“少爺死了!死無全尸…”
好消息:管家不是來報憂的 壞消息:他是來報喪的。
陸乘風如遭雷擊僵愣在床上,攥緊著褥子的手一下子傳來鉆心的痛,刺激的他瞬間回神。
他的胸膛快速起伏兩下,咬緊后槽牙問道:“在襄陽城?”
“是在沿河村…少夫人說少爺是遭了賊人暗算,但具體如何,老奴也沒有多問。”管家瞧著陸乘風身上氣勢越發凜冽,額頭上不禁冒出冷汗來。
“我兒死了,她還活著嗎?”陸乘風的臉上不再帶有半點儒雅隨和的風度,就連沉疴病氣也在一瞬間散去了大半。
管家恍惚間還以為看到了三十多年前風頭正盛的陸乘風。
陸乘風暗自盤算:‘當務之急是要以雷霆手段為我兒報仇,重塑歸云陸家聲威,免得他日再有跳梁小丑于我陸家墳塋之上作惡。’
陸乘風心底很快有了計較,便朝管家招了招手,“推我去書房,叫她也過來。”
管家上前扶住陸乘風,同時說道:“老爺,跟少夫人一起回來的還有丐幫黃幫主、古墓派赤煉魔女李莫愁,和一個瞧著年輕的年輕人。”
陸乘風眉頭皺了一瞬又快速平息下來,“既然是這樣,那就去見見我小師妹吧。”
管家應聲答了聲“是”,然后趕緊給陸乘風換衣服,推來輪椅。
正要將他抱上去的時候,陸乘風兩手撐床,身子便一躍而起,穩穩的坐到了輪椅上。
陸乘風兩腮鼓了鼓,旋即輕輕松了口氣,語氣平靜道:“走吧。”
“我倒要知道知道,我兒是如何死的!”